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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橙躺进被窝里,舒展了一下身子,不由的看那棵近中午时得到的琼果树,这会儿树上一苞粉花骨朵欲要开放,树叶像桅子叶,没什么好看的,方橙也就不管它了。
她用意念开始数首饰盒里的金戒指,数到二百四十几个,才没过半,方橙倒是困了,觉的太没意思就睡了。
感觉才朦胧的睡着,就听见小儿子来拍自己的窗,并小声的叫自己。
方橙连忙披衣下炕开门,问怎么了?
程禄山进了屋赶紧说道:“刚才族长家二哥来,说八川叔家婶子不太好,族长家大伯母带着几个嫂子已经过去了,让咱家也出人过去。”
方橙在脑子里找出一个瘦的有些脱形的堂妯娌,表现的不可思议的样子:“不太可能吧?老爷子发殡时,她还好好的。”
“是真的,说这场雪冻着了,伤寒了好几天了,今傍晚气只往上喘了。”程禄山连忙解释。
村里遇到这事儿,特别是本家,都要立马去帮忙。
这时老大老二都醒了问情况。
方橙立马吩咐道:“老大两口子,老三两口子,都换上大衣服,穿厚点,跟我去帮忙。老两你们夫妻在家看门,看孩子。老两把柴添的勤些。金山两口子问,你就告诉,但不用他家出人。不问,你就不多言。”话一说完,各自回屋换衣裳。许涟漪真心不想去,这天气,这温度,再跪着,膝盖要废了的节奏。
给一个不认识的堂婆婆磕头烧纸,害怕那阿飘倒没有,就是怕冷。
如果她今晚敢说不去,估计先被程禄山一顿收拾,还是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跟着婆婆妯娌出门了。
路冻的硬邦邦的,有些硌脚,不一会儿寒气又从鞋底传到脚上,不到程八川家里,脚都冻的冰凉。
白雪泛着月光,一切都亮堂堂的。
还没进程八川家院子,就听见爆竹声,屋里一片哭声,哎,人已经没了。
方橙带两儿子两儿媳连忙进去帮忙。如今两家人都带孝,谁也不嫌谁。
布置好灵堂,方橙带儿子儿媳回到家都过午夜了。又是烧水洗漱,又是烧姜汤喝,等躺下很晚了。
…………
早上,二儿媳把饭做好了,她才醒。
方橙吩咐二儿媳与二锤去给大房三口子送饭。
“老大去你八川叔家说一声,今个老爷子三七,就不过去了,去时带刀烧纸,快去快回,回来吃饭!今儿事咱家也忙。”方橙又安排。
今儿个原身两个闺女回来,中午饭菜要丰盛些。
吃过饭,程银山与二弟都出门接姐妹回来。
程银山去的是离家远些的栾河屯,虽只有不到五里路,可有道狗头梁,一上坡一下坡路难走。
今儿风小,日头也好。程家吃饭早,当他爬上狗头梁,日头才出来,又是红霞满天。
等他来到了栾河屯到了二妹家门口,正好二妹拐着竹篓子和二妹夫出门。
正好遇见了,那王树根赶紧请大舅哥进门喝口热汤。
程银山赶紧拒绝,说道:“妹夫啊,我就不进了,带孝呢!出了孝一定来喝酒。今个我先接妹子回家,傍晚再送回来。回来晚也别急,我送,放心。”
王树根连忙说道:“麻烦大哥了。”
程二妮开心跟在大哥身后,朝自己相公挥挥手走了。
王树根刚出家门又回去了。
他老娘听到了,问怎么又回来了?
“孩子他大舅来接了,傍晚再送回来!”
“人家是疼妹子的!”王婆子说完,忙活去了。
这时王花出了屋门,跟上她娘,小声问道:“娘,你让俺哥把嫂子给他爷挂红那被面拿出来给俺当嫁妆!”
王婆子干活的手一停,直接掐王花的胳膊低声骂道:“那是你嫂子的嫁妆!你有本事也干活抓钱去买,别整天想三想四的,是不是又听招娣瞎说什么了?”
王花撅着嘴说:“别人家都老娘向着女儿,你倒好什么都向着儿媳妇,以后俺可不送孝顺!”
“就你那三瓜两枣的,等着你的孝顺,俺和你爹就饿死了。花儿,你仔细看看,谁家婆婆向着小姑子,谁家的日子就鸡飞狗跳的。有空就去看你侄子去,别整天出去,三姑六婆的。”王婆子可不是那些搓磨儿媳的婆婆。
王花见说不动老娘,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帮大哥看孩子去了。
程铜山去的北庄接大姐,那北庄近离家近,不足三里,他又来的早,走了一路倒是不冷。在他大姐家不远处一清理了雪的草垛后等着。眼光不时看向大姐家。
当日头升起不大会儿,就见大姐夫与大姐出门了。
程铜山赶紧上前,程大妮见二弟头发上的霜花,就知道他早来了,不由心痛他:“二弟,是不是早就来了?这么冷的天!”
“没多早,大姐夫,大姐交给我你放心!傍晚再平平安安的把姐姐送回来。”程铜山扶着姐姐的手,跟姐夫说了声就走了。
吴老四点点头,又叮嘱道:“二弟啊,盯着你姐点。”
…………
等两个女儿都回来,方橙也挺开心的。
孩子们都围着叫姑姑,两个姑姑也不吝啬地给糖,给米糕。
方橙赶紧让她们上炕暖和。
这一路上,雪还很厚,化的又慢,一些路都没踩出来,亏有兄弟来接,一个人根本没法走。
方橙让老大家准备老爷子三七祭的东西,让二儿媳上两碗姜汤,每碗加勺红糖。又嘱咐许涟漪把灶口多添点柴,多烧水。
程大妮一上炕就歪躺着了,这五个月的身孕,走这么一路也挺累。
“姐,俺给你揉揉腿?”二妮问道。
大妮开心的说:“行啊!正酸着呢!”
姊妹两个在老娘炕上,仿佛又回到年幼时期,无虑又开心!
方橙见系统没对她发布救幼崽的任务,那么程大妮的孩子是平安健康的。
“娘,这玉米杆子立的好,省的那边成日的盯咱家吃啥干啥的。”程二妮开心的讲。
大妮更是表扬:“另开一门最好,以后可以省的走一个门,低头不见抬头见。”
方橙也把分家后与大房近来发生的事说了。
大妮道:“大伯母能做出这事来,这金山家的也挺可怜的。”
“有啥可怜的,人家住大屋,有粮仓,不过会算计罢了。”二妮这会儿在炕上也暖和过来了。
从带回的篓子里拿出给方橙做的棉鞋,非要方橙试试。
方橙接过来,穿上试了试,又软又暖,还合脚。
“嗯,手艺长进不少,合脚还暖和!”方橙大方的夸奖。
大妮也为妹妹手艺见长而高兴。
“娘,俺给你带了几个桔子,听当家的讲说是往南走上快上千里了才有的。”
大妮身边重了,吴老四买了给她的,她尝了,酸酸甜甜的,就想着留几个给老娘尝尝。
二妮不用她姐起身,自觉帮忙拿了。
方橙接过七八个桔子,个头不大,黄澄澄的。
方橙接过来,打开一个,娘三个分食了一个。
又叫老大家的进来,给她一个,让妯娌三人吃一个。
特意叮嘱道:“男人和孩子的,我这儿留的,你们三个分吃了尝个稀罕!对,皮别扔了,留着泡水喝,止咳呢!”
老大家的接过桔子,开心的讲:“那我们三个就骗了娘的好东西了。”
大妮只听老娘讲桔子皮泡水止咳的事了。正在懊恼呢!前个吃的皮都被她扔了!这么好的东西!
“娘,俺把皮都扔了!”大妮心疼道。
方橙笑了笑,对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两个女儿讲:“别恼,别气,娘给你们俩个好东西。”
大妮和二妮只见老娘从褥子底下拿出一个小手绢,递给她们。
“你们俩平分,你爹留下的,以前没分家,不敢拿出来。如今也没人拿孝道说事,今个就给你们俩。”
大妮被母亲的话逗笑了,自己家穷的,有什么宝贝?
当打开手绢,露出好几个金溜子时,眼瞪老大,怕发出惊呼,忙用手捂住了嘴。
二妮也是,姐妹俩对视了一眼,下意识的,一人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一下,能咬动软的!真金!
二人数了数六只,每人三只!
“娘,这金溜子给了俺姊妹俩,俺那三个兄弟有吗?”大妮问道。二妮也点点头。
“放心嘞,你爹都留了银子给他们,盖房起屋娶妻生子的。这些个是给你俩的,好好拿着,你们俩一人一个,另两个给孩子。将来孩子们娶妻生子,结婚出门子,我都给添妆。”方橙让她俩放心。
大妮和妹妹开的分了六个金溜子,一人三个。
而两人又同时拿出一个,要给方橙。
方橙连忙拒绝:“你们俩不用担心我没得戴,你爹当年给的我十个手指头都戴不了,以后你再有孩子,生一个一个。”
听了这话,大妮和二妮对那早死的爹,形象高大起来。
…………
快到去祖坟的时辰了,东院的程四海与老婆还没回。
那程金山非要去给老爷子烧三七。
方橙只好出马劝阻!
“金山!在婶心里,你是明事理的,今儿个就是老爷子还在,他也不让你去。老爷子一辈子盼个啥?不就是儿孙满堂,个个身子康健!听我的,大夫说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身子养好了才是孝!本来三七就是闺女烧,你就安心在家。”
听了方橙的话,程金山才不倔强了。
方橙这边按排去祖坟的,三个儿子,小儿媳,小女儿,还有她。
两个儿媳在家做饭,大女儿在家看顾孩子。
方橙一行人往北山的祖坟地里走。
雪有些地方漂进沟里,把沟填平了,如果路不熟,经常踩沟里,跌个不轻。
这一次来回用了一个半时辰,回来后,个个累的不轻。
不过午饭丰盛,炸花生米,白菜炖豆腐,鸡蛋虾酱,拌粉条,辣炒咸菜,烧酱豆。六个菜,但做的量大!饭是切了十个方橙做的饽饽,熬的白米汤!
方橙问了有没有给大房送饭,老二家的回道:“送了,娘放心。”
这一顿,个个吃饱了,一大碗饭食加菜都吃的了。
休息了一会儿,方橙看看天气,对两个女儿讲:“本来打算留你们吃了晚饭再走,但这天气不太好,你们早早回,让你们兄弟送。”
又对大女儿讲:“不用担心过继的事儿,你有三个兄弟呢。你只要好好养胎就行。”
大妮心里有数了,自家老娘和兄弟还是靠谱的。
方橙又一人递给了一包袱棉花,每人两条咸鱼,把她们带来上供的饽饽留下了四个,换上了四个,自己做的。
转头又嘱咐自己的儿子,路上千万小心,都带上根棍子,既可以拄着,又可以防身。
等她送两个女儿到街门口时,东院的程四海和婆娘,踉踉跄跄,精神萎靡,满脸菜色,拄着棍子,相互搀扶着正要推门进家。
孩子们都脸上十分恭敬的叫大伯大伯母。
二人面色不佳的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推门进院,随手又把门关上了。
方橙对孩子们讲:“不用在意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孩子们纷纷点头,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
…………
程四海与婆娘回到家,以为会有热水热炕的等着,没想到正房里冷灶凉炕!水缸里的水都冻了。
而且儿媳妇也没有殷勤的上前来伺候。
程刘氏拿出钥匙,冻麻的手好不容开了锁,让老头子赶紧上炕,她这就让大儿媳来烧火热炕,再做上吃食。
她又气又冷,使出狠劲一脚踹开程金山的房门,一进门就吼叫:“小娼x妇,怎么做人儿媳妇的?公婆回来也不伺候着!要反了天了?”
本来程金山听到父母回来,下炕穿上厚衣裳跟爹娘报喜,也说道说道这几日受二房照顾,要感谢送点礼的。
他婆娘也想一起去,被他按住了,说:“这时讲什么虚礼?孩子重要。斧子跟我去。”
这不,他给斧子穿大衣裳时,他老娘杀上门了。
真是杀上门了!那污言秽语,横眉冷对的,连他这个亲儿子,都被吓到了。
程刘氏见儿子孙子都下坑了,只有儿媳还躺在热炕上,那火气头上来,合着这几日她与老头在娘家挨饿受冻,这娘们在家在热炕上享福?哪里还保持平日里好婆婆的款?
几步上前,在炕边一把薅起儿媳的头泼,使出大力气,在儿子孙子的惊讶中,把儿媳妇拖拉下炕!
金山家的毫无防备的被婆婆拉下炕,一个腚屯坐在地上,本来在被窝里穿的也少,肚子像针扎一样疼了起来。
“小娼x妇,白日里就勾搭…”
“娘,斧子娘有身子了!”
程刘氏惊了一下,松开儿媳妇白的头发。
程金山忙和儿子扶起婆娘,站起来后,那血顺着裤子向下滴。
金山家的,抓住当家的手:“相公,救孩子,去找大夫救救咱的孩子!”
程金山把她扶上炕,只见她冻的疼的直打哆嗦!
“放心,我这就找大夫去!斧子,在家看好你娘!”
程金山立马就向外走,一眼也没看他娘。
而程刘氏却一把抓住他:“不准去!这去镇上的路根本就没走通!你这身子骨…”
“你别管!”程金山厌恶的甩开老娘的手!
程刘氏被甩开了,望着儿子出了院子,出了街门,她慌了神,跑回自己屋里,对程四海讲:“当家的,咱儿子要去镇上,快,快追他回来!”
这会儿程四海的腿冻的又疼又痒,不由的骂:“他发什么疯,他家里的也不劝劝!”
但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只能爬起来,又对西院喊:“银山,铜山,你们大哥往镇子上走了,快去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