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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忠的话音刚落,外面一阵吵嚷,一队兵卒前来把酒馆围得水泄不通。在酒馆里用餐的客人们都被士兵们按倒匍匐在地上,为首的正是宇文护,挨个盘查每一位被压制的客人。
“听说,你们这里窝藏了独孤叛贼的同伙!是也不是?”宇文护的怒吼声,让周围的人不寒而栗。
店主战战兢兢尿撒了裤裆:“小的不敢,小的是小本买卖,怎敢窝藏叛贼?不过,是不是有人混进来,小的就不知晓了!”
“敢不敢的不好说,如若让我查出来,就是株连之罪!”
那店主跪在地上求饶:“将军,将军,饶了草民性命吧!将军找的,可是一个壮汉,带着一个妇女和两个孩子?小的昨日就觉得这几个人行迹可疑,本打算汇报给将军的!”
“在哪里,还不快些带我去?”宇文护怒斥。
“在楼上,小的这就带将军上楼!”
那店主双腿打颤,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连滚带爬地在前面带路,一路爬到了楼上。
在客房里的杨忠,早就听到了宇文护的声音。如若是他只身一人,此时便可从这楼上跳下去逃了。现如今,带着碧螺和两个孩子,却也犯了难。杀出去也不是,一人之力不能保护得了三个人,躲着更不是,依照宇文护那杀人不眨眼的兽性,就算掘地三尺,也必将把人给找出来!
“如今之计,却不知如何是好!”杨忠发愁了。
门外的脚步声逼近,宇文护破门而入,杨忠拔出腰间的宝剑,掩护碧螺和两个孩子。
宇文护见到杨忠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是你,杨忠,想不到你今日来自投罗网了!”
杨忠冷眼:“宇文护,你叔侄二人常年把持朝纲,百官尚且能忍。今日却坐不住了,想诛杀忠良、篡权谋逆了吗?”
“篡权谋逆的是你等!你不在南梁前线,回都城作甚?难不成,你忘了陛下的禁令,如无陛下旨意,统领兵马的将军不得私自回都城!你屯兵八万在长安城南,虎视眈眈,不是谋反是作甚?现如今,潜入长安城,不是刺探军情,又是作甚?我如今不拿下你,他日必将率军血洗长安城,到那时,必将是生灵涂炭吧!”宇文护显然是有备而来,捏造的这些罪证,如连珠炮一般句句都是诛九族的要害!
“是你们宇文氏囚禁了忠良大司马的家人,又将陛下软禁于皇宫!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杨忠义正言辞。
“那独孤信已经在凉州谋反,我是奉命拿下他的家人,以防里应外合,保护陛下的安全!”宇文护仍然继续狡辩着。
“你满口胡言,我父亲并没有谋反之心!是你欲加之罪!”小伽罗对面目狰狞的宇文护已经是忍无可忍,恨得咬牙切齿。
“哟,这还有一个漏网的小鱼,好久没见到你的家人了吧?要不跟我回去,一家人团聚团聚?”宇文护奸佞地朝着小伽罗走来,小伽罗躲在杨忠的身后。
“你敢!”高颍挺身而出:“宇文护,你叔侄篡逆之心,早就被我父亲看得透彻!我父亲劝说独孤大司马不要贸然起兵回都城勤王,以免中了你们叔侄的奸计!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你们叔侄的司马昭之心,早晚会被天下人所知!”
“司马昭之心?”宇文护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好啊,好啊!独孤信身边的能人异士不少啊,一个小毛孩子都有这样的见地,真想见识一下你父亲会有什么样的智谋!可惜啊,你恐怕再也见不到你父亲了!来人,给我统统拿下!”
那士兵们听得宇文护的将令,团团围了上来。杨忠手里的宝剑,乃是玄钢所炼,削铁如泥。然而,却寡不敌众,一时疏忽,却被宇文护得了机会,抓住了小伽罗,扛起来就要往外走。
“救我,杨叔父救我!”小伽罗在宇文护的肩膀上挣扎着。
杨忠也是心急,奈何,却被士兵们团团围住,一波接着一波,无暇脱身。
高颍跑上去,抱住宇文护的腿,狠狠地咬一口。却不想,宇文护皮糙肉厚,丝毫没有觉得痛楚,抬起一脚,狠命踢了过去,高颍额头碰到了床榻,鲜血流了下来。
忽然,一支利箭从窗外飞了进来,正中宇文护的手臂,宇文护痛得,松开了小伽罗。小伽罗从宇文护的肩膀上掉落下来,杨忠眼疾手快,也顾不了围上来的兵卒,上前把小伽罗稳稳地接住。背部却被兵卒刺了一枪,杨忠放下小伽罗,转身将那兵卒抹了脖颈。
“是谁放的暗箭?”宇文护大怒。
杨忠看清楚那支箭,正是他杨家军所制,只听得楼下大街传来杨坚的声音:“父亲莫慌,儿来也!”
小伽罗从窗户朝下面望去,果然,杨坚骑着赤练马,带着杨忠昨日留在城外的裨将,杀了过来。
那几位能征善战的裨将,也不下马,直冲进了酒馆,吓得兵卒和客人们都到处逃窜。赤练马更是一绝,纵身直朝向那楼梯奔去,矫健地蹿到了楼上。士兵们见一八岁小儿,也不放在眼里,围上来就要乱枪刺杀。
杨坚虽然年幼,武艺不精,胯下的赤练马却不是凡品,它犹如一团赤色的火焰,飞身跃起,踩在那兵卒的脑袋上飞了过去,若不是兵卒们戴着头盔,这力度,定然叫他们脑浆迸出!
赤练马潇洒地立在小伽罗的面前,赤练马像是久别重逢似的,脑袋蹭着小伽罗的脸蛋亲昵着。
“坚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杨忠意识到宇文护在旁边,不能说出乙弗皇后。
“父亲,有话稍后再说,我们先杀出去!”
宇文护看又是一个八岁小儿,却毫不逊于他父亲的英雄气色,不禁心里暗自慨叹,英雄自古出少年!这杨坚和高颍,一武一文,如若此番让他们逃脱,将来成了气候,必将是宇文家族的最大威胁!
可是,事态已由不得宇文护多想,裨将们呐喊着,已经将宇文护的手下全部杀光,冲到了楼上,形势逆转。这回是宇文护寡不敌众,落荒逃亡楼下,却被裨将们追上,在酒楼门口被围住。
“兄长,快快上马!”郁久闾骑着一匹的卢快马,冲着宇文护大喊,宇文护纵身跃到马背上,随着郁久闾扬长而去。
“长公主郁久闾?她怎么会来这里?”已经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的高颍,看到郁久闾接走了宇文护,百思不得其解,那郁久闾应该与宇文泰叔侄不和才是,为何现在却与他们同流合污了?
裨将们还想骑上马继续追,被杨忠叫住:“不要再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开!”
化险为夷,杨坚从马背上下来,正要关心小伽罗是否有恙,却不想,小伽罗上前去关心额头撞破的高颍:“颍哥哥,你怎么样了?”
杨坚有点泛酸:“这个小子是谁?”
“你才是小子!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这般没礼貌!”小伽罗对杨坚的态度很生气:“这是我的颍哥哥,你休想仗着一身武艺欺负他!”
碧螺上前来,用锦帕替高颍捂住伤口:“你且忍一忍,出了城,我给你采些草药!”
高颍还是对碧螺有些芥蒂:“我不要你照顾!”
“颍哥哥,碧螺姐姐一番好意,你若这样,我便不高兴了!”小伽罗替碧螺说话,而后,便同碧螺一起搀扶着高颍,把他扶到了赤练身旁。
高颍刚刚骑上马背,却不知道杨坚在赤练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赤练声嘶力竭,将高颍从马背上甩了下去。若不是碧螺一直扶着高颍,必然会摔得很重。杨坚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杨坚,你太过分了!”小伽罗很气愤。
“坚儿,不许淘气!让赤练驹儿驮高颍回去!”杨忠怒斥道。
杨坚很不情愿地顺了顺赤练的鬃毛,再耳语一番,转身对小伽罗道:“行了,让这个病怏怏的小子上来吧!”
“我们不骑你的马!”小伽罗不领情,和碧螺一起,搀扶着高颍出门去了。
杨坚很不爽地冲着他们的背影喊:“我父亲为了救你们,也负了伤,怎就不见关心的?”
杨忠气得用剑柄敲打杨坚的脑壳:“你怎么这般淘气?父亲我钢铁之躯,怎跟一个小儿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