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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赟看了一下午北周的地理人文书籍,他拿一本,松墨拿一本同样的慢慢念,他跟着看好认字,否则以后连个单独的字都认不到才是丢脸。
他看过的无数穿越话本子,哪个主角不是一来便会认字的?但他认不到啊,连贯的语句中连蒙带猜认得些许,单独放一块只能捉瞎,要么认半边。若不是生在富贵人家,以后也只能做个文盲了。
糕点吃太多,晚间并不饿,浅浅吃了两口,又看了看天色,天都黑透了,周峰没来。宋赟挺高兴的,正准备盖好锦被睡觉了。
“嘭!”窗户大开,穿着玄色衣裳的周峰站在屋内。
宋赟暗骂自己想这个烦人精干什么,人都是经不住念叨的,否则也没有‘说曹操、曹操到’的俗语了。伸出手,“把药膏给本大人,本大人自会找人来擦。”
“还想找谁?”周峰走过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宋赟,脸色阴翳,看起来不像照顾伤患的,倒像是来杀人放火的。
“找你。”宋赟憋屈,趴在床上装死。
周峰满意了,坐在床边掀开锦被,褪下宋赟的裤头,抠出药膏敷在尾椎处,用真元慢慢将其化开。
“你去锦衣卫衙门没有?”宋赟问道。
“伤未好,暂时不去上值。”周峰姿态随意,跟上班摸鱼的打工人一样。
宋赟冷笑,“天天翻窗,这还叫伤未好?”
周峰伸指戳了戳他的尾椎骨,痛得宋赟惨叫一声。
“本想让宋大人心疼一二,没想到宋大人如此铁石心肠。”周峰语气哀怨。
他想骂娘,牛高马大的牲口,被砍两刀都没事人一样,还是心疼自己吧,有些人不值得心疼。捶了下枕头,问道:“今天罗大人抓到双瞳异人了吗?”
“没有,凤阳长公主府只有仆人奴隶。”
宋赟惊讶,“怎么会?是谁走漏了风声?”
“没有,不用再管此事,近日‘妖鬼’一事便要结案了。”周峰将宋赟的裤腰提上来,又盖好锦被,“你怎么知道是双瞳异人?”
“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某个国家发生几起连环命案,死法诡异,分别对应五种地狱刑罚,后查明是一个道教组织通过双瞳人杀死五个人魈来达到长生的目的。双瞳之人,能识别人魈——就是作恶多端,非人非鬼之人。罗大人给的近日来往镐京的江湖人士名册上恰巧有个双瞳者,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过来本身就有蹊跷。”他没说双瞳之人多是帝王命格,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了,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周峰揉了揉宋赟的脑袋,道:“挺神奇的。”
宋赟躲开周峰的大手,总感觉这摸头的动作好像摸猫狗一样。“我让你调查杜平丘的夫人怎么样了?”
“杜府突然有了大笔银两进账,我会查,宋大人安心养病。”
“那你查着吧,现在你也可以麻溜圆润的滚了。”
“宋大人可真是无情啊!”周峰感叹完便翻窗走了。
宋赟想骂人,但人都跑不见影了。
次日一早,文詹便跑来宋府给他说案件进展。
“罗大人集结了锦衣卫大半人手,去凤阳长公主府扑了个空,连驸马爷和小公爷都卷铺盖跑了,毛都没找到一匹。罗大人也觉得此事有异,这不是畏罪潜逃吗?当即闯进长公主府搜查,结果搜出许多人血,还有几具人皮,不止如此,听说长公主府中的暗室里到处都是人骨,吓人的很。现在罗大人带人去天山派了,双瞳异人就是在天山派声名鹊起的,等罗大人回来此事就可以结案了。”
宋赟昨夜已在周峰口中知晓此事,就是可惜了那么多人命。
“你说这怎么会是凤阳长公主做的?”文詹叹息一声,道:“以前镐京动荡不安,全靠凤阳长公主稳住了局势,一直挺钦佩长公主的。”
“世事沧桑,人心易变吧!”宋赟倒是不觉得惊奇,人都有想追求的东西,无论是双瞳异人还是长公主亦或是驸马,总之都有其目的,但现在没抓到人,便找不出他们的目的,那才是悬案。
“唉!”文詹还是觉得挺心寒的,谁都可以背叛北周,凤阳长公主怎么能够背叛北周?“可惜了驸马的家人,自己跑了,家人全被下大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什么可惜的?当初既然享受了驸马身份带来的福利,自然也要承担驸马身份带来的损害。如果他们一点损害也不用承担,那怎么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宋赟打了个哈欠,送客之意明显,“你不用去上值吗?”
“宋大人啊,你可不知道罗大人一走,现在锦衣卫由袁大人和秦大人管辖,日日都得训练,下官一早跑了十圈累晕了,袁大人才批假休息一日,下官苦啊!”
宋赟被震得无话可说,跑十圈就被累晕了?难道体力都用在花娘身上了吗?
“杨百户喃?”
“昨日回衙门时摔了一跤,手肘骨折了,现在府上休养。”
幽听得大笑出声,道:【你可不知道你们三人在锦衣卫的名声,‘瓷娃娃’的大名可真是名不虚传。就连我们玩家也特意列了帖子出来详细讲述了锦衣卫名人,尤其是你们三个‘瓷娃娃’,一碰就裂,一摔就碎,名气堪比指挥使。】
宋赟实在是无语至极,也不知该感觉丢脸,还是该庆幸至少还有人跟他一样‘废柴’。
文詹走后,宋赟也就安心休养了,说来神奇,周峰的药膏确实好用,才涂抹两次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疼痛减轻,现在已经可以下床正常走几步了,不用一瘸一拐的。
·······
宋赟养了半个月的伤,期间周峰每晚都来给他涂抹药膏,对此,他已经麻木了。
周峰此人还是很有分寸的,时常把他气得跳脚,但也不会做出乱摸吃人‘豆腐’这等油腻事件。罗文道也从天山派回来了,双瞳异人是从西域来的,以前是个和尚,法号金蝉,现在已经还俗了,俗家名称为宗州。来中原十年,平时在天山派当客卿,但也经常下山与人交流炼丹之术。
宗州没有回天山派,现也是不知去向。
‘妖鬼’一案结案,最后的罪名由驸马一族承担,百官斥驸马蛊惑长公主,或者现在长公主就被驸马挟持了。
抓捕当日,整个镐京的锦衣卫连同银麟军全部出动,马蹄声响了整晚,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无论男女老少还是在外游学的家族子弟,全部被抓进大牢。三族以内十岁以下幼童幼女充教司坊,其余女眷全部流放边关,十岁以上男丁尽诛。三族以外,灭族之罪可免,抄家之罪不可免。另为官者罢官,三代以内不可考科举。
宋赟再一次对皇权产生深深的敬畏,一生一死皆在掌控之间,何其恐怖!
【驸马一族现在算是全族覆灭,抄了几百万两出来,三代以内不可能崛起了。当年德宗帝出征,凤阳长公主掌权,驸马一族迅速扩张,揽权敛财,许多大官都是其姻亲,因此支持凤阳长公主登位的很多。现在仁宗帝把罪责推到驸马一族身上,这是阳谋啊!】幽说道。
宋赟一惊,赶紧翻找以往幽说过的各个达官贵族的关系网,他用小册子记录了下来。每个家族的关系互相交织结成一张大网,各个家族庶子庶女一大堆,嫡子嫡女也不少,互相联姻,自然错综复杂,看得头眼昏花。若是只找关于驸马一族的姻亲关系,便一目了然了,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地方豪绅,都与之联姻过。
他现在都在怀疑这凤阳长公主到底是为了什么请宗州来炼丹了?不过朱氏一族死得不冤,抄家就抄出几百万两,那可都是民脂民膏。
墙倒众人推,现在朝中都是参朱氏一族的奏章。
【宿主,你一定要记好这些姻亲关系,否则稍不注意就被坑了。】幽也是心有余悸,【‘妖鬼’一案完全出乎玩家的意料,仁宗帝将驸马一族推出来挡了刀,最可怕的是说出‘妖鬼’一事的府尹还就是朱氏一族的人,以至于现在无人敢求情。玩家将这次事件分析了一遍,各方都有损失,唯有仁宗帝大获全胜。】
宋赟现在也有点怀疑这镐京前府尹到底是谁的人了,若按照仁宗帝以往的性格,早就连带着府尹府都抄了,重则砍头,轻则流放。但仁宗帝此次也有轻拿轻放之意。但要说是驸马一族的人也说得过去,毕竟驸马一族本就‘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本该是凤阳长公主登顶帝位的,临到最后关头杀出仁宗这个毛头小子,有给仁宗使绊子的机会也是绝不会手软。还有他们这些穿越重生的人和异域灵魂掺杂其中,也不知到底是谁的人。
总之,这次乱棋之中,仁宗帝棋高一招率先杀出重围。
八月的天,热气灼灼。行刑场上,驸马一族上百男丁将整个刑台都给挤占满了,锦衣卫将整个刑场包围,袁斌坐在行刑台前,执行本场行刑的是新上任的镐京府尹刘德禄。刘德禄原本任职太仆寺卿,从三品官职。现在升了半级,调到顺天府,任职正三品的镐京府尹。
扎着红腰带的刽子手喝了一碗酒,随着刘德禄扔出亡命牌,喝道:“斩。”
上百人头齐齐落地,鲜血侵染了整个刑场,汇聚在路边的野沟渠内。人群内,一个穿着素色衣裙、头戴纱帽的人久久伫立,随着人群的惊吓和唏嘘声远去。
她的祭祀之礼完成!
凤阳已死,新生的是神教‘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