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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谁做事，谁负责！”
两人的对视持续了足足十秒，欧阳池忽然笑了起来。
“你倒是聪明，听得懂我话里的意思，可他呢？”
“那小子眼里的火星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一看就是个不喜欢动脑子的主。”
“海未闻的传说确实振奋人心，他的所作所为也的确称得上是英雄。”
“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天赋有多高！他的实力有多强！”
“他都落得成了一尊雕像，你们呢？你们这些半大小子，敢说自己能比他更厉害？”
“人类的安危若是连你们都需要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尸体来堆，那你说说，这是希望，还是绝望？”
“人人称我不敬师，又有多少人知道，我不敬的到底是什么？”
“是将这种思想延续下去并引以为荣的蠢货！”
“我不光不敬那雕像，我还想把它砸了！”
说到这里，欧阳池的情绪也难免有些激动起来，而林祈从中听出了些许悲怆，打断道：
“那你为什么没这么做”
“是因为不敢？还是不舍得？”
此话似是说进了对方的心里，欧阳池话头一滞，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落寞起来。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点燃猛吸了两口后，才缓缓开口：
“这是我自己的事，反正……我只希望你们这些天赋异禀之人能好好活着。”
“活着能做的事，总比死了多。”
“现在人人安居乐业，异兽被打退了，遗迹没闹什么动静，大家把英雄都忘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哪怕真有一天，灾难再度来袭，那还有我们这一辈顶着。”
“你们要做的，是趁着太平盛世变得更强，活下去，才有终结这一切的机会。”
“自相矛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双标了。”林祈一针见血地点评了一句。
不过他并没有完全否定对方想法的意思。
这个命题，似乎本身就带有矛盾性。
试想，若是有个像海未闻那般强大，甚至还有着更高进步空间的天才存在，却面临了一样的事，又该如何选择呢？
放弃一座城，换一个天才的未来；还是放弃一条命，保下一座城？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至于怎么做，看你自己。”
欧阳池一口直接吸完了半根烟，随手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拿去，酒给你，作为对你好心劝导的回礼，起码你还算是个爱惜学生的好老师。”林祈随手将二锅头扔了过去，继续道：
“但是欠我的钱，你得还，一码归一码。”
“你不喜欢那饮料的味道，我喜欢。”
“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刚接过酒瓶的欧阳池听出了林祈的言下之意，眼睛一瞪，语气既气愤又无奈，“我没钱！一分钱都没有！”
“那就去赚！你堂堂苍蓝导师，拿不出90信用点？”
“拿不出来！”
“那我就等你能拿出来的那一天再要账，放心，不给你算利息。”林祈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你！滚吧滚吧！”欧阳池闻言一时气急，不耐烦地摆摆手准备送客。
“没完呢，今天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我，和她，”林祈指指身旁的罗弦子：“准备找你做导师。”
一看对方又一脸不爽地准备说什么，他连忙继续道：
“别急，先听我说理由。”
“我俩都不喜欢被管得太严，也都有自己的修行方法，所以才找到了你。”
“听说你从不管学生，这正合我们心意。”
“找你做导师，我们希望你这边不要给我们做任何要求，也不需要你做指导，更不需要你提供资源，单纯挂个名而已，如何？”
“……”历年来找过自己的学生虽少，但也不是没有。
可像林祈这样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种要求的，欧阳池还真是第一次见。
“当真完全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思索一番后，他皱着眉头询问道。
“绝对保真，我俩用不着导师。”林祈相当“狂傲”地点头道。
“那……成交！”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欧阳池终于一口应下。
……
罗弦子跟着林祈走出房间后，还沉浸在刚才的混乱之中。
两个人跟谜语人似的论了半天大道理，然后突然急转直下，一言不合就成了。
这和她想得有点不太一样，甚至连原本准备好的话术都没来得及说。
外面的年轻人见两人走出，一脸苦笑地走了过来，微微行礼道：
“真是……令人难以理解，但既然你们已经入了欧阳老师门下，也就算是我的师弟师妹了。”
“在下诸葛方，曾经也同乃苍蓝学子，不过早已毕业多年，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向我提，就不用叨扰欧阳老师了。”
很明显，刚才他们在屋里说的话，诸葛方全都听见了。
“那就麻烦诸葛学长了。”
虽然林祈和罗弦子大概也真的不会有什么麻烦导师的地方，但出于礼貌，还是回了个礼，介绍了一番，加上了联系方式。
“距离八点还有两个多小时，怎么，请你吃大餐去？”
随后，罗弦子向林祈示意了一下。
“可以稍等一下吗？”这时，诸葛方忽然插言道，也看向了林祈。
“林祈同学，方便占用你一点时间吗？不超过五分钟。”
林祈看着诸葛方略带请求的眼神，点点头对罗弦子说：
“那等我一会儿，你先选好地方，去去就回。”
“行~”罗弦子笑着白了他一眼，找了个地方自己坐下。
……
“林祈同学，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诸葛方带着林祈来到了屋子的后方，犹豫道：
“我承认，欧阳老师的做法和思想的确偏激了些，但他也确有苦衷。”
“我说这些不是希望你能完全理解他，只是……这欠你的信用点，还是我来还吧。”
这话听得林祈有些奇怪，皱眉问道：
“诸葛学长，你看起来斯文儒雅，和欧阳老师完全不是一路人，为什么会对他如此上心。”
“现在要帮他还钱，还帮他收拾了屋子。
毕业之后不寻求更好的发展，而是待在其身边做一个类似管家的角色，这到底是为何？”
诸葛方闻言叹了口气，说道：
“因为我曾经，也是欧阳老师的学生。”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实力强悍不说，脑子更是一等一的厉害，曾被誉为苍蓝的‘智星’。”
“我家族教习向来善用智，但在见到欧阳老师后，我才明白自己和真正的强者之间的差距。”
“故而拜入门下，学习战术和异能的千变万化，学习期间，收获颇丰。”
“所以，你才视他这么重要？”林祈眉头舒展，理解了一点。
诸葛方的谈吐行为颇具古意，想来也奉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思想。
不过，对方摇了摇头，继续道：
“不止如此，更重要的是，我的师娘，曾经也同为苍蓝教师的徐彩芳小姐，在一次任务里，救过我的命。”
“为了救我，她牺牲了自己。”
“这也是欧阳老师从此一蹶不振的主要原因。”
“徐老师和欧阳老师自小青梅竹马，天赋超群，出事前临近婚期，两人本有大好的未来。
这一切，却因我而发生变故，我实在愧疚难当。”
“所以我才甘愿陪伴在欧阳老师身边，照顾其生活起居。”
“至于钱的事……那是欧阳老师的难言之隐，我不便多言，只希望林祈同学能宽容此事，由我来解决。”
然而，林祈听到这些话，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斩钉截铁道：
“不行，谁做事，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