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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梅这些天的日子过得暗无天日。 〔
因为那一巴掌,她把888拿出来让唐浩明、孟谨行招待齐京生等人,一下就传到了储丰的耳朵里,当晚她就又挨了一顿打。
非但如此,储丰因为自己就算吃药抹油都打不了洞,便往死里作贱敢摸他逆鳞的孙梅,让自己的秘书周跃找了几个人,当他面就在金轮的888把孙梅给轮了,从此一脚蹬了孙梅,把她赏给了周跃。
周跃高中文化,混混出身,仗着周家在兰芝当地有几分威名,才进了县政府开车,并因为市治安大队有回下来搞突击清扫黄赌毒时,替储丰背了回黑锅,至此在府办当起了文书,专替储丰干些洗地皮的事。
储丰把孙梅送给周跃,周跃当面千恩万谢收了下来,背地里可一点都不想要这个早已经被储丰玩残了的女人。
于是,当着储丰的面,他把孙梅带进带出,还当储丰的面不时作弄调戏孙梅,回过身则把她又扔给了帮他跑腿的小混混们。
孙梅的性格倔但很孝顺,在金轮被轮的那晚,她就想跳楼,储丰当时就拿孙兰和她父母威胁她,为了家里人她咬牙忍了下来,但心里已是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这帮畜牲付出代价。
至于储丰没有拿下孙梅接待科科长的帽子,并不是因为储丰还念着她的旧情,或是看孙兰的面子,而是他觉得孙梅被这样一番修理后,给她十个胆也应该不敢再背叛他了。
当然,孙梅在接待科的作用,自那以后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储丰的司机田蓉虽然没有官衔,但在接待科一下成了号施令的那个,而她则成了专职陪酒的。
过去因为储丰对她宠幸而把她奉若神明的一帮干部,看她失宠,一个个落井下石,陪储丰应酬时,一个比一个勤快地灌她酒,美其名曰替领导教育下属。
中午储丰与钱小多小聚,孙梅虽然没有作陪,但被周跃拖着在另一包间陪他那帮狐朋狗友,出来的时候正好被她看到钱小多和储丰一前一后离开,钱小多手上拎着个小皮箱。
她知道储丰这段时间因为孟谨行要搞矿业大检查而火冒三丈,也知道钱小多一直以来是怎么和储丰交往的,估计这俩货中午碰头,肯定是矿上又死了人,如果把这消息捅给孟谨行,一定能让储丰好好喝一壶。
为了趁晚上孟谨行也在金轮吃饭时把消息透给孟谨行,她算是煞费苦心,在陪王槐安、姚存志喝酒的时候,故意撞了来上菜的服务员,将一盆滚烫的汤全撞在自己身上,令储丰不得不让她赶紧上医院,她才得以这些天来头一回摆脱周跃的监督,溜过孟谨行他们的包间。
孟谨行看着一身狼狈的孙梅很是吃惊,“孙科长这是?”
“孟县,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孙梅看了看在座的人,一脸期盼地望着孟谨行。
孙梅坐冷板凳这件事,孟谨行是知道的。
虽然事情似乎和齐京生来时那个饭局有点关联,但他对孙梅的印象并不好,何况那是孙梅和储丰之间的事,他连问都没想过要问。
但眼下看孙梅不但衣衫狼狈,精神状态也相当萎靡,颈脖处还有不少的青淤,他才有了几分正视,便朝江南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关照领班暂时不要来服务,然后对孙梅说:“这儿都是我兄弟,孙科长有事可以直说。”
孙梅本来想把自己的遭遇都跟孟谨行和盘托出,以此证明向他透露消息具有真实性。
但要她当着一屋子的男人说自己被轮的事,她怎么都说不出口,咬着唇犹豫的半天,又想到孙兰还被储丰这个禽兽蒙骗着,她最终还是横下心,打定主意哪天把储丰给法办了,她就以死还家人清白。
豁出去了的孙梅便把自己这段日子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然后抹着泪对孟谨行说:“孟县,我不管你是不是好人,只要你斗垮储丰,我给你在他那儿当间谍都成!”
一屋子男人都听得了呆,小小的兰芝竟然有这么劲爆的事情!
冯春雷摸着凉了的茶杯喃喃地说:“这可真是把他自己当土皇帝了啊!”
孟谨行有点同情孙梅了,不过,同情归同情,他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既然你知道他的事,你可以向纪委举报啊!”
孙梅道:“我看到听到但手上没物证,找了纪委,按唐浩明现在的处境,顾建坤也未必敢拿储丰怎么样!在说了,我父母和姐都在兰芝,搞我一个就算了,如果他对我家人也做这种事,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孟谨行承认她想得还是有道理的。
他想了想,谨慎地说:“如果你说的情况真实,哪怕你手上没有证据,我还是认为,最佳途径是向纪委举报。作间谍什么的,我劝你还是放弃这种想法,我不需要,你也应该多为自身和家人的安全考虑,别做意气之事。储县要真像你说的这么坏,出事是迟早的,党纪国法会惩罚他。反之,我就该怀疑你的动机了。”
孙梅没想到自己当那么多人面承认自己被侮辱,孟谨行却还是无动于衷不相信她说的是真话,心里悲愤之极,转身拿起门口准备台上的一个盘子砸碎了,抢孟谨行前面捡起一块碎片搁在自己左手腕上,激动地说:“我可以用死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话!”
孟谨行看她情绪激动,但在选择割哪个手腕的时候明显有迟疑动作,显然不是真打算割,而是想逼他认可她的话,于是便说:“你死了,还是证明不了什么,反倒会给你的家人带来影响,我劝你考虑清楚!”
由于他的身体正好挡着孙梅,其他人并没有看到孙梅刚刚的迟疑,所有人都觉得孟谨行到这时候还说这话,实在有点近人情。
柴建第一个站了起来,刚喊了句“谨行”,孟谨行就大手一挡把他拦在自己身后,因为孙梅见孟谨行不为所动,情急之下竟一下剥了裤子,露出溃烂的下身,哭道:“这能证明了吧?”
柴建虽然被挡,但还是看清了这一幕,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快穿上!我相信你!”孟谨行转过身,眼蕴怒气沉声说。
柴建也背过身,快地说:“你不用怕,我们一起帮你!不要说他只是个县长,就是市长,我们这些人如果都出手,他一定没几天好日子过!”
孙梅拉上裤子便有一种虚脱之感,她并没有因为孟谨行相信了她而感到一丝一毫高兴,反而有一种被彻底剥光的感觉。
柴建说可以让储丰没几天好日子过,她脑海里想的是,解脱的日子不远了!
孟谨行是经历过柳思涵、阮玉横死的,自然不会希望同样的事情再生在孙梅的身上,所以便留意了孙梅的表情,从她绝望的眼神中读出一些东西,便说:“我会怎么做,你一点不需要操心,也不要去做什么间谍,真的不需要。另外,如果要我帮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孙梅的表情很警惕,在她的思维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要求,除了上床不会是其他的事。
“好好活着,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和家人!你要想到,死亡只能让你自己一了百了,但你的家人却要在以后长长的几十年里,一直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是不是要做这样自私的事?”
孙梅愣了很久,泪水一下滑出眼眶,一直掉到她的脚面上。
江南站起来,过去把她拉过来坐下,“放心吧,我们头儿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孙梅的手机在她口袋里震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是周跃的号码,脸上有些惊恐,急急地说:“别说话,周跃打来的。”
周跃在电话里让她赶紧去县招,晚上帮忙陪陪两位投资商。
挂了电话,孙梅来不及伤心,立刻说:“我没时间了得赶紧回去,有个事向孟县汇报一下。储丰中午跟老熊岭银矿的钱小多碰过面,钱小多有个习惯,只要矿上死了人,他都会拎着个小皮箱来给储丰送钱。另外,今晚来的两个雁荡老板说了个事,说他们在老熊岭现了金矿,准备投资五千万拿下这个矿挖金。”
孟谨行心头猛然一沉。
是陈运来被朋友骗了?还是陈运来骗了他?
他无暇在这个时候细想,而是把目光投向柴建,“你今晚回不回都江?”
“回。”柴建看孟谨行一眼,“你是想让我把她带回去?”
孟谨行刚一点头,孙梅立刻说:“不行!我走了,我父母和姐姐就麻烦了!”
“把你父母和姐姐一起带走!”孟谨行说。
孙梅黯然说:“我姐姐从小乖巧,我老是做错事让家人操心,所以从小父母就只听姐姐的。而我姐,不知储丰给她灌了什么**汤,死都不相信储丰会那样对我,还说我自己报复心重,为了一巴掌,什么脏水都往储丰身上扑。”
她能说出这话来,孟谨行彻彻底底相信她说的一切了。
孙梅最终还是一个人去了县招。
孟谨行等人这个饭局,因为她的出现,也吃得极其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