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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小开上大学。他拖着一个笨重而有些破烂的人造革皮箱,实际上,那口皮箱是他母亲花50块钱在镇上买的新的,只不过没想到坐一趟火车就变成用了10年的样子。
他又累又乏,校门口很多学生来来往往。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忍不住投去怪异的眼神。
这是哪里来的流浪汉?!小开在心里想着。他们的眼神告诉他他们都是这样的认为的!不过他并不在意。他抬头看着高高耸立的黄角树,阳光透过树叶射进他的眼睛,他猛地闭上眼。
“嗨!你是来报道的新生吧?”一个甜美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当他睁开被阳光刺过的眼睛,看见云光下自己面前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她穿着青布裙子,一双白色的板鞋,一个大辫子从头顶编到发尾。
好漂亮的姑娘,小开惊到了,怎么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来和我打招呼呢?他下意识的掐了下自己的脸颊。不由得的叫了出来!
“呵呵,你干嘛?”姑娘笑了出来!
“我,我,我——”小开舌头打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你从很远的地方来吧!”姑娘看了一眼小开的破皮箱,又转眼对着他笑,“我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我叫娴若,你呢?”
“小开,”小开尴尬的挠挠后脑勺,用脚挡住箱子破掉的地方,“你好!娴若同学!”
“小开……”娴若拖着长长的尾音,发出爽朗的笑声,所有的疲乏都随着这笑声消失了。
那是小开生命里最美丽的季节,那个夏天他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姑娘,至少当时他是这样想的,他计划一毕业就和她结婚,天真又傻b的想法,因为他是一个来自农村什么也没有的穷小子,而若娴是大家闺秀,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连老天爷都知道他在痴人说梦。他怎么可能娶到像若娴那么漂亮温柔的姑娘呢,造物主宁愿收回这件珍贵的艺术品,也不会便宜了他这个穷小子的!大地震要了娴若的命,也要了小开的命。如果他当时阻止她回去多好啊!如果他答应带她去见他的母亲多好啊!可是他嫌弃自己的母亲又老又寒碜,嫌弃自己和母亲生活多年的房子破败,嫌弃那个养他的穷山窝子。他害怕娴若因此离开他,他害怕她嘲笑他,可她从来没有嘲笑过他啊!她知道他是穷人,她从来不要求他送她礼物,还装作不喜欢送来送去的礼物,可是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自己的男朋友送自己礼物呢?也从来不去高贵的餐厅!他太笨了,从不浪漫。遇到娴若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可他还不知好歹,把她送上了死路!是他把她送上了死路!所以,现在她的阴魂就在这屋子,像那个夜夜啼哭的公主,夜夜缠绕着他的灵魂,让他不得安生。
小开凝视着这件中国风的房间,那只黑猫躺在那昂贵的红木椅子上,他坐在黑猫对面的扶手椅上。那红木椅子是阿波罗买来的,也许是偷来的,阿波罗说他去他那不得好死的爹家里搬了点东西。阿波罗总是诅咒自己的父亲,可他的父亲却越活越康健,听说又找了一个和阿波罗同岁的女人!
“小开!”一个浑厚而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小开乱飞的思绪。他转过头,看见阿波罗站在门口。
“嘿,我说,你在这里干嘛?”阿波罗走了进来。当他准备在小开对面坐下的时候,小开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阿波罗撅着屁股,停在半空的屁股不知如何是好。他低头看了一眼沙发。又疑惑的抬头看着小开。“你发什么神经?”说完他一屁股坐下去!
小开惊恐的看着阿波罗,然后再看着他旁边的那只黑猫。阿波罗看不见那只黑猫?只有他能看见那黑猫,还有,还有,还有大叶!
“没,没,没什么?”小开屡屡头发,屁股往后挪了一下。“你没看见那只黑猫吗?”
“什么黑猫?”阿波罗转着脑袋在房里搜寻。“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呃,不知道就算了。”小开又低头看着他旁边的猫,他发现猫在对他微笑,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的那只大猫。
“嘿,兄弟,你的车可以借给我几天吗?”阿波罗突然说。
小开疑惑的看他,没有说话!
阿波罗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他的屁股坐在了黑猫的腿上,黑猫迅速的退开了。但阿波罗对此毫无反应。
“为什么?”小开问,阿波罗有一辆非常好的车,比他的车好很多,为什么要借他的破车,除非……“你的车被你老汉没收了!”
阿波罗皱眉看他,有时候有一个对你了如指掌的朋友并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虽然朋友面前不存在面子什么的问题。不过……
“你知道车主不是我!”
“我一直以为车主是你!”
“好吧!我们认识两年了。小开,我玩女人,但从来不劈腿,你知道我恨劈腿的男人。”阿波罗挥了一下拳头。
“你揍了你爹?”小开并不是很吃惊,这像是阿波罗会干的事,毕竟他爹动手打过他的母亲!还是当着他的面,骂他母亲是婊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就是前不久,阿波罗喝醉后告诉他的。那不久后他的父亲就又找了新的女人,男人啊永远不知足!
你也是男人啊!一个声音突然窜入小开的耳朵,他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像是一股寒风穿过了他的身体!
“是的,我揍了他!”阿波罗说,“所以我现在变成穷光蛋了!”
“嗯!”
“你会收留我吧!”
“什么?”
“我说你会让我在这里住下来吧!”
小开没说话,因为他看见黑猫跑到了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复古的屏风,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屏风要放在那个角落,什么用也没有,也不美观。就在此时一白皙的手伸出了屏风,抱走了黑猫!
“啊!”小开大叫一声!“那里!”
阿波罗被小开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一跳,他立刻顺着小开的眼睛看过去,什么都没有,除了漂亮的屏风,微醺的清风。
“你他妈不要转移话题!够不够兄弟!”
“噢,阿波罗!”小开叹息道,“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小开说完站起身,朝那屏风走过去!
“噢,你可是答应了噢,你得去给,给你老板汇报一下!我的东西已经搬过来了,我不挑剔,就和你住一间房就可以了!你不介意吧,兄弟……”
小开完全没有听阿波罗叨叨,他站在屏风的旁边,一个姑娘穿着青布裙子,白色帆布鞋,黑猫躺在她的臂弯里。
“娴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