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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悦一手牵着十阿哥,一手领着八阿哥绕过花丛走过来,盈盈向孝庄行礼。八阿哥虽只五岁年纪,仪态落落大方,容颜俊美,文质彬彬,恭敬地向孝庄请了安。
十阿哥小肉团儿似的,也双手作揖,给曾祖母请安。
孝庄看见重孙,自然高兴,招呼人往旁边坐,又问八阿哥道:“前儿你皇阿玛说起,开了春便要你上书房读书去,好好念书,将来为大清出力。”
八阿哥有礼道:“曾孙一定不负曾祖母教诲。”
容悦见孝庄喜欢,也笑着说道:“皇祖母,八阿哥可不得了呢,才我还听他背了一整篇的《千字文》,说是《全唐诗》也能背的下。”
孝庄便笑道:“是么?真真是个好孩子。”
八阿哥面上微微有些羞涩,说道:“曾孙愚钝,尚不敢望皇阿玛项背。”
孝庄不住点头,又叫八阿哥背了半幅千字文,挑了几首唐诗考校了,更是赞不绝口。
容悦瞧着时机已到,便叫嬷嬷们把八阿哥和十阿哥带下去,说道:“皇祖母,悦儿有个不情之请。”
孝庄叹道:“就知道你把八阿哥带来是有目的的,方才乌仁娜也提起卫贵人来,这么多年了,八阿哥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能有什么气性?”
容悦便笑着撒娇:“老祖宗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老祖宗。隆禧殿地处偏僻,有极为潮湿,前阵子卫贵人一直闹身上不好,那日我去瞧她,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八阿哥懂事聪明,孝庄总是心疼的,她拉过乌仁娜和容悦的手在掌心里拍着,说道:“也罢,叫她挪出来吧,若是老实安分倒也罢了,若再敢算计人,想回隆禧殿也是不能了。”
容悦便道:“悦儿代卫贵人谢老祖宗慈谕。”
孝庄便瞧了容悦一眼,说道:“你倒会可怜旁人,怎的对皇帝就那样狠心。”
容悦听出这话中颇蕴怒气,倒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讷然问:“皇祖母此言何意?”
孝庄想起孙儿,难免多些抱怨:“皇帝体质特殊,不能吃香芒,否则便要起疹子,他自己也十分注意。偏那几日一直不肯来请安,我便打发苏茉儿过去看看,见皇帝半边脸都肿了,揪住李德全细问,才知道是你的手笔。”
容悦倒也未想到这些,垂头低声说:“臣妾并不知情。”
孝庄依旧没什么好气,“偏皇帝还只管回护你,说是他自己不小心误吃的。”
容悦心中忽而极乱,又烦的很,孝庄放软些语气说道:“他前阵子虽有不是,现如今也明白过来了,今后不许你再与皇帝置气,再叫我知道你变着法儿地把人往外赶,瞧我罚你不罚你。”
容悦心中别扭的很,可还是装作顺从的答应着,又扯开话题问:“不知将卫贵人安置在哪里?”
乌仁娜自告奋勇道:“咸福宫那样大,我一个人住着也孤单,倒不如叫卫贵人去跟我做伴儿。”
容悦忙道不好,卫贵人是有些心计的,乌仁娜与世无争,可别着了她的道儿,于是说道:“我看还是搬到永寿宫罢,之前以为马贵人要来,都叫人收拾妥当了,住进去也便宜的很。”
人越老越偏信些鬼神之说,孝庄总觉得卫贵人是不祥之人,因此说道:“我看启祥宫就不错,敏贵人才生产完,多个人说话也好,省的一个人也寂寞。”
有个人盯着敏贵人更好,容悦不由感激孝庄,她看透了容悦想将卫贵人收于麾下,她不仅开口帮忙,还替容悦安排地更妥当。
容悦不由跪伏在孝庄膝头,感怀道:“皇祖母,下辈子悦儿愿做您的亲孙女。”
乌仁娜也如是说道:“我也要做皇祖母的孙女儿。”
孝庄看看两个孩子,心中略觉安慰。
如是推着托着也就到了年根儿下,卫贵人十分低调地迁入新居,容悦倒亲自带了贺礼去启祥宫一趟。
新居布置地整洁舒适,虽不能与当年的抱素斋等量齐观,比隆禧殿却强出百倍去,殿内笼着地龙,极是暖和。
容悦抬手捂在熏笼上,手腕上的蜜蜡串子滑脱,撞击在紫铜熏架上,发出磕的一声。
卫贵人一身浅青色竹梅兰纹对襟褙子,盈盈叩拜。
容悦命紫蕴将人扶起,双手拢回白狐暖袖中,说道:“记得你是康熙四年的生儿,与马贵人,敏贵人都是同年,如今与敏贵人同居一宫,想必也有话儿说。”
卫贵人恭顺地应一声是。
容悦瞧着她低眉顺目的模样,不禁又想起当初她在抱素斋时清高出尘的模样,果然九天仙子打入凡间也是要入乡随俗的,可若是如此,卫贵人对皇帝还能保持吸引力么?
容悦心中泛起嘀咕,又说道:“你才回来,身边只有一个画就怕人手不够,”说着看了一眼小红继续说道:“这丫头很是机灵周全,今后便由她来服侍你罢。”
卫贵人便屈膝行礼道:“多谢娘娘隆恩,嫔妾必定遵从小红姑娘吩咐。”这一个福礼十分标准,宛若流觞曲水,曲线致致。
容悦暗暗点头,又指了指紫蕴手中的樟木包角嵌珐琅箱子说道:“这里是我日用的胭脂水粉和香脂软膏,这阵子你要好生保养着些,我寻机会向皇上举荐,当然你自己若有法子,能得皇上恩宠,倒更好了。”
卫贵人又道:“嫔妾不敢,嫔妾只知遵从贵妃娘娘吩咐,不敢有外心。”
容悦不置可否,遵从也好不遵也罢,这世上总没有白来的东西,若真败在她手里,容悦也愿赌服输。
话已说完,倒不如留卫贵人独自安歇的好。
她要考虑的是,如何能让卫贵人不着痕迹地得到皇帝宠幸,从而为她垫话,让春早回来。
紫蕴陪伴她已久,见她站在窗口凝思,也猜到她是为春早之事发愁,只上前劝道:“昨日才打发周济往北五所送了些冬衣御寒,又给了那盒蛤喇油给春早擦手,娘娘放宽心就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