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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沈佳华的问话,我没隐瞒,把上次见外婆,以及沈衍衡带我去静安寺,然后临开前把镯子留下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沈佳华眉头拧了拧,“跟我过来吧!”
我嗯了一声,扭头去看沈舒航,刚巧他电话响了,就对我点点头。
如果说上次在私人山庄,莲姐给我留下的印象是高贵脱俗,那么这会,在沈佳华的带领下,上楼又走进弥漫着淡淡中草药的卧室时。
她就是苍白、憔悴和极度的虚弱。
甚至在看见我和沈佳华的时候,想起来都是由一旁的保姆帮忙,这才勉强坐起来,靠着抱枕,一双失了月华之色的眸子,迷离的看着我。
好一会,房间里一片寂静。
午后,近十六点的阳光,透过巨大落地窗,投射在卧室正中央,也反映到莲姐所躺的那张奢华大床上的粉色床幔,隐隐散着细碎的光芒。
定晴一看,才发现那窗幌垂钓的竟是一些玛瑙。
一下子,我就想到了老首长被双规,很可能与来路不明的钱财有关。
倒是对于我的打量,莲姐微微笑了笑,“佳华,让她坐过来吧!”
估计沈佳华知道莲姐的喜好,先顿了顿,这才告诉我说,“莲儿床前,向来没有几个人能靠近,今天算是个例外,让你坐过去,就过去吧!”
“是!”莫名的,有一种不敢直视沈佳华的感觉,虽然几次见面,她不冷也不热,但那一双疏离的眸子,却在平淡中令人生威。
不怒而威,我想也有好几种区别,而她就是属于:冷淡型。
走过去,我先礼貌的问候后,这才步入正题,“莲姐,您是不是有救沈衍衡的方法?”
问得直接也心急,毕竟眼看着就十六点一刻。
“宋夏?”良久,莲姐出声,这么带着疑问的叫了我一声。
“嗯,我在!”坐在莲姐床前的小凳上,我略有些紧张,除去对沈衍衡的担忧,恐怕就是自己的身世,离开静安寺的时候,我想不认。
可眼下,或许由不得我。
果不然,莲姐再开口就是关于我那位从未见过、也不想再见的父亲,她问我,“知道海城新任一把手,他是谁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很少关注政治。”
“噗!”没想到莲姐一下笑了,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但眼里的光芒好像亮了几分,“你倒是诚实,要是全国都跟你一样,那天下不得大乱?”
听她这么说,我端坐着,沉默。
“阿彩~!”莲姐抬了抬头,顺她视线看过去,见站在一侧的保姆上前,递给了莲姐一个白色笔电,在得到莲姐应允后,她转递给我。
那时,我正好逆光坐着。
屏幕亮度有点暗,接过来的一瞬,没怎么看清。
直到侧了侧身子,将屏幕隐在脑袋所折射的阴影里,这才看清屏幕里的内容。
是一张红底黑西装的近冠照,后面跟着他的一些履历,宋一海,58岁,曾任……,一连串的介绍后,后面的就是婚姻关系。
当我看到宋一海妻子的介绍时,莫名的想笑。
“莲姐,他就是海城一把?”对那位宋太太,我只瞧了一眼,知道她是位高官之女,便直接将笔电扣了起来,我说,“我该怎么做?”
此时此刻,我想的很清楚,不管那位一把是谁,我该做的仅仅是怎么救沈衍衡,至于其他,知道不知道的已经没有任何在意义。
估计莲姐是猜到了什么,只说,“以你现在的心态,恐怕有点难!”
“没有什么难不难的,莲姐,只求您告诉我,他是不是救沈衍衡的关键,如果不是的话,我还是再想想办法!”说完,针对这样的口气,我表示歉意。
莲姐摆了摆手,“和我不用客气,谁教你是衍衡的妻子呢?我和你婆婆虽然不是亲姐妹,但胜似亲姐妹,都是自家人!”
她说着,不知道记起了什么,顿了顿,这才继续,“刚才听你和佳华说,已经见过夏清了?”
见我点头,她虚弱的笑了下,“很好,那这样的话,我就直说了,你妈妈梅月尔,就是宋一海当年下乡视察期间,所包-养的情-妇!”
听她说完,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心情。
早上静安寺,我就明白,梅女士曾被包-养,而现在莲姐的意思,应该是让我找上门,然后利用这么一点可怜的血缘关系,救沈衍衡。
还是建立在宋一海,有妻子的前提下。
难道莲姐刚才会说,我心态不行……
起身,我呼了口气,“莲姐,妈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音落,我对两人笑笑,走出卧室
见沈舒航站在楼梯一侧,他说,“宋夏,你不能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对方肯不肯认不说,一旦说开了,那无疑等于落实了梅女士是被人人唾骂的小三,而我也将不再是父不详的可怜女。
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是破坏他人家庭后的产物。
站在宋一海的角度来看,认下我等于承认了自己出轨和知法犯法,毕竟新官上任期间,本就敏感谨慎不说,还爆出丑闻,那……
看着沈舒航满是担忧的眸子,我笑笑,“要不,你送我过去?”
这一刻,我不想计较莲姐这样做,有没有私心。
只是想试试,就算有一线生机,我也要去救沈衍衡!
下楼时,我忽然记起,“师兄,你说那个司机老王,他会不会被人威胁?”
“这一点,我们早就想到了,警局那边也查过他的私人账户和家庭情况,老王是转业军人,妻子十几年前就癌症死了,独身很久,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沈舒航咬了咬牙,眼里有深恨一闪而过,“你也怀疑是夏明月,对不对?”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找私人侦探这事。
“是的!”我坦言,沈舒航笑了下,没再多说什么。
-
十七点整,我们抵达宋一海工作的地方。
站在高而威严的市政大楼门岗前,我和保安表明来意。
“老家的亲戚?”警卫室保安把我上上下下瞧了一圈,冷哼着,“告诉你吧,近几天每天都有几十号人过来,除了认亲还有说怀-孕的,看你模样不错,你怎么不自称情-妇?”
“你怎么说话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素质,竟能站在这里。
估计沈舒航待在车里,听到了保安的讽刺,嘴里叼了根烟,一身蔚蓝色西装,虽有些皱,但整个人却是清冷至极,“你刚才说什么?”
“你说我说了什么?”保安一副忘事的样子。
“给她道歉!”沈舒航低吼。
“怎么,想找茬?”保安顺手,就摸向腰际。
“师兄!”赶在动手前,我对保安笑了笑,“他不是这个意思,您也别生气,我是真的找宋先生有事,劳烦您问问,至于见不见——”
我一手拉着沈舒航,另只手握着兜里,来之前莲姐交给我的信封,试了几次都没交出去。
虽然我没打开看,但凭手感应该是钱,官场我没经历过,但还知道这样做,特别是眼下,这个非常时期,应该算得上是行贿了。
我说,“算天意吧,好吗?”
“不好!”估计主人了解,他身边的人也特牛气,此刻保安那鼻孔朝天的样子,别提有多么嘚瑟。
“算了,和不相干的人,说再多也仅仅是浪费时间而已!”我另有所指的看了保安一眼,转身拉着沈舒航离开。
坐进车里,沈舒航说,“宋夏,三哥既然决定跟警察走,就算他现在和外界是封闭的,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如果这么点事,就把他困住了,那他就不叫沈衍衡!”
我不知道沈舒航这句话,是安慰我还是怎么了,总之刚刚有一丝放松的心,在再返回莲姐家里时,被迎面走过来的警察给吓到了。
他就站在玄关处,在我进门的第一时间,一下转过身,“你就是宋夏?”
我有些不明所以看向沈佳华,以为她会给我什么提醒,结果她只是静静的坐着,仿佛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都和她没有关系。
咽了咽口水,我说,“是,我就是宋夏,我是沈衍衡的妻子,有什么事?”
“看你挺忙啊!”他意味深长的瞧着,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出去走动了?”
“是出去了,可并不是走动,在丈夫被带走,做妻子的难道不该请律师,了解起因,亦或是到老公的公司里去看看吗?”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些气的。
一方面是因为宋一海,而另一方就是这些所谓的办案人员!
我说,“到现在,你们找到证据,证明是沈衍衡指使司机伤害罗欣了?如果换成你,你会选择在你公司门口,在有监控,在刚刚发生纠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愚蠢的举动?”
声音落下,我把自己一直散落的头发,全部拢起来。
看着面前,给人一种铁面无私的警察,我继续,“抛开宜家突然失火不说,单单就我脸上的这些伤,是不是也可以作为案件的依据?也能证明是罗欣挑事在先?还有关于她男朋友孔辉,你们又解了多少?大道理,大国法我不懂,但世事不可能没有起因!”
我一口气说完,惹得警察眯了眯眼,“看来你对我们,有挺大的意见啊!”
冲动也好,愤怒也罢,我刚要继续,这时哒哒几声,又有名警察从阳台那边走过来,“队长刚传来消息,说找到新证据了,在肇事司机家里搜出一份遗书,上头指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证明笔迹,沈衍衡的罪证基本就确立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激动,也失控,一下揪住对方的袖口,“你再给我说一遍!!”
“如果我是你,会马上联系全城,乃至全国最好的律师,去辩护,而非像现在这样和办案人员起冲动,这是很愚蠢的行为!”
警察说完,二话不说,和同事离开。
彼时,刚好十八点整,我像失了支柱一样,一下跌坐在地,眼框里的泪水哗哗直流。
沈舒航看出我的不对,走过来,“宋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依我对你的了解,你抗压能力不应该这么低级,有人威胁你?”
他眯了眯眼,看着我。
我哽咽的点点头,近似奔溃的把之前接到的威胁电话说出来,“师兄,他明明说,明天早上八点,可现在把证据提前了,我该怎么办?”
“应该是你被跟踪了,对方知道我们已经去过市政府,这会的遗书,只是想警告你,他——”正说着,沈舒航猛地拉起我,“赶紧跟我走!”
看沈舒航严肃的样子,我呼吸一紧,不敢去想那种可能。
很快,他载着我赶到墓园,因为已经过了时间,他和看守大爷墨迹了好一会,这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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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还没到梅女士墓碑前,我就被冲鼻的恶臭味,给呛得当场呕吐。
“小师妹,你怎么样,没事吧?”我没注意,先前在下车的时候,沈舒航就贴心的带了纯净水,这会拧开盖子递给我,“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过去看看!”
“不用了!”我喝了两口水,忍着胃里的翻腾,指着不远处的墓碑,“那是…是梅女士的,上面爬着的那是什么?”
听我这么说,沈舒航怔了怔,“黑,黑色的猫?”
我捂着嘴,一下子又有种想吐的冲动,“我知道猫有灵性,可挂黑猫是什么意思?”
音落,就听身后传来看守老大爷的声音,“唉哟,这是你们的亲戚?这两天啊,总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过来,满身的臭味,原来是——”
老大爷说没说完,一阵晚风刮过来,顺事而来的刺鼻尿骚,我又呕的吐了两口。
可能因为今天没吃东西,我吐出来的仅仅是一些酸水,在走过去的时候,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特别难受,好像过敏了一样。
“呀!”老大爷走在我们前头,弯腰捡了什么,“离婚协议书?还有闹钟?”他说着,回头看了看我们,“这应该是你们的东西吧!”
“给我看看!”沈舒航快我一步,拿过来一看,除了一份早已经拟好的离婚协议,那闹钟所指示的时间是十九点,“果然我们之前去市政府,惹恼了他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要你在十九点之前,和三哥签字离婚!!”
“是吗?”我看着墓碑上的死猫,问一旁的大爷,“这…有什么说法吗?”
“姑娘,你这样是得罪小人了!黑猫带邪,把它扔在这里,又放了血,就是诅咒泉下之人,永生永世不得安全,还有这尿骚味,十有八九是狗尿,狗血辟邪,狗尿却是打魂的,不过这些都是老一辈的说法,现在新世纪,已经很少有人信这些!”老大爷看了我一眼,唉了口气,“这墓碑啊,不像买房子,可以随时随地的换一换,要想搬迁那得挑时辰的!”
“谢谢大爷!”我吸了口气,转身就走。
不走我也没时间可以浪费,正像老大爷说的那样,他们就是看准了墓碑不能随便移动,所以才会以此来要挟!
却是刚出墓园,就被沈舒航拦住!
他说,“宋夏,你站住!难道你真要被他们牵制,去和三哥离婚?”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我拉起他的手,指着他戴在手腕处的腕表,“师兄,你自己看,距离十九点,只有半小时,我不是懦弱更不是妥协,只是不敢赌,这半小时,你我都明白,沈衍衡是肯定不能出来,就算他能出来,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
不管幕后的人是不是夏明月,他要的无非是我和沈衍衡离婚,如果我和沈衍衡关系的维持,仅靠一张结婚证,又能走多远?
换角度来想,结婚证没了,我和沈衍衡也不一定结束,我信他!”说完,借开车门时,我对沈舒航低声又说了句,“至少算是权益之计吧!”
“那好吧!”沈舒航总算笑了,发动车子时请云少宁也赶过来,“刑事拘留,我们不一定能见,只能请云少宁跑一跑了!”
“谢谢!”我笑了笑:沈衍衡,要是证没了,你还会是我的沈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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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门口,我和沈舒航果然被挡。
好在云少宁很快赶过来,接过离婚协议书,他眉头拧紧,“宋小姐,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这样做吗?你有没有想过,沈总会伤心?”
“云——”我刚开口,兜里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我知道是陆蔓,很快接听,“喂,陆蔓啊,沈舒航我先借来用一用,一会就——”还你。
话没说完,被打断,“我不是什么陆蔓,不过她就在旁边,是个很热心的女人,听说我手机丢了,借手机给我,让我联系家人呢,比起来宋小姐就不如她听话,奉劝你,最好不要把事情搞复杂了,以为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能敷衍我?是你幼稚还是我天真?
听着,告诉你跟前的律师,要他带话给沈衍衡,就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我现在请你朋友喝杯咖啡,咖啡喝完,你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完,他就挂了。
看着沈舒航询问的眼神,我说没事,转头对云少宁叙述了刚才的那句话,“现在他都犯事了,搞不好会坐牢,我怎么可能等他?”
“宋小姐,你!!”瞪着我,云少宁很失望。
“师兄!”赶在沈舒航开口前,我拉住他,“你也认为我自私吗?可女人不都是这样吗?我只是想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威胁我的同伙,就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盯着。
而怀有身孕的陆蔓,又傻傻在对方手里,为了彻底打击云少宁,我靠向沈舒航,“师兄,你之前不是说过喜欢我吗?现在——”还喜欢吗?
看着云少宁头也不回的走进去,我心碎成灰的喃喃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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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府。
自从新官上任以来,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
这半月以来,就算各个心里有怨言,也只能默默忍着,毕竟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
警卫室保安,在交接班后,思来想去,最后进了大厅,乘坐电梯上楼,敲开一把办公室门板,紧张局促的不敢抬头,把刚才有人找的事说了说。
“大惊小怪!”
站在宋一海身后的秘书,见领导没理会,便应了声,挥手示意保安离开。
瞧着宋一海拧紧眉头,很头疼的样子,他泡了一杯顶级绿茶过来,“老爷,该到时间下班回去休息了,不然夫人又会怪我!”
第一遍,宋一海没理会。
差不多十几分钟以后,茶有些凉了,一旁秘书又换上热的,再一次提醒道,“老爷,医生不是都说了么,要您多注意身体,不然试管时间,可能还要再等一等!”
哈,一身黑色中山装的宋一海,身形略胖,合上手上的文件,苦笑,“小林呀,老爷我都快六十的人了,你觉着试管能成?恐怕我这辈子,就是没有子女的命!”
声音落下,办公桌前的电话又响了。
算起来,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一百零八个电话了,叫小林的秘书接听,一听内容再次不耐烦了,“这里不是管理签合同,又什么进出口的地方,你打错了!”
砰的一声,他将电话扣上。
宋一海靠着旋转椅,端起茶杯,淡淡的看了一眼,“怎么,还是有关夏日集团的?”
“是啊,就因为那个姓沈的总经理,自从早上到警局配合调查之后,这些人都疯了,一会是外贸,一会又是中铁石油,什么商长无法主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难道这海城的经济离了这个姓沈的不行?比老爷您还霸气!”
小林的话刚落,这时门板砰砰两声,门外响起一声,“林秘书,是我,陈局,有点急事需要汇报,宋先生在吗?”
听他这么说,得到宋一海首肯后,叫小林的秘书转身走过去,拉开门,笑了笑,“陈局,您请!”
自称陈局的男人点点头,走进来,看了看秘书,后者识趣的离开办公室,并带门。
“说吧!”宋一海吹着杯里热茶,头都没抬。
“宋先生,是这样的!”陈局凑过去,放低了声音说,“那个姓沈的,恐怕得放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