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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方心里一凛,心想这是真惹着宁沐了,当今圣上是正宫皇后所处,与先皇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因当年父皇冷落母后,极度宠爱妖妃卢氏及她的儿子,还动了把皇位传给卢氏之子的心思。后来父皇归天了,兄长继位,第一件事就是缢死了她们母子两个。可见,当今皇上最痛恨宠妾灭妻之人。
宁沐初入官场时,首次受到了挫折,便着手积蓄力量,花大力气调查这些同朝官员的阴私,一方面是想着自保以备不时之需,一方面也是想让自己能够胜出徐景升爬的更高。因此可见,宁沐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端方又感概又自豪,宁沐有野心有头脑,对对手狠辣无情,对自己人重情重义,他没有跟错人。
“你认为这次动手的阉了赵三的是谁?”端方问。
“那要看动机,看获益。徐景升的话没必要砍自己这么重一刀就为了给我抹黑,他没这么蠢。别的人,也不无可能,想逼迫我,或者拉拢我,没查清楚之前不好妄下断言。”他不是会轻易下结论的人。
端方接着说,“要不是我在福满楼试探了那个说书的付南枝确实不会功夫,我真就怀疑他了,据说,他当时口口声声说敢动他就让赵三不得好死。赵三侮辱了他,他出事了,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他了。”
宁沐若有所思,未说话。
“不过反面想想,我要收拾一个人之前绝对不会大声嚷嚷。”端方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宁沐落下最后一颗棋,说道,“没查实的就都是可疑对象。”
都察院的大门再次开启,瞬间舆论就来了个大反转,无人不骂这刘大人全家都不是好东西,百姓百姓看不起,当官当官的瞧不上,正赶上刘士友公差回来了,本以为这次的事儿自己能占到便宜,没想到等来的确实皇上降职查办的旨意,顿时面如死灰,瘫软在地,暂且不提。
陆淑仪放下茶壶,问徐景升,“这下好了,你打错了算盘不说还折损了一员大将。”平和的口气里不知隐藏的是一点嘲笑还是一点安慰。
徐景升端起桌上茶碗,吹了口茶沫子,“他算什么大将,不过是一枚小琪子罢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经过上次外出考察实情,及如琳和董氏的点子,二人制定了一套可行的推销办法。虽然可以像上次送荔枝一样送到高门大户府上去,但那次毕竟事出有因,而且这批水果数量虽多也有限,在北方又极其稀少,也犯不上用这么费事儿费脸的法子。
最后董氏决定让名下的所有酒楼里花费满二十两银子免费赠送果盘一份,赚商人财主的钱。再让如琳这里使力,赚官家的钱。薛如琳想着自己和那些夫人们大部分没打过什么交道,这大冬天的女人们也不爱出门。突然间想到宁绍最近和柯建瓴走的近,以书院里的男孩子们为突破点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宁绍是个半大小子了,如琳对他不能像对咚咚一样,现在再去哄他亲近他显然是不合适的,在如琳看来,改变宁沐,不只要靠家人的关心,更要让他走出自己的圈子,交到真心的朋友。如琳便在心里琢磨怎么做这个事儿。
自从烤肉那天柯建瓴借走了薛锦的手记,还回来之后又大胆借了一本,他信誉极好,又与宁绍是同龄,一来二去的,两个少年倒是越来越有些知己朋友的意思。甚至有一次柯建瓴和几个书院的朋友去聚餐也拉上了宁绍,宁绍虽然臭着脸不愿意去,还是正常表现的呆完了全程。
那几个朋友对宁绍也无不满意,他们本就是一个书院的,宁绍傲名在外,父亲又是高官,本对他的姿态就没有过多的期待,这几个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少年,对宁绍偶尔发表出来的言论言之有物还高看了一眼。
回来的路上柯建瓴问他怎么看那几个朋友,宁绍难得的说,凑合,算是君子。
这已经是宁绍对人的很高评价了。
柯建瓴笑笑,也不生气,觉得自己的决定还是对的,宁绍这种人不同于他这种美满家庭长大的孩子,他有极高傲自负的一面,也有极敏感脆弱的一面。
午后,如琳正在画一幅花鸟图,碧竹进来说柯大少爷刚才过来说找少爷还书来了。如琳表示知道了,收起了笔,让碧竹待会儿看着咚咚习字。
是她之前特意吩咐碧竹,柯建瓴进府的话告诉她一声的,以往他来拜见知会,碧竹那里知道就可以了。
穿上缠枝披风,带上董氏送她的耳包,两只耳朵被毛绒绒的遮住,头发漏在外面,她在家里走动一向带这个,免得弄乱头发。
去了兰苑,宁绍和柯建瓴正在下棋,二人站起身来行礼,薛如琳让他们不用管她,继续下完棋再说。
才刚开局不久,棋盘上不过才十几个子而已,如琳解下披风挂在衣架上,屋里没有小厮丫鬟,就自己添了个杯子倒了一杯热茶,坐在宁绍边上看他下棋。
宁绍看母亲坐在他身边离他这么近就有点紧张,除了很小的时候有人抱过他,后来他就没与人保持过这么近的距离,何况是母亲呢。加上他一心只读圣贤书,棋艺本来就不怎么样,又下了二十子左右就看出了弱势。
棋艺一道本就是如琳比较擅长的,一看这局面,不出几下绍儿就要被打的落花流水,什么烂棋啊?下的真臭。
这一着急,不成想,手比脑子快,竟上前去伸进棋子堆里飞速抓了一颗落到了一个位置上。
两个少年都惊了,如琳自己也羞窘非常,“呃……我不该动,你们继续,继续。”
她年龄身份在那里,两个少年不敢说什么,均没有发表意见。
宁绍倒没有生气,他只有有点吃惊,在他心里一向冷冰冰端着的母亲,居然也有这般灵动的时候,这是头次见。
心思再转到棋盘上,该柯建瓴下了,看他在那凝眉不展,迟迟不落子,便问道,“文召兄怎么了?刚才你可是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