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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图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赶到了郭木镇。
还是和上次一样,我在车上远远的就看见刘家婆已经在屋前的黄桷树下等着我们了。见到我们的车便迎了出来。今天的刘家婆似乎是刻意打扮了一下,乌黑的齐耳短发用夹子一丝不苟地夹在耳后,身上穿的是深蓝色绸布做中式夹袄。
但最令我诧异的不是刘家婆的那一身打扮,而是她背后的那棵黄桷树,我记得临走时这棵树还枝繁叶茂一片生机勃勃,可是几天的时间不到原本郁郁葱葱的叶子现在已经完全枯黄了。
见到这个情景我更加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我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刘家婆一眼便看见了我脸上和手上的伤,她紧张地迎了上来:“我就知道出事了,没想到是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我摇了摇头无所谓的说:“是有些岔子但我还是把它带回来了,除了墓碑还有遗骨都在车上,只是等下要请人抬下来。”
她拍着我的手心疼地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和她正说着话,沈图也从车上下来了。
刘家婆见到他微微一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我连忙将沈图介绍给她认识:“这是沈图我的搭档,这次全靠他帮忙。”
刘家婆的脸色一变,但还是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地说道:“您好。”
沈图还是那冷冰冰的样子,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你好。”
因为我的心里有太多问题要问刘家婆并没有注意到她和沈图之间奇怪的氛围。
“刘家婆,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我拉着刘家婆的手。
刘家婆慈祥地拍了拍我的手:“我知道。我们进屋再说。”
“沈先生,您也请。”她转过身对沈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屋后,她又客气地向沈图说:“沈先生,您请上座。”
待沈图坐下后,她连忙给他沏了一壶热茶,感叹道:“今天我这里竟然有您这样的客人,简直是蓬荜生辉。”
我拉着刘家婆的手说:“刘家婆你太客气了,千万别被他高冷的外表迷惑了,有多尊贵呀?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我们去里屋吧,我有事跟你说。”
我得意地瞥了沈图一样,拉着刘家婆的手就往里屋走去。
“刘家婆,屋外面那棵黄桷树是怎么回事?”刚进里屋我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刘家婆望着窗外的树意味深长地说:“还是被你猜到了。”
我指着那棵树不可置信地说:“那棵树该不会就是一直保护我,把我的异能封印的那个吧?”
她点点头:“你应该叫她干妈。”
我猜得不错,梦中我叫干妈的女子就是这棵树的化身。
刘家婆呼了一口气,她的目光望向远方,像是在回忆往事。
刘家婆和我的奶奶当时都是从外地逃荒一起被卖到这里当童养媳,虽然要受婆家欺负,年纪小小就要揽下家里所有的活儿,但是比起逃荒时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她们已经很感恩了。
可是好景不长,刘家婆刚进门没多久,她那个所谓的丈夫竟然无缘无故地暴毙了,婆家的人找来一个算命的,算命的说她命犯七煞,一生孤独,不仅要克死丈夫还要克死其他亲人。那婆家的人心疼自己花掉的钱被打了水漂,但又不敢再把她留在家里,便毒打了一顿丢在了外面。
在她濒临死亡之际,我奶奶偷偷把她藏到自己住的柴房里照顾,省下自己的口粮喂给了她。不知道为何,凭借着剩饭剩菜,刘家婆的身体竟然迅速的恢复了,但是性格却大变,嘴里总是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挨家挨户上门送喜神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走后,刘家婆的人也不见了。自此,我奶奶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一直到后来日子好了,奶奶嫁的第一任丈夫因为肺病死了,她才又改嫁到了汉城。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陪其他人找刘家婆照水碗,两人才再次重逢。
刘家婆说那个送喜神的女人见她和自己一样孤单一人,便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并教给她本事,而当时那棵黄桷树就已经在那里了。那女人告诉她这黄桷树有灵。
后来我便出生了。
因为那时奶奶经常到刘家婆那里做客,对于那些怪事也有所耳闻,所以她对于我夜晚无缘无故哭闹的事有些怀疑,便把我带到了刘家婆这里。
刘家婆看了我的情况自知自己不能帮忙便按照那女人教的方法,让我和那棵黄桷树结亲成为它的干女儿,由它来保护我。
“那你也知道我命格的事?”
刘家婆点点头:“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奶奶。既然黄桷树能帮你,没有必要让其他人平白担心。念梵,你很不一样,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其实很多小孩子的眼睛都能看见那些东西,但是你和他们不同,除了眼睛你还能通过其他方式去感受,还有你的命格。看到你就想起了我自己,所以为了报答你奶奶的恩情我不愿意你像我一样。”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家婆摇摇头失望地说:“我用了很多方法去探究原因,但是始终不知道答案。现在再深究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我想给你一个平静的生活,但是现在…;…;也许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以后你要小心了!”
“其实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至少我没有成为一个孤儿,无忧无虑地度过了这二十几年。至于今后怎样谁也不知道,但我会努力的生活下去。”
我望着窗外枯黄的黄桷树:“她还有救吗?”
也许就是因为救我,那棵树的叶子才会在几天之间枯黄的吧。
李家婆点点头:“你放心,虽然有些困难,但是她的根茎和树干还在就还有希望。我说过她是有灵力的,也许活了几百年也许活了上千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外面的那个男人…;…;”
“哦,他是我的搭档,你应该知道的。”
她点点头喃喃地说道:“希望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很小声,我没有听清追问道:“你说什么?”
她又眯起月牙般的眼睛笑着说:“没什么。我去找人把东西抬下来,后面的事就交到我身上吧。你先出去休息一会儿。”
我和李家婆走了出去,沈图还是坐在那个位置静静的等着我们。
“沈先生,我去叫人抬东西,麻烦你帮我把门打开。”
李家婆说完便走出屋去,沈图也跟了出去。
“我也要去。”我急着也要跟去。
沈图转过身阻止了我:“你去了也帮不了忙,别忘了你的手还没好呢。”
说的也是,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很快,李家婆叫来的人就将墓碑和瓦罐抬了下来,我和沈图也要离开了。
临行前,我跪在黄桷树下重重磕了一个头:谢谢你这么多年的保护,今后的路我要一个人走下去了。
在回程的路上,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一个穿白色纱衣的女人,她站在悬崖边,而崖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但是那女人的脸上却看不见一丝恐惧,只有坚定的从容。她闭上眼睛纵身一跃,可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男人抓住了她的手。男人哭喊着她不要跳下去,但是女人微微一笑,挣脱了男人的手…;…;
我流着泪醒了过来,脑子里一团浆糊。
做了一个梦竟然把自己弄哭了,可不能让沈图看见。
我低下头用手小心的擦了擦眼泪,看见手上的纱布突然想到了什么。
“糟了!”我惊呼着做了起来。
“干什么?”正在开车的沈图瞟了我一眼。
“我忘了问李家婆,我和你的血混在一起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威力?”
沈图脸色一沉:“不用问了,问了她也不知道。”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凑巧吧。”
“才怪呢?我要回去问问贞姨。”
沈图便不再理我。
把我送回掩骨路13号,沈图招呼也没有打就走了。我知道他这两天应该是累得够呛,应该是赶着回家休息便没和他计较。
“事情搞定了?”
一开门,席婆婆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书,连头也没有抬。
“应该是搞定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就要往卧室走去,回答的有气无力。
“沈图呢?”
“回去了…;…;”
“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她说着抬起了头,一眼就看见了我脸上的伤,紧张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还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依附在衣服上的灰尘便飞扬起来,呛得席婆婆连声咳嗽。
我无赖的表示:“要和你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但是能不能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后再给说。你闻闻,都臭了!”
我扯起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凑到她跟前。
她捂着鼻子连忙嫌弃地后退了几步:“快去,快去!注意别把我的地毯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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