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睡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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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下来调查, 首先就是查监控,和当堂考试的监考核对, 其次就是查草稿纸, 最后再是叫来学生本人询问。

    校长带着那天考试的监考, 以及窦老师, 陪着那个副调研员一起去看了快进版的监控,结果看他一直在写,两只手都在桌子上面, 袖子撩起,手上只佩戴着一块手表。

    六中的摄像头非常高清, 放大看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在做什么。

    丁雪润看起来非常正常, 反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学生……

    调研员指了指屏幕:“这个学生是谁, 他在干什么?”

    他指的是楼珹。

    “他生病了。”监考道。

    调研员皱眉:“一直这么趴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是不是在传答案?他有没有问题?”

    “他没有问题,”校长说起这件事还有点尴尬,“实际上他是我们全校唯一一个考零分的学生, 教室有信号屏蔽器,这两个学生都没有出过教室, 所以他们也不可能接收外面传来的答案。”

    大概花了两个小时, 几个人认认真真地把全部科目考试的监控视频都看完了。

    调研员的确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只是……

    “这个学生,生病这个, 他病了三天, 趴了三天, 一个字没有写,就趴着看他旁边那个,他们关系是很要好?”

    窦老师说:“这两个同学都是我们班的,您可以放心,您说的这个学生真的什么都不会,不可能有人抄他答案的。”

    “那他怎么进你们六中的?还没有开除?”

    调研员问了个实在问题,周校长差点就想直接告诉他这小孩姓楼!他压低声音说了句:“他妈妈是岳筠。”

    岳筠是本地的女企业家,房地产公司大老板。

    调研员一听立刻就不问那么多了,接着检查了他的草稿纸,六中把学生的草稿纸都保存得完好,每个考生都要在草稿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和考号,然后每个考室的草稿纸全部收好放进一个档案袋里管理。

    要查的时候,非常方便就找出来了。

    调研员发现了点问题:“他的草稿怎么打这么少?英语文科就算了,数学、物理,他怎么草稿纸上都这么干净?”

    “其实这个学生是刚转学的,他来的那天我让他来我这里写了一套试卷,”周校长解释道,“就是咱们校内自己出的月考试卷,他刚过来我就拿给他做,他也是考了满分,而且我看着他写的,草稿打得不多。”

    因为有了疑虑,调研员决定亲自验一验这个学生。

    下午,丁雪润还在上课,就忽然被叫出去了,同时被叫出去的还有陈治邦。

    “怎么回事?窦老师怎么那么严肃的表情啊……”

    “我好像知道,那天不是排名下来了吗,学委跟着就去办公室了,说什么成绩是不是有水分,他是不是说的丁雪润?”

    “可人家丁雪润单科全部第一!他这能有什么水分?他能抄谁的啊?谁能让他抄成满分……”

    那天,陈治邦的确去找了窦志伟,但他没有挑明,而是说:“窦老师,这次考试有没有成绩录入错误的情况啊……”

    “试卷都发下来了,怎么会录入错误?”

    “我的意思是,某些人的成绩,会不会有点水分……”

    “你指的是谁?有什么证据吗?”

    学委告状频率太高,把老窦都给告烦了,没有证据的事他也敢乱编造!

    陈治邦的确是看见了,才笃定他成绩不真实,所以才来告状的。他那天明明看见楼珹跟丁雪润密谋,楼珹还去男厕搞埋伏,而且被他发现还警告了他,这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但他不敢提楼珹的名字。

    老窦把他打发走了:“认真学习,别钻研歪门邪道的,你成绩这么好,努力一年半,还有上升空间。”

    他是班主任,自然知道陈治邦的底细。

    陈治邦家里挺有钱。

    他舅舅承包了学校食堂,家里人在教育体系里有点关系,老窦不相信他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陈治邦回家,跟家里人说了这件事:“我们班上有个人考了八科的单科年级第一,剩下一科语文他缺考了。”

    “考试前我就知道他们买答案了。”

    “他作弊了,这不公平。”

    “可是老师不相信我的话。”

    他家里人有点关系,就把这件事举报给了教育局,教育局很重视,反复问他:“你确定他买答案了?”

    “反正他提前做准备,被我发现了,他这个分数,几乎全科满分,900总分他考了888,只可能是漏题了。”

    这个分数太高了,高得惹人怀疑。

    丁雪润跟陈治邦一起被叫走后,楼珹很快反应过来是因为什么事,他没管现在还在上课,火速冲到教室前门,看前门张贴栏贴着的成绩。

    他一眼就看见了语文零分的小丁,排名竟然在班级第六!

    后面一整排的满分,数学150,英语150,物理100……单科全部第一,煞为壮观!

    这真把楼珹给惊到了,心里狂喊卧槽丁雪润你还真敢!你怎么全抄的满分啊卧槽!你也不怕出事!

    现在出事了吧!!

    楼珹跟着就跑了出去,老窦看见他就骂道:“你出来干嘛?滚回去上课!”

    丁雪润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眼。

    丁雪润冲他摇了摇头,用轻的听不见的声音说:“没事的,楼珹,你回教室去。”

    楼珹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结果在后面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上了六楼的校长室。

    这是要干什么?

    楼珹吓得不轻,怎么进校长室了啊!该不会是要开除小丁吧?!他在门口偷听,奈何里面的人说话声音不大,他怎么也听不清。

    校长室。

    丁雪润进去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来的模样。

    周校长有些歉疚地看向丁雪润,道:“丁雪润同学,今天叫你过来呢,就是想让你当场做一套试卷,咱们就做个调研。”为了不让学生多想,他没有说丁雪润是被人举报买答案,避重就轻地道:“你呢,就照常发挥,在这儿写完这张试卷就行了,来,笔,这里是草稿纸。”

    调研员就在旁边坐着,眼神看向跟着一起进来的学生。

    校长没有解释,那天直接从门缝塞进他办公室的匿名信,就是陈治邦塞的。而根据窦老师所言,考试成绩下来后,陈治邦曾经去找他说成绩有问题,然而拿不出证据,也说不出证言。

    所以无论陈治邦是不是那个向教育局举报的人,叫这个学生过来亲眼看看,是校长的意思。

    周校长在看了监控过后,心里是完全相信丁雪润的,毕竟一个多月以前,丁雪润就是这样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三个多小时写完了三张主科试卷,而且分数奇高。

    调研员也并不知道这个就是举报的那个学生,但是他心里有数,所以点点头也没有问。

    调研员把试卷从密封袋里拿出来,这张试卷连他自己都没有拆开看过,而且他们是突然袭击的,如果这个学生会做,并且能做对,那就说明没有问题;如果他不会,拿着试卷一筹莫展,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丁雪润坐下后,拧开笔帽,道:“周校长,就这一张试卷吗?写完就好了吗?”

    周校长点头:“是的,写完就可以离开了。”

    虽然只是一张试卷,但上面囊括了各科的难题,为了不浪费时间,直接印出这样一张全面性的试卷给他做,试卷难度比统考更难,而且难不少,普通的学霸都不一定会做,如果这个学生的成绩真实,那么这张试卷肯定难不倒他。

    丁雪润也点点头,提起笔就开始写试卷,没有丝毫停顿——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而陈治邦脸色发白地坐在旁边,他似乎有点被这个阵仗给吓到了,但同时,他不认为丁雪润真的会写。

    老窦看他脸色不太好,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没事的,安心等他写完吧。”

    他言语之中没有挑明,也没有指责陈治邦的意思,只是让他亲眼看看,丁雪润的成绩没有任何水分。

    很快,陈治邦心里的那一丝笃定,就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而烟消云散了!

    因为丁雪润确实在做题!而且速度很快!最厉害的是,他几乎不会打草稿,可见他心算能力很强,而且思路太清晰了,在写之前答案脑海里便有了眉目。

    楼珹贴着门缝偷听。

    啥也没听见。

    也不知怎地,他忽然撞到了门把手,就那么撞进了校长办公室。

    楼珹:“……”

    校长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学生:“……”

    “楼珹,你来干什么?为什么不敲门?”

    “呃、呃……门没关来着……”他两手空空如也,眼睛不由自主瞥向坐在校长那张书桌前,挺直背脊埋头写着什么的丁雪润,胡扯道,“我来念检讨书的。”

    校长嘴角一抽:“你的检讨是一个月,上上周你就念完了。”

    “我忽然感觉自己犯的错罪孽深重,我越想越悔恨,简直痛哭流涕,所以我又来了……”他戏上来了,满脸的痛恨。

    校长无奈地摆手:“你先出去吧,等会儿进来背,我这里还有点事。”

    旁边沉默的窦老师忽然出声:“没事的校长,我第四节的课,这还有时间,我去盯着楼珹背检讨。”

    楼珹:“……”

    老窦把不听话的楼珹拎出去后,走到了稍微远一点的位置,教训他:“不是让你回去上课的吗?你在干什么?你还趴在门上偷听是不是?楼珹,你知不知道……”

    他特别喜欢说话,声音都那样了还喜欢说话,楼珹听得好烦,他直接打断道:“丁雪润他在写什么?检讨?他会不会被开除??”

    “你想什么呢?他在写试卷,写完就可以走了。”

    楼珹听见“写试卷”三个字,表情已然僵住:“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

    楼珹不鸟他,直接跑掉,他满脑子都是丁雪润买答案的事曝光了!他要被开除了!

    以六中的严格程度,能容纳下他一个楼珹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但丁雪润有什么?他一定会被开除的!然后学校借此机会杀鸡儆猴,警告学生这就是作弊的下场……

    楼珹沿着楼梯飞奔而下,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

    岳筠平时一个月也难得接到儿子一个电话,一是她太忙了,二是楼珹太混了、太贪玩了。

    她刚刚接起电话,就听见儿子的一句:“妈,你给校长打电话,咱再给学校捐一栋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