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里逃生

安风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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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吴志远突然从草堆中现身,众人都一脸愕然。人群中为首一人手持砍刀,最先回过神来,举起砍刀向吴志远一指,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吴志远被他一问,顿时语塞,仓皇中信口回答道:“我是住在这里的!”

    “原来是个乞丐。”那人听吴志远说住在这里,又见他一身乱草,瞬间会意,嘴里喃喃道。

    “我问你,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平头小子,他后背还有刀伤?”那人打量着吴志远,眼神冷酷无情。

    “原来他受了伤,难怪刚才会忍不住叫出声来。”吴志远恍然大悟,心下思量着,一挺胸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见过!”

    这一句干脆利落的“见过”,不禁令眼前众人为之一振,也令还躲在草堆中的姓杜的平头少年大吃一惊。

    “哦?快说,他去了哪里?说出来大爷重重有赏!”那人闻言眼睛一亮,语气稍转柔和,这种话只不过是用来欺骗像吴志远这种弱小人物的。

    “他往那边去了。”吴志远哪有不知之理,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绝不是言而有信之辈,于是灵机一动,伸出右手向西面一指。

    “大哥,这个臭要饭的纯粹胡说八道!我们兄弟几个从西边过来,鬼影都没见一个!”旁边一人手持火把,闻言连忙向那持砍刀的人解释。

    “我知道。”为首拿砍刀的那人阴笑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个主意,冷冷的说道,“不管这个要饭的说的是真是假,先把他抓起来,万一抓不到姓杜那小子,咱们回去可以拿这个小子交差,就说他放走了姓杜的,这样也有个话儿向老板交代。”

    虽然打的是见不得人的卑鄙主意,但是那人却好像根本不怕吴志远听见,说话的音量同正常聊天一样,毫不掩饰。可能在他们认为,眼前这个要饭的已是瓮中之鳖,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众人连连称是,更有擅拍马屁者称赞起那人来。这几句阴险毒辣的诡计吴志远听得清清楚楚,但此刻面对这么多手持砍刀铁棍的大汉,吴志远除了害怕,别无他法。当然,他还可以向草堆一指,供出姓杜的正藏身其中,或许可以逃过此劫。

    他没有这么做,虽然自己刚刚踏足社会,但是“仗义”二字早在读书时就已灌输脑海,他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逆来顺受,被这帮人掳走的命运不一定涉及生死,但如果是草堆里那个姓杜的被抓到,显然就必死无疑。

    做好了做替罪羊的心理准备,吴志远没有说话,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和愤怒,看着那一张张阴险狡诈的面孔狞笑着向自己一步步走近。

    就在这时,草堆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他朝人群扬起两把草屑,拉起吴志远,大喊道:“快跑!”

    原来那姓杜的少年躲在草堆里,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对这帮追杀他的人更为憎恨之余,也对吴志远的仗义相助大为感动。他心知吴志远若被这帮人抓走,肯定凶多吉少,于是想出这样一招脱身之计,便不顾暴露行藏,破釜沉舟。

    人群一阵慌乱,谁也没有料到,草堆中会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两把草屑撒在人群中,顿时扰乱了他们的视线,等到回过神来,吴志远和姓杜的少年已经跑进大街,转进其他小巷,不见了踪影。

    众人兵分两路,又是乱搜一气,最终不得不悻悻而归。

    约四更时分,吴志远和那姓杜的少年来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里。

    前脚刚踏进庙门口,姓杜的少年惨叫一声,一跤摔倒在地。吴志远连忙上前扶起他,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只见他长得眉清目秀,齐耳平头,头发极短耳朵却出奇的大,与瘦弱的脸蛋极不相符。

    “你的伤怎么样了?”吴志远一脸关切,如果不是那帮追杀他的人透露,他也不会想到对方有伤。

    “后……后背。”姓杜的少年强忍住疼痛,脸上竟沁出粒粒汗珠。

    吴志远这才注意到他的后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外翻,虽然不深,但是伤口很长,还不断的流着血。

    “得先给你止血。”吴志远打开肩头的包袱,拣出一件单衣,用力撕成两屡,然后系在一起,顺着姓杜的后背上的伤口包扎起来,最后在他的胸前打了个结。

    吴志远将姓杜的少年扶到墙边坐下,他可能失血过多,靠在墙上便昏昏睡去。吴志远也身心疲惫,寻了一处干净地方,很快进入了梦乡。

    吴志远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坐起身来,发现姓杜的少年正靠着墙坐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

    “你醒了?”那少年微微笑着,一脸圆滑的表情,但又不失憨厚。

    “嗯。”吴志远站起身来,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还有点疼。”那少年微微耸了耸肩,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显然是触动了伤口,他喘了口气,脸色苍白,抬头看着吴志远,一脸真挚的说道:“谢谢!”

    “不客气!”吴志远报以微笑,紧跟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我叫杜日落!”原来这姓杜的少年正是几天前拿着于一粟的道袍去衣店洗,后来被张择方跟踪到了的杜日落,此时面对吴志远的问题,杜日落吞吞吐吐的回答着,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日落,好有诗意的名字!我叫吴志远。”吴志远爽快的道出自己的姓名,猛地想起昨晚的场景,他奇怪的问道:“对了,昨晚的那帮是什么人?”

    “他们是盛记木行雇来的打手。”杜日落回想起昨晚自己被追杀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那帮人下手真是狠毒!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呢?”吴志远望向杜日落背部的刀伤,不问便知是被砍刀一劈而下砍伤的。

    杜日落张了张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吴志远急切的神情,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道出了原因。

    “我睡了木行老板的七姨太!”吴志远顿时唏嘘不已,心中多少有点疑惑和后悔。疑惑的是这个杜日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和自己老板的老婆勾搭成奸;后悔的是或许当初就不应该救这个人,如今救了他,也不知道做的是错是对。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卑劣?”杜日落绝顶聪明,见吴志远长时间低头不语,心里便已猜透了三分。

    吴志远蓦然抬头看了看杜日落,尴尬的笑了笑,不置可否,然而心里却有了一丝惊讶。

    “你是不是后悔救了我?”杜日落继续问道,一双乌黑的眼珠贼溜溜的瞪着吴志远,对方脸上的神情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没……没有。”吴志远吃了一惊,支支吾吾的回答着,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掩饰不住脸上惊讶的表情。

    杜日落哈哈大笑起来,胸口耸动,不小心撕裂了伤口,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吴志远不明白杜日落为何突然大笑,奇怪地看着他,问道:“笑什么?”

    “兄弟,一看你就是个老实人,你的表情已经把你心里想的东西全告诉我了。”杜日落微笑着,语重心长的继续说,“以后要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否则走江湖是要吃亏的。”

    吴志远低头深思,这个道理浅显易懂,但是具体该怎么做,可能就需要日后的历练了。

    “其实,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好色淫邪之徒。”杜日落清了清嗓子,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淡淡的回忆道:“七姨太的确是个美人儿,可是我杜……杜日落也绝不是那种见了漂亮女人就拔不动腿的废物,如果对她没有感情,再美的女人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坨屎!”

    这几句话粗俗不堪,但从杜日落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铿锵有力,给人一种正气凌然之感。

    “你是说,你……喜欢那个七姨太?”吴志远诧异的看着杜日落,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她的年纪估计得是你的两倍了吧?”

    “嘿嘿……”杜日落闻言又笑出声来,不无嘲笑道,“你肯定是农村里来的。现在城里的有钱人都娶好几房姨太太,除了大老婆,那些姨太太们哪个不是正芳年华,皮肤娇嫩,貌美如花?”说完,竟又“嘿嘿”笑出声来。

    吴志远又是一脸愕然,在吴家村住了将近二十年,他或多或少从村民的饭后茶余的闲谈中听到一些有钱人娶偏房的奢华生活,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唉……”杜日落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不管喜欢不喜欢,青岛这个地方我是呆不下去了,还是回老家吧。”

    “就因为他们追杀你?你可以躲起来嘛。”吴志远一脸天真,初出茅庐的他完全无法想象世间的险恶。

    “躲?还能往哪里躲?我躲在妓院做龟公都被他们找到了。”杜日落想起藏匿在的日子,露出一脸的无奈。原来,他是为了躲避追杀才委身在的。

    “那你老家是哪里的?”吴志远有点疑惑,他原本一直以为杜日落是个青岛人。

    “上海,去过吗?”杜日落漫不经心的回答,看见吴志远一脸的迷茫,便知道他根本就没去过。

    “不过,要回上海,得凑齐足够的盘缠才行,我现在这点钱根本不够船票钱,只够吃饭的。”杜日落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和几枚铜钱,在手里掂了掂,摇了摇头。

    吴志远盯着杜日落手掌里的几枚银钱,在他的眼里,这些钱已经很不少了。

    “这些钱都给你,你去街上买点吃的回来,咱俩直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杜日落将手里的钱向吴志远一伸,出手倒是极为豪爽。

    “用不了这么多。”吴志远连连摆手,不肯伸手借钱。

    “嗨,兄弟一场,你又救过我的命,剩下的就当是小弟送给你的喝酒钱。现在我穷途末路,如果将来有一天让我发达了,我一定会拿出自己一半的储蓄送给你!”杜日落虽然看上去人比较滑头,说话又油腔滑调,但是说这番话时,却是一片赤诚,好像在发誓一般。

    “你太客气了。好,在这里等我,我买了就回来。”吴志远接过铜板,转身走出破庙。

    不过盏茶时间,吴志远就赶了回来,手里拿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自己拿了一个,剩下的递给杜日落,还有剩下的大洋和铜钱。

    杜日落看着手里的铜钱,呆了片刻,心下被吴志远的诚实和质朴感动,毫不犹豫的把钱装进裤兜,放下包子,站起身来。

    “吴大哥,你是我见过的最有义气的好人!如果不嫌弃,你我结拜为兄弟怎么样?”杜日落顾不得后背的刀伤,一拍胸脯,豪气冲天。

    吴志远闻言心中顿时一喜,他初离家门,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与他这个乡巴佬结拜,哪会有不答应之理?于是连忙点头答应。

    无香无酒,两人就对着庙里破旧的神像跪地拜了起来。拜完之后论长幼,吴志远与杜日落同岁,单比杜日落大三个月,自然为兄,杜日落为弟。

    站起身来,杜日落一脸愧疚的说道:“大哥,有件事想请你原谅。”

    “日落,什么事?不妨直说。”吴志远疑问道。

    “其实,我不叫杜日落。”杜日落淡淡的说,“不过,我不是存心欺瞒大哥。我是为了躲避木行里那帮人的追杀,才用的假名,这个名字从在做龟公时就在用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吴志远微微一笑,并不生气,杜日落是为了躲避仇家才改的名字,况且改名的事也在他们相识之前,如今他肯坦诚相告,并主动请求原谅,已经说明了他并非有意说谎。

    “那你真名叫什么?”吴志远笑问,总不能连自己八拜之交的真名都不知道吧。

    “我姓杜是真,但名字是假,我的原名叫杜月生。”杜月生狡黠的笑了笑。

    “杜月升,杜日落,月升日落,难怪你会改个假名叫杜日落。杜月升……月亮升起的地方,这名字也很有诗意,一点也不逊于日落,反而比日落更充满生机。”吴志远分析着,他错将杜月生的“生”字听成了月亮升起的“升”。

    “我名字中的‘生’是生孩子的‘生’,不是升起的‘升’。”杜月生略显害羞的解释说,“我妈生我的时候正是月圆之夜,所以就给我取名叫‘月生’了。虽然这个名字比较土,但是我也没办法。”

    “哦,原来是这样。”吴志远恍然大悟,突然脑里闪过一丝灵感,笑着说,“不如我给你的名字改个字吧。”

    “好啊,没想到大哥你还是个文化人。”杜月生嘴含微笑,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吴志远。

    “文化人就谈不上了,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我们村里的孩子都是赤脚医生五叔教出来的。”吴志远低头略微思考,突然眼睛一亮,笑道:“不如把生孩子的‘生’上加个竹字头,改成笙歌的‘笙’吧。”

    “杜月笙,杜月笙,月月笙歌,这不正是我追求的生活吗,这个名字我喜欢,大哥改得好!”杜月生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赞叹起来,“我以后就叫杜月笙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