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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一零年即将过去,新春的脚步渐渐靠近。
一月二十五号,光明俱乐部里喜气洋洋,表彰大会热闹举行,毫无疑问,今年联赛战绩优异的高远同学得到了总教练吴从军老师的重点表扬,另外还发了两千块的奖金。
高远这次打贺岁杯,连冠军奖金加最佳拳赛奖励,一共挣得三万三千块,除去俱乐部的抽成和所得税的缴纳,他拿到手的有一万六千,加上这两千,统共一万八千块。高远相当满意,比起那些仍然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底层拳手,他已得到很多了,人要懂得感恩,懂得知足。
俱乐部对他的投入很大,均摊下来,吴从军在高远的身上根本没有获得收益,一直处在亏本的状态。冬日饮冰水,冷暖自知,老吴和老李拿高远那真是当亲人待,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他们如此不计较得失、全心全意付出,只是因为一个共同的梦想——重量级拳王的梦想。
高远眼明心亮,他没有过多发言,沉默得就像一块木头。拳手,终究还得要靠拳头说话,总有一天,他会打出成绩、打出名堂,回报拳馆、回报他们。国内的重量级,已经沉寂太久,是应该有人站出来了!
大会结束的时候,老李教练招招手,把高远叫过来。
某人手捧荣誉证书,乐呵呵的问道:“干啥啊师父?”
昨天中午,高远带着许多礼物,正式拜访李家,酒足饭饱之后,他就改了称呼,老李没有立刻承认,但笑容是藏不住的,随后就喝到了桌子底下。
“师父”这个词,和泛指尊称的“师傅”不同,对中国人来讲意义重大。高远骨子里其实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但这声“师父”他叫得心服口服。
老李道:“从明天开始,你的训练强度减少一半,改为三个小时。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几天适当放一放缓一缓,弦子如果绷得太紧,对你的身体没有一点好处,要动静相宜,修生养息。”
高远道:“一天只练三个小时?太短了吧?其他拳手虽然也减了,但都没您减的狠啊!”
老李道:“别人的方法我管不着,但你必须得听我的话。”
高远道:“好吧,可闲下来没事儿干,还挺无聊的……”
老李瞪眼道:“谁说你没事儿干?拿着!”
高远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一瞧,连眼珠子都要碎了,他结结巴巴道:“初级英语丛书?咳咳……师父,您这是要闹哪样?我好容易才从学校解脱出来!”
老李冷哼道:“你曾经说过,以后要去哪里发展的?”
高远道:“职业拳击嘛,当然是美国啦!”
老李道:“那前晚WBO副主席大卫给你颁奖,他说什么你听得懂吗?”
高远:“呃……”
老李道:“咱们国家从来不缺好的运动员,可为什么许多人在国外都混不下去?很大的一方面原因就是语言不通。沟通成问题,伙伴们就不跟你玩儿,教练的意图和指导你也不能理解和领会,久而久之就被孤立,最后自然落得个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高远面色严肃,点头道:“您说的很有道理。”
这事儿特简单,到人家的地盘混,语言不通还混个屁。
老李道:“基础浅没关系,慢慢来呗。再说啦,我已经给你报了个成人英语补习班,过年之后开课,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半,不耽误训练……”
高远头皮发麻:“啊?”
老李道:“嗯?你难道有问题?”
高远道:“没……问题。”
高远道:“没问题就照办!”
高远愁眉苦脸道:“嗯。”
他的英文水平实在可怜,层次相当之低,只会说些什么你好、我叫某某、很高兴认识你、天气真不赖、卧槽你之类的口语,高中混过三年,他连初中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说实话,一般的教练哪管你这个?认过徒弟,李望翔是正儿八经把某人当作子侄看待的。
高远回到宿舍收拾一番,正准备下楼吃饭,室友杨凯忽然咧着大嘴连蹦带跳窜进来,那副猥琐就甭提啦。
“哈哈哈哈……快,哥们儿,跟我走!”
高远道:“吃个饭你至于这么激动么?餐厅难道上满汉全席了?”
杨凯道:“吃个屁饭,兄弟带你去看美女!”
高远吓了一跳:“别,上回因为你溜去楼下搏击馆看女孩儿,结果大家后来揍成什么样?你咋就不长记性呢?好了伤疤忘了疼。”
杨凯老脸一红,咳嗽道:“我没忘,可这回不一样啊。”
高远没好气道:“有什么不一样?”
杨凯道:“她更高,更漂亮,比搏击馆那丫头强多了。”
高远:“呃……”
牲口啊!
高远道:“要死你死一边去,千万别连累我。”
杨凯银笑道:“不逗你了,这美女咱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保证安全,因为她也是搞拳击的……女子教练啊,厉害不?还是个外国妞!听说咱们总教练花了好大代价才把人家挖过来呢。”
高远愕然道:“什么?”
杨凯道:“你没听错,女子教练,外国妞!身材那叫一个棒,眼睛那叫一个蓝,屁股那叫一个翘……”
高远瞬间换脸,咳嗽道:“那还等啥,抓紧啊,头前带路。”
杨凯道:“得嘞!”
哥俩嗖嗖直窜,以豹子般的速度狂奔到吴从军的办公室外,结果很震惊地发现,那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好多人,尤其是窗户和门缝处,乌泱泱的一片……
“哇塞,你说人家老外咋长的?鼻子好高,都能戳死人!”
“是啊,别的地方也很高……”
“嘻嘻,好你个银贼。”
“哈哈,彼此彼此……”
“瞅瞅人家,也不嫌冷!”
“嗯,腿还挺白哦……”
拳击馆的拳手,从大到小,从签约的到实习的,竟然几乎全到齐了,比上次打群架还齐整。
杨凯鄙视道:“好一群禽兽,他们堵成这样,咱俩看个屁的新鲜啊!”
高远眼珠一转:“瞧我的!”
杨凯道:“你有办法?”
高远点点头,他上前一步,大声道:“楼梯口谁掉了一百块钱?”
谁掉了钱?
所有拳手纷纷查看自己的裤兜,都叫了起来:“我掉的!”“是我的!”“我的!”“拿来!”“钱呢?”
高远道:“啊,在杨凯兜里!”
杨凯瞪大眼睛,震惊道:“卧槽!高远你特么竟然是这样的人!我没捡到钱啊!大家都冷静!”
随后,杨凯撒腿就跑,拳手们玩命地追……
世界瞬间清净了,高远独自一个人,得意洋洋地往窗口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