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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关头,李得一大叫了一声“娘”,再次仗着胯下“悍马”的灵性,蹲伏着身子,往侧面猛移了几步,才以毫厘之差,躲开了这一扫。 1
这一下可把李得一给吓坏了,顿时就意识到自己与郭无常本事差距太大,再也不敢上前抢攻,直接老实地往后缩了。李得一缩地倒快,仗着“悍马”的度,眨眼就退出去几十步。人虽然缩了,心里还在琢磨着损招,“这郭无常既然如此厉害,即便自己现在丢出飞锤,恐怕也难以伤他分毫,这可怎么弄?”
李得一往后急退,郭无常也没追,站在原地附在马背上,不停地咳嗽,伸出手揉眼睛,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刚才李得一打出的这一团白色粉尘,虽然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却让他颜面尽失。此时的郭无常狼狈至极,咳嗽的满面通红,虎目含泪,被他揉成了兔子眼,说两句话,就得停下打个喷嚏。“小辈!”啊嘁,“你找死!”啊嘁!已经暴怒至极的郭无常使出了全力,务求要击杀这个给他莫大羞辱的无耻小儿。
郭无常如今位高权重,极重视自己的威仪,盖因他出身低贱,所以当了元帅之后,就更加注意自己的威仪。平素的郭无常,那真是威风凛凛,一张老脸不苟言笑,虎目炯炯,不怒自威,让人一眼望去,顿生敬畏。可今日让李得一这一包粉末砸的,直接给破了相,那张威严的面孔再也摆不起来,简直狼狈之极。郭无常自打成名以后,再也未遇到敌手能让他如此狼狈,不想今天八十老娘倒绷孩儿,反倒被一个气壮境的小辈给破了相。所以郭无常此刻,那真是怒从心头起,杀心大炽,定要一举击杀李得一,才能泄这心头怒火。
“小娃娃,给本帅死来!”高声怒喝着,郭无常纵马冲了上来,挥手就是一记绝招刺出。小刘医官能用刀砍中郭无常刺来的槊锋,那是因为他俩本事相近。可李得一本事差郭无常太多,所以他根本就看不清这一招是怎么向自己攻来的,只能看到个模糊的槊影。李得一心知不妙,大叫一声:“完!俺要交待了!”却只来得及把军刀横栏胸前,紧护住胸腹要害。
“郭无常!休伤老夫的徒儿!”紧随着这声呼喝到来的是一支利箭。这支箭不偏不倚,正好射穿了郭无常持槊的右手。
郭无常”啊呀“一声痛呼,右手上传来的剧痛迫使他撒开了紧攥的马槊,这必杀的一击也随之落空。李得一正闭眼等死呢,忽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赶紧把眼睁开一瞅,在旁边山坡顶上,看到了师父,随即高兴地大喊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孙老医官一箭射伤郭无常,立即从山坡顶上骑马冲到李得一近前,面带怒意道:“两个徒儿正在战场上搏命,为师岂能枯坐家中。你也真是胆大,这郭无常岂是你能追的?方才若不是为师来的及时,你这条小命就要交待在此地。”李得一小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嘿嘿,俺刚才追猛了,追猛了。”孙老医官抬手就给李得一脑门来了一下,佯怒道:“以后记着点,技不如人就不要逞能!”
右手被射穿的郭无常郁闷地看着这师徒俩旁若无人的说闹,真想开口提醒他俩,自己还在旁边。这郭无常能从区区一介流民,混到如今的一军主帅,那也是成了精的人物。方才被这老者一箭射穿右手,郭无常就知道,遇上高人了。此人实力必然在自己之上,不然怎能一箭正中自己持槊的右手。要知道,刚才自己正在骑马冲刺,一槊刺出,如此高的度,还会被这老者一箭射穿右手,可见来人原气修为之高,必然远自己。
能混成一军主帅,在无数次大小败仗中死里逃生,郭无常这逃命的本事,当然也是一绝。眼见这俩人没空理自己,郭无常调头催马就逃。
“师父!那郭无常要逃了!”李得一焦急地提醒师父。“算啦,穷寇莫追,让他去吧,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尔。”不知为什么,孙老医官把这话说的很大声,好似故意要让逃走的郭无常听见一般。李得一刚要问师父为什么,却忽的瞪大了眼睛,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原来孙老医官嘴上说着放他一马,却偷偷张弓搭箭,瞄准了正埋头猛逃的郭无常。嗖一箭射出,直奔郭无常后心而去。
此时的郭无常,听到身后那老者说什么穷寇莫追,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顿时松懈了下来,全力只顾拼命打马,加猛逃。他正放心地闷头逃着呢,忽然就听到背后有利箭破空而来的呼啸声。郭无常死里逃生经验丰富,顿时就知道不好,电光火石间,只来得及在马上猛一低头,尽全力俯下了身子。这箭咣当一声,却是射中了他的头顶的金盔,金盔被箭矢巨大的力量直接射飞了出去。郭无常惊出一身冷汗,疯一样抽打胯下枣红乌蹄马,一溜烟急逃离,顷刻就跑没了踪影。
怪不得孙老医官当年跟李有水拜了把子,结义金兰,果然是人以群分。孙老医官战场上使出鬼点子来,那是丝毫不比当年的李有水差着多少。简单的几句话,先让郭无常放松了警惕,再使暗箭偷袭,差点就要了郭无常的老命。这花招使的,简直天衣无缝,不落一丝痕迹,让你不知不觉就着了道。啧啧,姜果然是老的辣。李得一耍那点心眼,与他师父这一比,简直笨得要死。不过考虑到李得一的年龄,再跟孙老医官学个几年,还是有很大上升空间的。嗯。
李得一老远看到郭无常逃了,故作老气地感慨道:“哎,这箭居然让他躲了过去!可惜了(1iao)了(1e),可惜了了。”孙老医官看不得他这个样子,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赶紧去把那金盔捡起来,为师留着有用!”李得一催着“悍马”跑去捡起那金盔,返回时忽然抬头看到,师父刚才下来的那个山坡顶上,出现了一溜骑兵。
“师父,这是?”李得一把那郭无常落下的鎏金头盔递给孙老医官,开口问道。“这些都是咱们威北营成了家的那些老兵。这次大战非同小可,若失败了,咱们威北营数年的经营都要化为乌有,咱们的好日子也就得烟消云散。这些老兵知道咱们威北营现在没有骑兵,因此特来请战,要为咱威北营出最后一分力,也是为了保住他们现在的好日子。”
听了师父的话,李得一兴奋道:“师父,你带来了多少这样的老兵?”孙老医官摸着胡须笑道:“整二百骑,咱们现有的战马为师这次可是一都调了来,连种马都全用上了。县城中剩下的那些,但凡还能上阵,能骑得马的老兵,为师也一都带了来。”
李得一美滋滋乐道:“哈哈,有了这些骑兵,咱们这回可办事了,能逮住更多的俘虏,那石麦州就等着大出血吧!”听了李得一这话,孙老医官把脸一拉耷,训斥他道:“为师平日怎么教你的,凡战,未虑胜先虑败。这仗才刚开始打,你就琢磨着打赢了?如此轻佻,日后怎能让为师把这威北营上万弟兄身家性命交予你手?!”
李得一赶紧跟师父认错,“俺错了,俺错了,师父您别生气。再说不是还有师哥呢嘛。”“胡闹!你怎可如此不求上进,是要气死为师么?!”孙老医官怒道。李得一赶紧上来拍着师父的前胸后背,讨巧卖乖道:“俺以后一定好好地,稳稳沉沉的,师父您放心吧。树大自直,树大自直。”孙老医官被小徒弟这一番自卖自夸的话“安慰”的差点仰倒,怒喝道:“少废话,去与你师哥汇合,待会儿还有郭无常的三千步卒并着那些杂兵要打!”
手里擎着郭无常的那个鎏金头盔,李得一找到小刘医官,“师哥,你看俺手里这是啥?”此时威北营已经彻底把郭无常的人马打散,由于威北营这仗全是步卒,因此并没有逮住多少俘虏,杀伤也不多,算上郭无常的骑兵,一共才击杀了七八百晋军而已,俘虏了不到三百晋军,还都是受伤跑不动的伤兵。
小刘医官正在安排兵士快打扫战场,准备继续迎战后面要来的晋军三千步卒,抬头看到师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特制的鎏金头盔,笑道:“怎么,你逮住郭无常了?”李得一撇了撇嘴,低声道:“那倒没有,俺只捡到这个头盔。郭无常太厉害,俺打不过他。”
小刘医官当然知道师弟不是郭无常的对手,正要出言安慰,一抬头,看到了师弟身后尾随而来的师父,提高了嗓门说道:“师父!你怎么来了?”孙老医官呵呵笑道:“此战关系到咱们威北营的生死存亡,为师岂能安坐家中?你看为师带了谁来?”说着往自己身后一指。只见一队精锐骑兵缓缓走了过来,这些骑兵中,年纪最小的,头也都带着白丝,年纪大的,已经跟孙老医官差不多岁数,胡子都现着花白。
虽然年岁已高,但这队精锐老兵一出场,立即凭空生出一股子百战犹生的铁血之气,那股子彪悍气息,绝不是新兵能有的。只看了一眼这队骑兵,小刘医官心中立即就增加了几分必胜的把握。
小刘医官骑在马上,向着这些老兵认真行了个军礼,问道:“师父,待会儿还有三千晋军步卒要打,您看……”孙老医官笑了笑,招手让李得一把那个郭无常留下的鎏金头盔递了过来,把这头盔拿在手中打量一番,说道:“待会儿就要借这郭无常的‘人头’一用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