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谁没有点故事

连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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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她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床头的水恰是温水,可见夏依颖是心细的,可心细又如何,不心细又如何。

    难不成就为着点微末的感动就能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这怎么可能,林秋自认没有那么缺爱,林秋自认没有那么记好不记打。

    一路翻涌的不满和不再联络的遗憾齐齐涌上心头,这滋味不知如何形容,被贬低被误解的苦楚与渴望和好斗得旗鼓相当。

    林秋裹着被子,将自己蜷缩成团,只是将打针的手臂伸到外头,有没有得到安全感不得而知,只是觉着大夏天的将自己裹成蚕茧状,真是热得慌,这实在是个愚蠢的举动。

    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只觉着脖子酸涩得厉害,孤孤单单住院可真不是好的体验,林秋极其不习惯,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不习惯雪白的密闭空间。

    只是身体是自己不能随意糟蹋,不能任性地拔掉针头,扭头就跑,林秋将小脑袋露在外头,闭目养神,手脚发软浑身无力,所有的力气好像都被昨日的烈阳带走,精神非常疲惫,现在的她需要休息。

    李芸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林秋虚弱无力,面色苍白如纸,毕竟不是在睡觉,一有动静,林秋立马清醒过来,神色清明,只是眉眼的虚弱挥之不去。

    “依颖呢,那丫头在哪呢!怎么就东家你在这里!”李芸笑呵呵地将粥递给林秋,四处扫视,可未见依颖的身影,这人呢!

    “团团圆圆我叫我闺女先看着,铁定没没事的,你别担心,这粥你喝点,我在家熬的,火候足不会难喝的,这多少吃点。”她不忘交代团团圆圆的状态,免得林秋担心。

    林秋没有说话,只是指着水壶,李芸立马意会,温开水送到林秋嘴边,林秋小口小口地喝水。

    “可是把我吓坏,昨儿个满脸通红禁闭牙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难受成那模样居然还挨着!这生病可不能扛,越扛越难受。我没什么本事,没认识什么能耐人物,思来想去只有依颖,好姐妹没有隔夜仇。你没瞧见依颖红着眼睛掉眼泪的模样,这若是不心疼你,怎么眼泪会掉得那么凶。这好姐妹的缘分得之不易,若是有什么矛盾坐下来好好说说。”李芸只以为林秋和夏依颖矛盾尽消,她想着说点依颖的好,叫林秋心中疙瘩全消。

    林秋昏迷,她没办法情急之下只有找夏依颖来帮忙,这联系上夏依颖可真是不容易,好说歹说项家的佣人才答应传句话,这大家族的规矩可真是多,叫她忍不住咂舌。

    不过好在夏依颖是惦念着林秋的,没有犹豫追过来,若是没有夏依颖,她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可不知道怎么办。这中暑的土法子,她可不敢使在林秋身上。

    林秋模模糊糊有点儿印象,在她头又疼又热的时候,确实有个人拉着她的手,急切地说些什么,有点儿用力,拉得她有点儿疼,她想要睁眼叫她松手,可是没有力气醒过来。她微不足道的力气,哪里能看出是不是挣扎,只能表明她尚且有意识,没有昏迷不醒,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是昏迷不醒,她的拒绝怎么会表现得如此不明显。

    手上热热的触感叫她难受,她不满地哼哼两声,恍恍惚惚听见惊喜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只是她没有半分的喜悦,翁嗡嗡作响真是叫人不舒服,若是她好受,她非得将这讨厌的苍蝇拍到墙上去,怎么就这么没眼色,不知道她正难受么!

    林秋昏昏沉沉不知时间的流逝,只知道啪嗒一滴泪落在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直直地烫进她的心中。

    她不知道是谁的眼泪,只是在被滚烫的眼泪砸中额头后,安分下来,中暑的感觉太难受,精力和体力被严重透支,身体软绵绵的,无助又难受,林秋攥着流眼泪的主人没松手。

    随后就是冰凉的毛巾,覆盖在额头,冰凉冰凉的,叫她被高热弄得昏昏沉沉的脑袋舒缓不少,连耳边的叽叽喳喳都变得顺耳起来。林秋在心底暗想这人可真是上道,知道她的需求。

    安然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就是在病床上。

    “我们俩的事有点复杂,现在我没心思谈。”林秋嗓子干疼,全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这事确实复杂,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甚至下意识的逃避这件事情,她想要不然就当做矛盾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就当做她们俩一直以来就是好好的。可事实证明她根本怎么办欺骗自己,否则的话,她不会将夏依颖拒之门外,只是原谅又谈何容易,夏依颖不低头,她不低头,两人之间只怕会渐行渐远。

    现在夏依颖没有半分的愧疚,可就是这样,她方才觉着心冷,难不成在夏依颖的心里,她就是贪图夏依颖背后的利益,若真是这样,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夏依颖为她掉泪眼,说实话,她的内心是掩饰不住的感动,她从来就是心软的人,若是夏依颖说两句软话,她的态度没准会跟着软化。

    可事实上她没有等到半句的解释,没有得到半句的道歉,林秋抿着唇,内心五味杂陈,不过这样也好,她不用纠结到底怎么办合适。

    李芸立马闭嘴,没掉声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顿时全消,唯唯诺诺的深怕被怒火波及到。甭管她的工作是怎么得来的,她珍惜这份工作,不想丢饭碗,这本来想着夏依颖若是同林秋关系好,她这饭碗就稳妥,现在看来估计悬。

    只是李芸到底有淡淡的忐忑,出这档事,东家是否会解雇她还是两说。只能指望东家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不因个人的恩怨解雇她。

    别说她没骨气,她这是为生活所迫,若是她有亿万财富不愁吃不愁穿,自是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可现实是林秋是她的衣食父母。

    只是难免觉着林秋小题大做,多大点事儿,老死不相往来,这会不会有点狠,不过是口角上的矛盾,就呼天抢地的,她这么大岁数的人,真是瞧不明白年轻人脑海里想的是什么玩意。

    夏依颖也是的,先头话说的难听,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认个错,不过是认个错又不会掉块肉,有什么可怕的。

    话说回来,没准是她真的不懂这些年轻人的心思,甚至连自个闺女的心思也琢磨不透。这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将她蒙在鼓里,半点不值情先斩后奏,真是好样的。

    怀着满腔的愤慨,暂时将团团圆圆交给项家人照顾。她怒气冲冲去找闺女,可是看到闺女住在小破屋,吃着白面馒头配着咸菜的模样,她哪里还有什么怒火,只余淡淡的心疼。

    心酸的她,抱住闺女痛哭流涕,怎么会是这个模样,这做点小买卖可真是不轻松。风里来雨里去,这还是轻的。夏日猛烈的阳光,非得将人脱一层皮不可。因为家庭的缘故,闺女从小到大是吃过不少苦头,可这么大苦头,可这么大的苦头真是没吃过,这大太阳底下讨生活,多不容易啊,男人都未必能够承受的住,更别说是女人。

    她想说的是,闺女你干脆别干,我来养活你,可事实证明她没法养活闺女,她没用,打小闺女跟着她就没什么好日子过,现在好不容易生活有点起色,结果倒好,她引狼入室招来这么个混蛋,将母女俩的生活搅得一团乱。这可真是作孽啊!

    想着想着李芸泪光闪闪,她这苦命的闺女,怎么就连半天的好日子也过不上,好不容易工作稳定下来,家里无债一身轻,却又遇上这档事情。

    她这个闺女就是好心没好报,当初厂子初建,本着帮友人的念头,闺女瞒着她将家中的钱捣鼓出来,差点将她气得半死不活,那可是还债的钱,若是没有那笔钱,讨债的人上门可怎么办。

    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闺女思春,瞧上男人,一个瞧着就心大不靠谱的男人,长得模样周正,可心大着呢,哪能瞧得上小山村沟沟里的女儿家,可闺女魔怔住愣是没听她的劝,一头栽进去。

    到头来没得到半句好,这男人就是不靠谱,扭头娶的是首都大官的闺女。这泥腿子变成只能仰望的人,当初的诺言成为空口白话,闺女有苦说不出,说出来不过是招惹邻里的嘲笑讽刺,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男人到底顾念着恩情,或许只是担心闺女宣扬他们曾经的那点事,谁能想到男人会有如此大的机遇,鲤鱼跃龙门,当初干的事虽说没有传得沸沸扬扬,可若真的去考究可是有根有据不容他否认。

    只是现在无非就是过河拆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谁去考究,有谁能将证据保留住,这就是有苦说不出。

    她半点不知道周晓晓没追究,当年心爱的小伙没给她分红的事,她当年是出钱入股工厂的,她是头个支持他事业的,后来他遇着现在的妻子,有门路自是不怕没人投资,她占的份额小的可怜,不过每年分红可得的钱与她的收入相当。若是知道的话,铁定是要闹腾的,这钱不拿白不拿,再说本就是她应得的。

    全是恩将仇报倒不全是,好歹夏依颖是有良心的,若不是她,现在这么优渥的薪资,她如何能得到。

    只是她担心林秋迁怒于她,若是迁怒她,她没办法,谁叫她势弱呢!闺女说赚大钱让她有好日子过,她面上支持心中却忐忑,可她心里头还是打着鼓,就怕闺女卖得不好,这天热成这模样,闺女在外头摆摊多辛苦,辛苦不说又没挣俩钱,否则咋住这样的破屋,吃这样的伙食,闺女不在乎她这个当娘的心疼。

    李芸恍恍惚惚,心情跌宕起伏,瞄着林秋看不出喜怒的脸颊,鬼使神差地她问出潜藏在心底的问题,“东家,我会不会被解雇,你先别说,我有话要交代,你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不迟。”她倒是想着瞒着,可她不相信能瞒得住林秋,与其被发现倒不如老实交代,她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干保姆这行能干得久,无非就是老实本分诚实。对于东家来说,保姆终究是外人,自作主张自以为精明全是不合时宜的。

    她只能堵林秋会吃这套,她干的事,若是东家真的追究,实在是难逃被解雇的命运,毕竟她的身份尴尬,她与依颖尤其千丝万缕的联系,因着依颖得此工作,保不齐这回因依颖丢掉工作。

    唉,说句实在话,她怕是没有什么机遇,找到可以与此媲美的活计。

    项家那样的地方,她是不想去的,人家做事透着贵族的气派,讲究多,她去不过是自找不自在,当面人家敬着她,背后指不定怎么数落贬低她。

    只是有的时候根本就容不得她乐不乐意。

    李芸深深吸口气,“我有事瞒着你,这事我不说,心中过意不去。昨日我将团团圆圆暂时交给依颖,转身去找我闺女,她这莽莽撞撞出来干小买卖,我这当妈实在没法安心,我若是知道东家你对……”

    “没事,这事就当没发生过。”絮絮叨叨的,叫林秋脑袋疼,她赶紧打断李芸的唠叨。

    在李芸轻松喜悦的时候,林秋再次开口,“你紧张晓晓是人之常情。”

    方才的那点喜悦,顿时消失不见,李芸的心入坠深渊,她的那点期盼消失不见。

    “只是我想着你一个人终究是忙活不过来,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推荐。”林秋喝着温热的开水,慢慢说来,时不时地揉揉太阳穴,慢慢悠悠地开口,不急不缓的。

    “你放心,我没有辞退你的意思,你只管安心地干。”林秋说话有点吃力,见简单单四句话愣是停停顿顿的,许久方才说出。

    在林秋明确表明,这只是她与夏依颖间的个人矛盾,不会波及旁人,这才安心下来。

    “李阿姨你帮我问问医生,我这种状况应该不会太严重,能出院的话就尽早出院,这地方我待着难受。”相比李芸的兴高采烈,林秋极为冷淡,她现在照旧是不舒服,处在不喜的环境中,叫她格外难受,只想着早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