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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晚报的副社长舒云被人检举,在担任日报基建部主任时,向承揽报社大楼工程的施工方索贿,经有关部门查实被拘。 舒云为争取立功表现,检举了雷卫红。”
孟谨行注意到,仲怀义没有用职务称呼雷卫红,这与其起先称呼葛云状时形成鲜明对比。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推测,仲怀义在略作停顿后,叹气道:“雷卫红已经1ianggui了,云状书记也被省纪委叫去谈过。”
雷卫红为人跋扈,孟谨行感触比任何人都深,有此结果并不太出人意料。
以葛云状的一贯品性,以及岳父母之间的感情,孟谨行有一点是能肯定的,雷卫红千错万错,至少不会害家里人,尤其是葛云状。
孟谨行真正担心的是雷云谣。
接二连三的打击,雷云谣能承受得住吗?
他无暇细想,mo出手机打拨打雷云谣的号码,仲怀义一把摁住他的手问:“打给谁?”
“云谣。”孟谨行拨开仲怀义的手继续拨号却再度被摁住,使他心底陡升不安,“云谣也牵涉其中么?”
仲怀义摇下头道:“目前查下来没有,但你这么打电话给她不妥。有什么话,见了面再说不迟,我们不就是往申城去么?”
孟谨行定住了,老半天叹口气道:“难怪我说去申城时,你没马上答复我。”
仲怀义瞥他一眼,“你想多了!就算你早要找人帮忙,这事也轮不到我头上来。”
孟谨行讪讪道:“事情有余地么?”
“不好说。”仲怀义道,“只听说,原本涉及的问题不是很大,但不知怎么搞的,调查组又收到几封检举信,都提到同一家公司……”
说到这儿,仲怀义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车窗外沉默许久,“你能想到是哪家公司吗?”
孟谨行从一出校门就到申城工作,从观山到申城,哪家公司与葛云状夫妇牵涉最多,他岂会不知道?
这种推测令他心底对葛云状的信任顿生动摇,他不敢想,也不愿意相信。
沉默。
帕萨特疾驶在省道上,橡胶轮胎与硬质地面摩擦,出丝丝的响声,钻进车窗,引起阵阵的烦躁。
还是仲怀义打破了沉默,“云状书记被叫到省纪委,就是和国富投资有关。”
像是玻璃被打碎一般,孟谨行耳畔仿佛响起一阵“哐啷啷”的碎裂之声。
他再也不能定心替朱志白跟仲怀义慢慢探讨,快到申城时,他强压住对雷云谣的担忧,对仲怀义道:“仲部长,本来想和你在申城好好聚聚,顺便聊聊志白的想法。眼下,家里出事,我实在难以心安,不便再作陪。但是,志白有思想有抱负,你又已经到了申城,希望你能和志白一起坐坐,听他聊聊?”
仲怀义何许人?
在否定孟谨行请他并非为雷卫红一事而来,就已经明了朱志白开车同来的意图了。
从孟谨行的言词中,仲怀义判断,孟谨行推荐朱志白,但具体能不能成事却并无十足把握。
孟谨行看到仲怀义点头后,心头稍松,妻子的事要紧,朱志白的事也重要,好在仲怀义不是自恃身份之人,不至于使他对朱志白难以交代。
jinru申城市区后,孟谨行就下了车,与仲、朱二人挥手作别,打了辆的士直奔小白楼。
门铃摁了半天,才有人来开门,不是毛阿姨,是雷云谣。
“你怎么来了?”雷云谣吃惊地看着孟谨行。
“进屋再说。”
孟谨行推着她往里走,雷云谣却像脚下生了钉子,态度生硬地说:“你回来得正好,我们这就去趟民政局,把手续给办了。”
“说什么呐!”孟谨行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把她拽进屋,“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说好了的事,你想反悔不成?”雷云谣甩脱他的手,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孟谨行忽然心头一痛,伸手把她揽入怀里,低声道:“对不起,云谣!我才知道家里出了事。”
雷云谣在他怀里勉力挣扎着,“你放开我!反正我妈向来不喜欢你,我们也要离婚了,你不必关心我们的事。”
孟谨行的双臂牢牢地箍着倔强的雷云谣,用不容置疑的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云谣,我对你的伤害,我知道不能凭一句两句话来弥补。我之所以同意你的离婚决定,是因为我知道你需要怎样一个我。但是,现在家里出了事,咱爸咱妈需要咱俩把家撑住,无论你心里对我有多大的怨恨,都暂时放一放,听到吗?”
雷云谣挣扎了许久,终于无力地任他抱着,哽咽的语声从他怀里飘出来,“我家有我就行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云谣,谨行。”
葛云状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背后冒出来,孟谨行终于放开雷云谣,转身望向岳父,一时间眼眶酸涩,葛云状竟然头全白了!
“爸!”
葛云状少了些生气的眼中闪光一抹晶莹,瞬间而逝,他朝孟谨行点下头,“回来跟云谣办手续的吧?”
孟谨行心头一滞,嘴唇猛然一哆嗦。
这一刻,他才现,从雷云谣提出离婚到现在,葛云状自始至终没有过问这件事,而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反常的现象!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平静的语气说:“爸,能给我点时间聊聊么?”
葛云状略一思忖,对雷云谣道:“去给我和谨行烧点热水泡壶茶来。”
雷云谣吸了吸鼻子往厨房去,孟谨行脱口问:“毛阿姨呢?”
“配合调查。”葛云状说完独自往书房走。
孟谨行黯然收整心情跟了过去,轻轻带上书房门,冲着葛云状的背影,无比歉意地道歉:“对不起,爸!我太专注于自己的事,全然没有关心家里,以至于生这么大的事直到现在才知道!”
葛云状左手撑着书桌桌沿,右手反背举起来无力地晃了晃,“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
孟谨行走近两步,在葛云状身侧站定,吞了吞喉结,艰难地问:“还能补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