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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声叫得撕心裂肺,佘奇心中一紧,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了?”

    佘奇奔进门,只见牙膏杯旋转着滚到自己的脚边。

    他侧头望去,黑白相间的地砖上、大理石制的洗手台上,处处都是一撮一撮的......碎发?

    豆晓站在镜前,镜子里的他大张着嘴,脑袋上已经变成了一头参差不齐的小短发。

    “我......”豆晓望着镜的自己,声音止不住地打着颤儿,“毛没了?”

    佘奇走到镜子前,头发到处都是,根根打着旋儿,散落在白玉色的大理石台上。

    洗手池边,放着一把没插回去的刮胡刀,那是他常用的东西,佘奇拿起刮胡刀,上头残留的几根头发掉落到地上,佘奇把刀举到豆晓面前问:“你干什么了?”

    豆晓呆滞地摇了摇头,他转过身,指指自己,一脸无助地望向佘奇:“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呃......”佘奇低头端详着手里的作案工具,指尖摩挲过刀口。

    不是豆晓,不是他,那只能是......

    佘奇回想了一下,突然有了一种不太美好的预感,他试探道:“窦尧?”

    豆晓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妈的,他昨晚醒了是不是?他还上了我的床!”佘奇把剃须刀重重往洗手台边一搁,“太倒霉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豆晓看着佘奇,他感觉头上有些痒,于是挠了挠头,几根碎发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就是这样的。”

    佘奇一想到昨晚上厕所回来的是窦尧,就气得想揍人,可是眼前是豆晓,佘奇无可奈何道:“他下次出来,我替你骂他!”

    豆晓呆呆地望着佘奇,可能是没清理干净的缘故,头痒得很,他不住地抓着头发:“可我现在该怎么办?”

    佘奇看着对方如同狗啃过的发型:“你这样没法儿出门了,过来。”

    说着佘奇拎起豆晓的胳膊,从下至上一把扯掉对方的衣服。

    他抖了抖豆晓的上衣,把衣服扔到一边,然后佘奇走上前,点开镜子上的触控面板,打开浴室暖气,又招来了扫地机器人。

    扫地机“咿咿呀呀”地唱着歌,扭进了浴室开始打扫。

    佘奇拉着豆晓的胳膊,把人拖到了浴池边。

    浴池是地嵌式的,豆晓差点一头栽进去。

    “啊啊!”豆晓反过来抱住佘奇的胳膊,“干嘛呀?”

    “洗剪吹一条龙。”佘奇摁了摁豆晓的头,拿过一旁的花洒,他打开水龙头,命令道:“闭眼闭气。”

    “唔......”豆晓合上双眼,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倾斜而下,大部分顺着脸颊流到浴缸里,还有一小部分向后颈流去,沿着脊柱线一路往下。

    水声停止,豆晓才堪堪放开佘奇,他抹了抹湿哒哒的脸,用手抠了抠耳廓:“耳朵里进水了。”

    “坚持一下。”佘奇说着便挤了一坨洗发水,一把糊到豆晓头上。

    “嘤......”洗发水冰冰凉凉的,豆晓不喜欢这种感觉,无助地又拉起佘奇。

    “你别拽我手,我给你抓头呢。”佘奇蹲在豆晓的侧面,本来就不太好操作,豆晓又动来动去,溅得对方身上全是水花泡沫,佘奇在豆晓头上大力抓了几下,威胁道:“你再乱动?再动把你丢进浴缸。”

    “咳咳!噗!”豆晓呛了一下,嘴里吐出一口泡沫,佘奇再度放水,豆晓缓缓放开佘奇,改为紧攥着浴缸边的扶手:“能不能轻一点......”

    佘奇二话不说,把蓬头对准了豆晓,水“哗哗哗”地洗涮着豆晓头上的泡沫。

    两人在在一种极其糟糕的状态下,完成了洗剪吹第一道工序。

    佘奇站起身,扯过一边挂着的干毛巾,擦了手和胳膊,他看着豆晓湿淋淋地抬起头来,随即把毛巾扔给对方:“太艰难了。”

    豆晓接过毛巾擦了擦眼睛:“所以你为什么不让我自己洗?”

    “怕你动作太慢了,磨磨蹭蹭。”佘奇伸手把豆晓提起来,“下一步。”

    豆晓被推到镜子前,佘奇看了看不久前放下的刮胡刀,他长叹一口气,把刀插进洗漱杯里,顺便拿起了杯中的塑料梳。

    佘奇一只手胡乱梳着豆晓仅有的一点头发,另一只手打开洗手池下方的抽屉,不住地吐槽道:“你说窦尧喜欢整你,我看也是,他就是在搞你心态!”

    佘奇在柜中翻翻找找:“其实我还有一把电动的,窦尧应该没发现,啊有了。”

    佘奇把自己的电动T恤刀举起来,拿给豆晓看。

    豆晓把刚刚用过的毛巾搭在肩膀上,两手各捏着毛巾的一角:“干什么?”

    “我说了啊,洗剪吹,你这一头乱毛,不得修整修整?”

    豆晓往后退了一步:“你可以?你可悠着点......”

    “怕什么?”佘奇扯着豆晓在颈上的毛巾,把人拉了过来,“放心,我以前也给自己剃过,靠谱儿。”

    豆晓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这头型实在是无法出门,他没得选,只得犹豫着在镜子前站定。

    他一站好,佘奇就一手拿梳子,一手拿剃须刀,看也不看地在豆晓头上疯狂作业,动作十分娴熟,模样极其自信。

    可是豆晓仍旧很紧张,佘奇的手动道哪里,他的眼神就盯到哪里。

    电动剃须刀发出的“嗡嗡”声,震得豆晓头皮发麻,刀下无情,豆晓站得笔直,只敢动动眼睛,动动嘴巴:“慢点,别伤到我了。”

    “不会,我修建花草的时候从来没伤过枝干。”

    “可我不是花草。”

    “那也不会。”说着,佘奇停了下来,自顾自后退了两步,打量了一番,沾沾自喜道:“我这技术,过硬。”

    佘奇再度上前,抓起豆晓肩膀的上的毛巾,给人擦擦头顶,又擦擦脖子。

    豆晓本来就没剩多少头发,被佘奇一剪,余量更少了,再加上屋内一直开着暖气,所以此时,豆晓的头发已经全干了。

    佘奇从后面捧起豆晓的脸,让对方直视镜子:“快看看,满意不?”

    豆晓看了看佘奇的成果,伸手摸了摸自己脑袋,刚剃完的头,还有点小扎手。

    豆晓打量了一下自己,佘奇技术不错,把他的乱毛收拾得整整齐齐。

    “怎么样?”佘奇问。

    “嗯嗯。”豆晓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脸来,犹豫了一下,“挺好的,就是,就是......有点短?”

    佘奇低头看了看豆晓,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只是之前最可爱的那一头小卷毛,已经变成了整齐简洁的小平头。

    距离太近,佘奇端详片刻,一不小心笑出了声:“晓啊,你原谅我,我为了让他们整齐,只能给你弄成这样了哈哈哈哈......你要怪就怪窦尧吧我的天啊哈哈哈哈......”

    佘奇越看越乐,扶着豆晓的肩膀,边笑边抖。

    豆晓两只手来回摩挲着自己的平头:“很......很丑吗?”

    “不不不,”佘奇立马否认,“平头,很酷,显得你的五官更加深邃了!”

    “是吗?”豆晓望着对方,他烦躁地抓了抓头:“我觉得我好奇怪额。”

    “不奇怪不奇怪,”佘奇安慰道,“习惯了,就还好。”

    豆晓想了想,没应话,从一边拿起那起自己的睡衣抱在怀里,默不作声地顶着自己刚理好的发,跨过脚边的扫地机,出了淋浴室。

    “哎?怎么不说话了?”

    佘奇跟出去的时候,豆晓已经走出房门下楼了。

    佘奇原地叉着腰:

    唉......

    又想心事了,又不理人了。

    窦尧做得着实过分。

    .

    佘奇下楼的时候,只见豆晓的房门虚掩着,人应该在里头。

    佘奇手里拿着个东西,打算一会儿给豆晓,豆晓没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自闭了,佘奇边想边在客厅瞎晃悠。

    没一会儿,豆晓背着书包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运动衫的兜帽罩在脑袋上。

    佘奇驻足,他看了看豆晓,确实,发型一变,整个人的风格也变了。

    只见豆晓双手插兜,大概是心情不好,脸上一副“谁也不爱”的冷酷样子,他看了眼佘奇,用下巴指了指门口:“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