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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飞扬、刘创天父子的失踪,使得沈瀚涛安然过关,没有因为经济案坐牢,陈运来破产一事就成了咎由自取的一桩商场常事,而朱意与木远生之间的纠葛也似乎随着木远生的落案而平息。
只有孟谨行心里清楚,朱意虽然有着良好的家世背景,朱诚与曹萍又都是孟谨行相交不错的朋友,甚至孟谨行也曾经被朱意的美貌吸引过,但这一切,随着李婉死因的揭晓,都变得令他难以再接受朱意这个人,她就像一株有毒的罂粟般沾染不得。
为容平引资时,如果不是最初与黄苡源电话中谈及此事时,黄苡源再三表示要与恒意合作投资,他是断不会让潘平去找朱意的,从内心来讲,他也的确不希望最终帮助陈运来度过难关的人真的是朱意。
“不要卖关子,鉏市长还在车上等你。”孟谨行道。
朱意咯咯笑得花枝乱颤,“你这人真不经逗。我不早跟你说过么,陈运来的事五六千万就能搞定,事实也是这样。”
孟谨行轻哼一声,“如果真是这样,前阵子为什么找不到他人?”
“出国了呗。”朱意瞟他一眼,“就许你出国个把月不见人,就不许你朋友也出回国?”
孟谨行闻言,已经没有再向她打听的心情,反正陈运来明天就到,想知道什么,完全可以直接问。
朱意见他与鉏家辉挥手告别,立刻说:“我没骗你,他真的出国了一趟,为的就是把假单证的事给处理好。”
孟谨行心头一震。
假单证的事涉及的是现货被转卖,木远生的案子虽然可以提供相关证据,但对于瞬息万变的资本市场而言,这单交易早就不存在起死回生的能力,与其说陈运来是去处理假单证的事,不如说陈运来重返海外资本市场。
但是,朱意帮陈运来借五六千万是用来摆平老家的集资,陈运来重返资本市场的钱又从哪儿来?
朱意像是一眼看透他的想法,“有人对他的遭遇看不过,出手帮了他一把,在小熊岭注资了,他用这个钱以小博大,把损失一下给赚回来了!”
孟谨行完全不敢相信,被逼得差点命丧黄泉的陈运来,最终仍然用这种赌博方式救活企业!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为陈运来庆幸,还是应该在他来时把他狠狠地骂醒!
第二天近午时分,孟谨行正与刚刚从都江回来的6张生谈工作,陈运来由潘平领着走了进来。
老友相逢,相拥感慨。
6张生见状,缩短了汇报内容,与潘平一起离开。
“说说,怎么复活的?”孟谨行扔过烟去,开门见山。
陈运来嘿嘿笑着,瘦削的脸庞上风轻云淡,“咱就讲结果,不谈那些令人难受的过程。”
“对我保密啊?”孟谨行替他点了烟。
陈运来双手搭棚盖着火苗儿点了烟,狠吸一口,左手揉着膝盖说:“咱俩有什么好保密的?我是觉得,两历生死,还有什么事情能大得过命去?都不值一提啊!”
孟谨行的目光落在陈运来的左膝上,“腿伤又犯了?”
陈运来笑笑,“就这样儿,好一阵,孬一阵的。不说我,说你,听说最近从容平抢了两个项目?”
孟谨行哈哈大笑,“消息够灵的!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就咱俩认识的人当中,好像没不知道的。”陈运来叭嗒叭嗒吸着烟,“倒是另外有个消息,我想从你这里证实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讲?”
“你先说说,能讲我自然会讲。”
“就是你们这个塘营沟,听说要成为新的广云行政中心?”
孟谨行瞳孔微收,思考着。
从容平抢项目的事,陈运来的消息来源可能是彼此相熟的朋友,但广云行政中心迁塘营沟这件事,广云虽然有文件,但市里迟迟没有正式下文批复,原因就是冯辉提到的土地指标问题,邓琨一直在为广云跟省政府、省国土厅协调,如果没有正式协调结果,改址也不是没可能。
陈运来能收到消息,谈不上多大的意外,因为坊间早就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陈运来从不主动到他这里来要项目,今天要想证实消息的目的是什么?
“你有想法?”他没有正面回答。
陈运来笑了笑,“我的公司是活过来了,但充其量不过是资金链条又接上了,并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小熊岭金矿经过这场风波,上市的事也彻底黄了!说实话,我是真没勇气再申报一次,那过程太折磨人了,只要还有别的融资渠道,我是真不想再搞上市了。不瞒你说,我是听说塘营沟的用地指标下不来,你们现在不敢对外正式宣布迁建,觉得这里面大有机会,所以才来要你一句实话。”
孟谨行吃惊不小。
陈运来这话说得中肯实在,但背后含的意思值得推敲。
当初陈运来投资小熊岭是冲着金矿去没错,但后期不断加大投资规模,并大力推行环保矿业却是为了支持他在兰芝的工作,朱意等人在小熊岭赚得盆满钵满,陈运来却因为摊子铺得太大,反而套了许多钱进去搞得周围困难,这才会听从朱意的建议搞上市,也由此一步步认识了木远生,并最后同时掉进沈瀚涛、木远生分别设下的圈套。
这些事,真要追究起来,大半都是因孟谨行而起。
陈运来把小熊岭的事与塘营沟开扯在一起说,难免不使人联想,这是在跟孟谨行翻旧账,让孟谨行还他一个人情。
“我还真给不了你实话。”孟谨行思虑再三说,“如果塘营沟的土地指标下不来,对大力推动政府机构迁建塘营沟是存在很大障碍的。而这一点,目前,谁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办得成。”
陈运来看着孟谨行叹口气,“你这么说,我一点不意外,否则你也不是孟谨行了。”
孟谨行心头一滞。
从感情上来说,他的确欠了陈运来很多,无论是陈运来与姜琴芳的婚姻,到陈运来左腿致残,甚至两次几乎丧命,每一次都是因他而起。
那么多年,除了最初认识时,陈运来目的明确地套近乎寻求帮助,之后二人的交往,可以说陈运来对他的帮助远大过于他为其所做的工作,因而,陈运来这句话,犹如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