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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思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带着嘶哑的笑声轻声道:“那也不行,我们到时候还得有儿女呢,到下一世也像现在一样,生上四个儿子,再多生两个女儿,让女儿多陪陪你,老了帮你洗头帮你做衣裳。”
颜小月鬓边滑过泪水,“好,就我们,生很多的儿女。”他还是介意的吧,只是不能表现出来,这一世已经这样,如果有来世,她一定认认真真的活,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一定早早的让他知道,她是在意他,心悦他的。
“思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心悦你。”
蒋思言眼泪滑下,再也控制不住,摇了摇头,脸抵在颜小月依旧丰润的手上,“你这人小气着呢,从来没有说过。”
“是呀,我这人最是小气,别人得罪了我一点点,我就记好久好久。”
“以幸好这样,否则当年我还不一定能娶到你呢?不过,下一辈子不要这样了,你只要记着我就好了。”
颜小月听着蒋思言的声音,明明那么熟悉,他人就在身旁,可声音却好远好远,闭着的眼里闪过好多人,杨潇儿温婉信任的撒娇,金伶碎碎的念叨,金巧憨厚的笑脸,蒋思瑶明亮的笑颜,蒋思雪张扬而肆意的打趣,蒋老夫人隐忍无奈的神情,蒋老爷子老怀欣慰的嘱咐,连卖掉她的大嫂王氏也清晰的出现,一一闪过,而那经常记挂在心头的两人没有再出现了,颜小月心头一轻,终于,不再欠他们的了,他们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远远的声音传来,“月儿,你不要害怕,走慢一点,等等我,七天之后我就来找你,你记得来接为夫知道吗,到时候我们下一辈子还要一起,记得,要等我。”
好的,我记下来,我就在这里等你。颜小月想着,带着一抹笑陷入了深深的黑暗里。
蒋思言让人打来热水,认真的帮颜小月梳洗,拿起镜台上的脂粉,一翻细细描绘,红润的脸颊,水润的唇,镶着夜明珠的的抹额,莲子米一般大的红宝石凤钗将青丝轻松挽起,耳垂坠着圆润的珍珠。大红的金丝牡丹纹对襟锦衫,月华锦的襦衣衣领层层,撒花软烟罗裙,红艳艳的翘头弓鞋尖上也镶着明晃晃的夜明珠,俨然就是一副美女卧Chun图。
消息传回蒋府,年近八旬的蒋天恩带着弟兄和子孙们一身重孝将颜小月迎回府去。
丧事都是由蒋思言一手打理的,隆重而肃穆,孝子孝媳们的悲泣没有断过,直到第七日移棺过后,蒋思言回到房中,梳洗一翻,穿上朱红的衣袍,端坐于床前。
然后再将子孙们都叫到房中,“老大,我不让你们换你母亲的衣裳,你可要记住了。”
“是,父亲。”
“我身上这一套也不能换。”
齐齐的抽气声传来,“父亲。”
“祖父。”
“曾祖父。”
不给小辈们说话的机会,蒋思言一摆手,“你们无需多言,夫人去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还是尽早去陪你们母亲的好,她不喜欢一个人呆着,我陪她陪了八十四年了,现在更是不能离了。”
“老大,你听好了。”
蒋天恩悲痛难忍,含着道:“父亲请吩咐,儿子都听着呢。”
“我的身后事简单点办,到时候跟你母亲葬一个棺里,那棺椁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本想着若是我走在你母亲前面,就用单棺,到时候等你母亲来陪我来再合到一个椁里,现在倒不用这么麻烦了,先让母亲等我几天,到时候选个日子一起葬了就行。”
众人皆凄焉,蒋天恩慕天兴几兄弟更是痛哭出声。
“好了,不用这副模样,我与你母亲都是高寿之人,比起别人来,我们府上都可以说是长寿的了,所以你们更要惜福,往年,你们母亲做了不少善事,只不过都不留名,你们要继承下来,记得与人为善。”
等几个儿子应了之后,“好了,为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就退下吧。”
“父亲,让儿子陪着您呢。”
蒋思言看着四个儿子,“行,你们就守一边吧,不要打扰为父。”
蒋天恩率着弟弟们跪下,其他人皆跪在次间,挤挤一堂。
蒋思言抚平衣裳,慢慢躺了下来,看了旁边的空位,相伴了八十四年,数不清多少个****夜夜,这几天身边没了她,他真的好不习惯,只怕月儿也不习惯,也在害怕吧。嘴角翕翕,“月儿,我来陪你了。”
衍月居传来阵阵痛哭,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白幔灵堂又迎来新主人,直至七日过后,蒋思言与颜小月同一棺椁,停到普济寺,只等吉日下葬。
七月十五,慕天兴带着一稚童出现在寂静的山间。
“曾祖父,你要带我去祭祖吗?”
“是的,慕哥儿,你还得记你大曾祖父给你取的名字吗?”
“孙儿记得,蒋连慕。可是,曾祖父,哥哥们都姓慕,为何我要姓蒋呢?”
“因为该你回到本家去帮曾祖父尽孝了呀。”
慕哥儿似懂非懂,可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看着眼前一座特别高大的新坟,“老祖宗睡在这里面吗?”
慕天兴燃了香,跪在地上,“父亲,母亲,儿子来看您们了。儿子带着慕哥儿来看您们了,慕哥儿是儿子这一支回归蒋家的曾孙儿,母亲,儿子答应您的事做到了,慕家如今已是皇城里亲新贵,子孙们也争气,没给您老人家丢脸,爹爹后继有人了。”
“慕哥儿,来给你老祖宗磕头。”
慕哥儿磕完头起身一打量,指着旁边的一座山,“曾孙父,那边也有一个老祖宗。”
慕天兴转过打量,又微微侧了侧身子,看向另一侧,“是啊,还有老祖宗在这里呢,陪了一辈子,临到最后了,还是比邻而居,这样也不算寂寞吧。”
慕哥儿随着曾祖父的方向看去,咦,还有一座,还有茅草屋守着,这里的人可真多呢,就像曾祖父说的一样,这样就不怕了吧。
“走,我们给另两位老祖宗上坟去。”
“这个也是老祖宗吗?”
“是的,这一个也是,以后慕哥儿来时不要忘了,长大了再带你的孩子来。”
“嗯,孙儿记下来了,这里有三个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