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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尔心里想着, 杜安一直纠缠自己不就是因为好奇, 想寻求真相吗？
既然如此, 干脆让他如愿, 说不定就真的放过自己了呢？
然而当杜安看着他吃下那口草，眼睛却是更亮了，那充满审视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意味深长，漂亮的丹凤眼打量了荷兰尔好半天，往前凑了凑, 轻声问道：“这草好吃吗？”
荷兰尔没法昧着良心说好吃，就委屈兮兮地又啃了一口。
谁知杜安还问。
他就只好再啃一口, 苦涩的味道彻底在口腔里扩散开来。
他抬头的时候, 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透亮又清澈，就像是被海水浸泡过的玻璃珠，变得湿漉漉的，眼眶边缘已经悄悄地红了一大圈。
这可怜的小模样跟谁欺负了他一样。
见杜安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荷兰尔抿着嘴唇, 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好……好……吃。”
杜安咧开嘴笑了, 摸摸下巴，大方地说道：“那你多吃点, 随便吃, 管饱。”
最好吃饱了能显出原形！
哇！荷兰尔要哭了！委屈得不行。
看出他疑似非常不情愿, 杜安撇撇嘴, 挑起眉毛, 问：“你不喜欢啊？”
心里在想，难道说这绵羊精吃得草不是普通的草？
荷兰尔赶紧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喜欢……”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总之荷兰尔说这话的时候，脸都要埋进草盆里了，怂巴巴的，只能看到一头浅金色的小卷毛在轻轻的颤抖。
这草的味道，是真的好苦啊！
杜安觉得他这个小模样实在是有点好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还揉了把小卷毛。
见他抬头，就顺势捏住那小包子脸的下巴，让他把脸彻底抬了起来。
这个漂亮的大男孩就像是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洋娃娃一样精致白皙的脸变得粉嫩嫩的，从眼眶到鼻尖，红成了一片，一部分是被汤锅的热气熏得的，一部分是真得太委屈。
杜安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似得，忍不住扑哧一笑：“喂，你怎么不咩了？”
“MI……”荷兰尔乖巧又委屈，然而：“咩……咩不出来……”
他现在难受死了，一张嘴，那股苦涩的味道就在口腔里彻底蔓延开来，他平时吃惯了各种美味的甜食，所以现在一点苦味都受不了了。
却不知，这难受的表情，更坚定了杜安心里对荷兰尔这只绵羊精吃的草肯定不是普通草的判断。
他刚在网上查过了，人家牧场里的绵羊吃的其实不是普通的草，它们最爱吃的是豆科饲草。
想到内蒙古那边有不少游牧民族，所以应该也有很多绵羊会喜欢吃的那种草吧？
于是他当即订了两张机票，准备立刻就飞内蒙古，带荷兰尔去吃草，等他看到一堆爱吃的草，说不定一个激动就显出原形了！
那样他就能逮个正着！
此时荷兰尔已经吃下去好几口草了，那苦涩的味道，和难以下咽的口感，积累到一定的时候，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猛然站起来，转身就跑。
就在这个时候，顾景夜找来了，刚进店门就迎面收获了飞奔而来，眼泪汪汪的小绵羊一只，赶紧抱住他，低头便看到荷兰尔已经皱成了一团的小包子脸，慌忙问道：“荷兰尔，你这是怎么了？”
“苦……苦……想喝水……”荷兰尔说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推开顾景夜，哇一声便吐了一地。
顾景夜也不嫌脏，拿出纸巾给荷兰尔擦嘴，一边扶着他坐下，一边叫服务员去倒热水，同时安慰道：“荷兰尔，你怎么了？吃了什么东西？”
其实吸血鬼除了味觉之外，消化系统和人类也是不太一样的，绝大多数固体食物他们都消化不了，会直接吐出来。
荷兰尔一连吐了三次，才把刚吃下去的草全部吐了出来，本来就白的皮肤现在更是苍白一片了，身体微微颤抖着，无助地捂住小肚皮。
他抬起脸来，眼泪就在眼眶里疯狂打转，想起姐姐之前嘲笑他是个小哭包，又硬是把泪水给憋了回去。
不是他想哭的！
只是这种反胃的感觉太难受了，虽然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胃这种东西。
但是根据以前从人类小说上看到的描述，就像是身体里的器官都揉成了一团，一阵翻江倒海，仿佛连胃酸都在沸腾。
跟他现在这种感觉很像。
顾景夜抬头便看到杜安追过来了，立刻皱起眉，冷硬地质问道：“杜安，你做了什么？”
杜安却没理他，凑近了先是弯下腰，拍拍荷兰尔的肩膀表示安慰，看他一直低着头，就蹲到地上，把手中装着温开水的杯子递给了他：“荷兰尔，别哭别哭，我还以为你们都吃一样的……”草呢。
荷兰尔看了他一眼，更委屈了，眼睛也更红了，可怜的小模样跟刚被坏人狠狠欺负了似得。
看得杜安都有点内疚了。
“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是我不好，不逼你啦。”杜安说着亲手把杯子送到了荷兰尔的嘴边。
顾景夜很是惊讶，杜安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了解吗？
杜安一直是个出了名嚣张跋扈的大少爷，做任何事情都是任性妄为，几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对普通人都没个正眼的，现在居然是在给荷兰尔道歉？听这语气还像是在哄他。
杜安安慰完，还把荷兰尔硬是从顾景夜的怀里拉了出来，把手机给他看：“你看你看，我刚订了机票，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顾景夜：？？？
“等等，你们要去哪？”
他不在的这一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杜安现在不待见顾景夜得很，听到这话，趾高气扬地瞄了他一眼：“内蒙古。”
“……”
靠，这是要私奔的节奏啊？
在顾景夜石化的时候，荷兰尔也彻底装不下去了，看着杜安献宝一样给他翻出一张张大草原的照片。
脸色越来越慌张，嘴里还包着温开水，来不及咽下去，只好瞪着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一个劲儿地摇头。
杜安还一脸理解，得意地问道：“怎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时，易叶清也找过来了，看到荷兰尔吐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关心道：“小可爱，你这是怎么了？”
荷兰尔终于把嘴里的水全部咽了下去，挣脱开杜安的手，转身想跑。
还是易叶清反应够快，赶紧拦住他，奇怪地问：“喂，小可爱，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荷兰尔把脸埋进易叶清的怀里，小声地嘀咕道：“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吃草了……我不是绵羊精……嗝儿～”
“哈？”
“我不是绵羊精！”刚才的那个嗝儿又让荷兰尔回味起了那种苦涩涩的味道，于是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委屈地叫道：“我不吃草！”
什么跟什么啊？
顾景夜一把拍开易叶清扶着荷兰尔的爪子，把他拉进怀里，揉揉小卷毛，柔声问道：“绵羊精？谁说你是绵羊精？”
荷兰尔委屈巴巴地看向杜安。
“啊？”顾景夜哭笑不得，弄不清楚他们这到底是在闹哪一出，见杜安理直气壮地模样，忍不住问：“杜安，你是不是疯了？”
杜安看也不看他一眼，对荷兰尔勾勾手指：“过来，我带你去大草原，让你吃个饱。”
荷兰尔赶紧摇头，吓得直往顾景夜背后缩，顾景夜一阵心疼，低头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兰尔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从顾景夜身后探出头来，露出两只蓝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杜安，认真地解释道：“我不是绵羊精！真的。”
杜安自然不信，雄赳赳气昂昂地指着他的屁股：“别装了，我都看到了，你有尾巴！！”
荷兰尔微微一愣，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隔着裤子，突然捏到了什么，表情变了变。
“尾巴？”顾景夜懵逼了：“什么尾巴？”
易叶清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荷兰尔，难道说你穿得是那条有尾巴的内裤？”
见易叶清想伸手去摸，顾景夜再次拍开他的手上，并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此时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连服务员的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
他只好先拉着荷兰尔等人去了餐厅的卫生间。
等周围没人了，借着厕所里的灯光，顾景夜拉开荷兰尔的裤子往里面看了看，还真看到一小团被压扁的白色绒毛，伸手轻轻一扯，就把绒毛球给扯下来了，捏在手中哭笑不得地问道：“荷兰尔，你怎么把这条内裤穿出来了。”
“啊，我也没注意……”
顾景夜今天起床后很早就出去拿蛋糕了，所以没人伺候这只不靠谱的小绵羊穿衣服，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洗了澡，在行李箱里一阵乱翻，随便拿了一条内裤就穿上了。
他穿的这条内裤上有一团白色的小绒球，软得不行，坐下也完全不会硌屁股的那种，而且是可以拆卸的，黏上的时候就像一团小尾巴，看起来很是可爱。
是易叶清之前送给他的恶趣味春节礼物。
顾景夜给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以为是荷兰尔自己买的，脑补了一下对方穿上的模样，立刻被萌到梆硬，于是顺便给带上了。
此时，杜安看到荷兰尔的“小尾巴”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扯了下来，难以置信，从顾景夜手里把那团尾巴夺了过来，抓在手里一阵揉捏，以确认真假。
荷兰尔趁机解释道：“杜安，我真的不是绵羊精。”
“那你怎么会咩咩叫？”
“……只是随便叫叫。”
“那你刚才怎么吃草？”
“……只是想尝尝看。”
“那你怎么长得就像只绵羊？”
“我……我天生就长这个样子呀。”荷兰尔嘴又快瘪成八字了。
按理说，看到荷兰尔其实并没有尾巴，听到这些解释，杜安的疑惑总该消失了吧？可是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仍然觉得不对劲儿。
“你等着，我迟早会抓到你的小羊尾巴！”杜安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听语气，像是彻底杠上了。
他决定回去重新制定一下计划，一定要把这只绵羊精身上的秘密挖掘出来！弄清楚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安前脚刚一走，顾景夜猛然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等等，易叶清，你怎么会知道荷兰尔有这条内裤，杜安他又怎么会看到？”
顾景夜突然反应过来，这他妈不太对劲儿啊？！
怎么人人都知道他的小绵羊穿的什么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