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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北到达东京站买票的时候,沈诗晨追了上来。
她一路风尘仆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拉住姜北,责备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还跟王可阳打架?你干嘛先动手打他呀?”
本来姜北见沈诗晨追来内心一阵欢喜,可一见面她就这么说自己,明显在她心里自己远不如王可阳,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疼。
沈诗晨见姜北不说话,又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态度变缓,柔声道:“跟他打架吃亏了吧?”
姜北还是不说话。
沈诗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可真傻,他以前是体校练田径的,你跟他打架不是找罪受吗?”
姜北此刻早已冷静下来,他知道之前王可阳是故意激怒自己,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是自己太蠢,中了他的套而已。
沈诗晨拉住姜北的手便往回走。
“你干嘛?”姜北忙问。
“你远来是客,他却把你打成这样,实在太不像话了。跟我回去,看我怎么找他算账。”沈诗晨说。
姜北心中又是一疼,他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自己被情敌羞辱一番又打了一顿,最后却要自己喜欢的女孩为自己出头吗?那自己还算什么男人?
姜北挣脱掉沈诗晨的手,说:“不用了,我这个样子还回去干吗?丢的人还不够吗?”
沈诗晨凝视了姜北一阵,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姜北沮丧的说。
“等等,这个给你。”说着,沈诗晨递过去一袋东西。
姜北接过塑料袋,问:“这是什么?”
沈诗晨笑道:“你打开看看。”
姜北打开塑料袋,里面都是一些点心和饮料,看来是她为自己车上准备吃的。
塑料袋的底部有个绸布包的东西,他把它拿出来,又问:“这是又什么?”
沈诗晨眨眨眼,笑道:“打开看不就知道了吗。”
姜北打开绸布,见手掌上是半块残缺的玉镯,顿时呆住了。
沈诗晨笑问:“还认识这东西吗?”
姜北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姜北清楚的记得,那是大二的时候,沈诗晨过生日,他从地摊上买了个玉镯作礼物送给她,她很高兴,说很喜欢。
大四快毕业那天,沈诗晨当着他的面把玉镯摔成两半,一半自己留着,一半给了姜北。
她说:“我们打个赌,如果有一天这两半镯子还能凑在一起,你就换一个纯金的再送我。”
姜北当时点头答应了。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当年的话言犹在耳,发生的事好像就在昨天一般。
姜北苦笑:“没想到这东西你还留着呢。”
沈诗晨笑道:“大二那年的生日是我这些年来印象最深刻的生日,你这人的行为有时候真是怪异的让人无法理解。”
“我怪异?”姜北问。
“你不怪异?你还记得我那年的生日你干了什么吗?”
“我干了什么?”
沈诗晨说着白了姜北一眼,说:“我大二那年的生日,你跑到我寝室楼下放了一挂鞭,还大喊我的名字说什么‘生日快乐’之类的,真是丢死人了,让人家被室友嘲笑了一年。甚至毕业后聚会,她们还经常提起这事呢。说你怪异冤枉你了吗?”
姜北:“……”
姜北仔细想想,好像当时还真干过这事,那时候精力旺盛荒唐事没少干,现在想想可真够2的。
沈诗晨指着姜北手中那半块镯子说道:“当时我们打的赌你没忘吧,我的这半块在这里了,你的呢?”
姜北的那半块他一直保存着,只不过东西留在了大阪,这次来没带,他之前没想到沈诗晨的那半块她竟然会一直留着。
姜北内心感动,这半块镯子她一直留着,说明她还一直记得我。
沈诗晨见姜北没回话,开玩笑的问:“你不会怕花钱把那半块扔了吧。”
“我……”姜北想鼓起勇气把深藏内心的话说出口,可话到嘴边却变成:“对不起……我把那半块弄丢了……”
沈诗晨一愣,一张笑脸顿时挂满了失望。
她从姜北手中抢过绸布和镯子,说:“既然你的弄丢了,那这个还是还给我吧。”
“都已经坏了你还要它干嘛?”
“留着做个纪念呗,其实那几年你送我的东西我都一直留着。”
姜北望着沈诗晨那美丽的脸庞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整个人沉默下来,内心翻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突然间觉得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自卑;讨厌自己的懦弱;讨厌自己的无能;更讨厌自己为什么每当面对她时会那么的心虚胆怯。
也许自己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她吧?
也许王可阳说的对,像自己这样的屌丝,本不配拥有什么。
沈诗晨话中的意思姜北并非听不懂,可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敢将话题继续深入谈下去,不知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姜北先开了口,“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沈诗晨没言语,两人谁都没有动。
“你还会再来吗?”沈诗晨突然问。
“会吧。”姜北回答的含含糊糊,连自己也不确信。
沈诗晨扭过头,叹道:“你这人真是……上学的时候你就这样,现在还是……”
姜北勉强挤出个笑容,冲她笑笑。
沈诗晨心中有气,数落姜北道:“我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为什么总看不起自己呢?我从来没有过看不起你吧?为什么你总是……总是……”
她急的一跺脚,赌气的说道:“那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了。”
说着,沈诗晨一转身,快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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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北伸出一只手,想挽留她,可话到嘴边又堵住了。
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如刀绞,身体里的力量仿佛全被抽去般,整个人轻的如一张纸。
姜北怔怔的站在原地,他感觉自己听不见了任何声音,看不见了任何事物,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意识停顿了,崩溃了,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这些年来,自己丝毫没有变,姜北还是那个原来的姜北。
不敢做的事情还是不敢做;没有说的话还是没有说。
自卑的人总是自卑的,再过多少年也还是一样。
内心不变,人就不会变,即使外表再多的面具和伪装也是徒劳。
就算能够时光倒流也是没用,该怎么选择还是怎么选择,该是什么结果还是什么结果。
姜北沮丧的低着头,如游魂野鬼一般飘向站台,去买回大阪的车票。
他坐在站台的长椅上,看着来往的列车,突然冒出了卧轨的念头。
像自己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真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自己解脱,也省的麻烦别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顿时如星火燎原,越发不可控制。
哀莫大于心死。
姜北回顾着自己的人生,短短几十载,过的就像个傻逼一样,也许自己到这个世上来本身就是个错误。
跳下去吧,跳下去就解脱了。
姜北双眼空洞而无神,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正在这时,旁边突然坐下一个人,一拍姜北的肩膀,说道:“好久不见了,阿北。”
姜北一激灵,整个人如灵魂回窍般,头脑清明,刚才的那些念头全都消失了。
他转头看向来人,见此人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却有着满头的金发,气度从容,英气逼人。
姜北觉得此人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盖德,不记得我了吗?”来人笑问。
姜北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盖德端详了姜北一阵,说:“墨非果然对你动了手脚,不过还好,起码硬件还在。如果他知道了我知道的这些,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姜北听的一头雾水,心说这人有病吧,说的什么玩意儿,自己一句听不懂。
盖德继续道:“我知道现在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不过没关系,不用多久你就会懂得。”
“你要干什么?”姜北皱眉问道。
“当然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情。你知道吗?关于对待你的方式,我和彩音,也就是苏菲,是有分歧的。她主张用引导的方式,循循善诱,所有的一切让你自己选择;而我觉得这样做是在浪费时间,对你这样的人,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最直接、最有效。”
“你这人有病吧!我烦着呢,离我远点!”姜北不耐烦的说。
盖德听了也不生气,环住姜北的肩膀,说:“阿北,日本已经出了我的权限,我到这里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你也一样,如果我们的行踪被墨非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我把所有的赌注都压你身上了,不要让我失望。”
“我靠!”姜北一听跳了起来,骂道:“你大爷的还没完了是吧,你再嘚啵嘚信不信老子揍你……”
姜北话还没说完,只见盖德人影一闪,一手刀击在自己脖子上。
剧痛传来,姜北眼前一黑,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