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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百宝洞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警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有一种大战即临的味道。彪子率领五名警卫在前面开路,宋远航一行人等匆匆而行。
这里是二龙山之战唯一没有遭到攻击的地方,古怪得很。以高桥次郎的性格绝对会对百宝洞下手,但事实是他甚至来看一眼都没有,实在出乎宋远航的用意料。
狡诈多端的高桥次郎并非不想打开百宝洞,实在是因为当时情形紧迫所致。还没有让刘麻子勘查二龙山的风水地形便匆匆撤退,并用了一招“拖刀记”,留下一支敢死队阻止宋远航追杀。
那支敢死队已经全军覆灭。
众人在看似普通库房的黑色大门前停下,钱斌对这里早已经烂熟于心。当日宋载仁被炸身亡的时候,他便和黄简人进去过,所以对此不以为然。而苏小曼却是第一次进百宝洞,仔细观察一下地形,才发现所谓的百宝洞不过是依山而建的库房!
这里能确保文物安全?她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苏小曼怀疑这一切都是宋远航玩弄的阴谋诡计,真正的国宝文物早已不在二龙山!或者说日军夺走的国宝就是真的,而宋远航现在所做的全是演戏。
所以他才大病三天。
苏小曼要看这出戏究竟如何收场!
对于一个满心充满仇恨的女人而言,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更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这是苏小曼的悲哀。
库房的木质大门打开,发出尖利的“吱呀”声音,一股难闻的灰尘味道传来。
门内两米,是前后三排黑色的棺材!
一共九口棺材。
苏小曼愕然地呆在原地,紧皱眉头盯着黑色的棺材,呼吸有些不畅起来。钱斌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苏小曼,欲言又止。他对百宝洞的了解比苏小曼多得多,棺材里葬的是那次惊天大爆炸的逝者,包括宋载仁。
吴印子心事重重地看着宋远航,一言不发地走进库房。苏小曼犹豫一下,钱斌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慌忙上前两步:“苏小姐,我们还是不要查验了吧?”
“这是我的责任!”苏小曼冷漠道,举步走进库房,只感觉阴风阵阵,毛骨悚然。再看吴印子正捧着一捆香点燃,前方的神龛上摆放着灵牌和贡品,已然落上厚厚的灰尘。
宋远航跪在地上磕头敬香,声音沙哑:“又来打扰了诸位了!”
众人默然低头。这里是宋氏家族的伤心之地,也是宋远航的希望之地。父亲宋载仁被炸身亡前,笃定这里才是南运文物的贮藏之地,宋远航却把文物藏在了天星洞。而当耿精忠部围攻山寨的头一天,宋远航将南运文物及时转移,巧设瞒天过海之计,让耿精忠、黄简人和日本人火拼,山寨的实力才得以保存。
悲剧的是苏小曼一意孤行葬送了宪兵连,她把怨恨归咎在宋远航的身上,却未曾想过宋远航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宋远航盯着数口黑色的棺材,心底的仇恨不断地翻腾,猩红的眼中露出一抹伤痛和愤怒,决然地打开第二道木门,彪子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众人走进洞中洞。
洞内的空间显然十分宽阔。阴暗的空间内死静异常,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冷香。十几名警卫打着火把分立两侧,燃烧的火把照亮半面石室,石室中间是一方石台,上面竟然又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没有什么国宝文物,连文物箱子的影子都没有。
“宋先生该不是让我勘验这些棺材吧!”苏小曼冷哼一声,环顾周围不屑地说道。
老夫子眉头紧皱,不悦道:“苏小姐,这是大当家的棺椁,当日他也是为保护南运文物出了力的!”
苏小曼面容冷肃,甚至在火把光下看不出她有什么异常。
彪子握着火把的手微微颤抖一下,狠狠地瞪着苏小曼和钱斌,敌意立即显现出来,强忍住没有发作。
宋远航如同未闻,径直走到黑色棺椁面前。苏小曼的讥讽对他而言毫无杀伤力,甚至不屑跟他说话,更不想看她一眼。他只是在履行一个程序。
宋远航拜叩敬香。
白牡丹木然地走到黑棺材前,抚摸着棺木,清泪长流。众人唏嘘不已,此间所发生的事情让人难以释怀,更无法改变。
苏小曼静默地看着黑色的棺材,喉咙里似乎堵着一团棉絮。现在已经明了:宋远航始终信誓旦旦地说南运文物绝对安全之语,不过是欺骗而已,真正的国宝文物已经丢失了。
他在玩弄苦肉计的伎俩!
“吴先生,打开墓道。”宋远航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声音冷漠地吩咐道。
吴印子哆嗦一下,迟疑道:“大少爷,您真的想打开王陵墓道?”
“苏小姐要勘验文物,打开吧!”
“我跟您说过,唯有月圆之夜才能开启墓道机关的……”吴印子狡黠地看一眼苏小曼低声道:“今天是阴历十八,还有十二天才能开启。”
“一派胡言!”苏小曼愤怒地看着宋远航:“这里出了棺材什么都没有,南运文物已经被日本人夺走了是不是?你想玩苦肉计蒙混过关是不是?”
宋远航苦涩地摇摇头,绕过漆黑的棺椁,身影逐渐模糊。
老夫子阴沉地看一眼苏小曼:“苏小姐何出此言?少当家的不遗余力地保护南运文物,将其藏在地下王陵之中,难道你对此表示怀疑?这里是宋氏家族最核心的秘藏之地,对任何外人而言都是禁地。您若想勘验文物可以随少当家的去看,其他人不得入内。至于吴先生所说月圆之夜也并非扯谎,因为只有月圆之夜山河定星针才会定位龙穴阵眼!”
话音未落,只听黑暗之处传来一阵石头撞击的声音,吴印子胆怯地后退了两步:“夫子,大少爷疯了不成?他打开墓道机关了!”
众人惊异地望着漆黑的石室尽头,只感觉地面在震动,耳边传来机关运行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苏小曼拿过一支火把,绵绵狐疑缓步走近黑暗之中。
对面的石墙在微微颤动,却没有看到宋远航。苏小曼情急之下摸着石墙,侧耳倾听,机关运行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一股阴风迎面吹来,随即便听到宋远航沙哑的声音。
“你进来吧!”
苏小曼举着火把循声望去,只见漆黑的石墙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一条石阶甬道。苏小曼举着火把走下第一个台阶,战战兢兢地望着漆黑的墓道有些不知所措。
“把火把灭了,否则会触发机关。”宋远航沙哑的声音里满是苦涩的意味。
苏小曼倔强地瞪一眼宋远航不予理睬,举着火把径直走下台阶,前面忽然出现一道鬼火一般的流光,一闪即逝。惊得苏小曼慌忙止步。
“你在骗我!”
宋远航沉默片刻:“这里是王陵禁地,四百年未曾打开过。里面处处机关暗锁,要比天星洞厉害得多。这里是最后的藏宝地,南运国宝藏在里面很安全。”
“宋远航,你在骗人,既然墓道机关重重你是怎么把文物运送进去的?”苏小曼冷哼一声质问道:“还说你不是骗人吗!”
“你有质疑的权利,我也有权保持沉默。不过你的问题很幼稚,这里是宋氏家族的地盘,我当然有办法运送国宝文物。”宋远航向前走了两步,用脚尖轻点一下台阶,只听一阵机关动作的声音,宋远航向后方一闪,一块硕大的青石立即砸了下来,摔得粉碎,把甬道台阶堵住:“这个机关吴先生用了几天的时间才恢复的。”
苏小曼吓得脸色煞白,耳边还回荡着碎石的声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相信什么墓道机关之类的东西。
“你若不相信我,可以自己进去找,我不会拦阻。”
苏小曼进退维谷,想要进去看一下究竟,却耽于墓道机关。
“争夺南运国宝只不过是一条导火索,日本人和耿精忠早已对王陵秘藏意图不轨,百年前的血雨腥风会再度来临,现在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宋远航转身退出墓道:“想要保全南运文物谈何容易,牺牲是必然——无论何种牺牲都是值得的!”
机关运行的声音响起,苏小曼眼见着石墙开始移动,地面传来阵阵的轰鸣,慌忙闪身走出来,回头之际才发现方才的墓道口已经消失不见,除了冰冷的石墙之外看不出任何破绽。
警察局侦讯室铁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耿精忠赤露上身满脸血迹,痞子东靠在破烂的沙发里嚼着花生米,喝一口烧酒,龇牙咧嘴唏嘘短叹:“耿营长,不是我心狠手辣,实在是你命行背运啊,黄署长想要毙了你,若不是老子求情的话你现在早就在乱葬岗喂狗了。”
耿精忠痛苦地呻吟着,想要哀求却手不出话来,舌头都打抽筋了,哪里还能说话?死鱼眼睛无力地看一眼痞子东:“求你……跟我姐带个口信……让我姐夫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黄署长想放您一马,但日本人不答应啊,您说怎么办?”
“我要见我姐夫!”
“不怕黄署长一枪毙了你?再者说黄昨天署长交代过,不打死就成!”
“我……我错了!”
“耿营长什么时候错过?当初暂编营哗变诛杀冯团长,您衣锦还乡牛气哄哄地跟什么似的,那会就没想到有朝一日遭报应?据说你带领暂编营跟黄署长火拼来着,有能耐去打日本人啊!”
“我错了……”
痞子东冷笑着喝一口烧酒:“真的错了?不是耿营长的风格啊,胳膊肘往外拐不分是非黑白的玩意,给老子继续打!”
“我错了……姐夫啊饶命!”
正在此时,侦讯室的铁门忽然打开,痞子东立即起立敬礼:“黄署长!”
啪!一个嘴巴子打在痞子东的脸上,黄简人怒不可遏地骂道:“你他娘的疯了?把人给打成这样呢!”
“署长,我是……”痞子东刚想争辩,却见黄简人摇摇头,表情古怪之极,慌忙闭上嘴巴。
黄简人缓步走到耿精忠面前,愤恨地瞪着不争气的玩意,心里的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摸了一下腰间的手枪:“你他娘的苦肉计都不会演?打了这么几下就哭爹喊娘了!日本人想要你的狗命,不把你关在这难道放你出去吗?”
耿精忠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姐夫……我错了……”
“你他娘的没错,是老子错了!”黄简人气呼呼地骂道:“踩我黄简人没有关系,打我的脸我也认了,你他娘的知道自己姓什么不?姓耿!”
黄简人的这句话出于真心。七大姓氏家族之中,耿氏家族是民团的瓢把子,至少耿精忠还有些记忆。不过那支民团已经在十年前全军覆灭了,更老爷子也撒手人寰。
耿精忠一把抱住黄简人的大腿嚎啕大哭,伤心欲绝。俗话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耿精忠此刻早已不是那位颐指气使的“耿团长”了,一战之后变成了瘪三——甚至瘪三都不如!
“姐夫啊……我错了……”
黄简人长出一口气转身走出侦讯室,痞子东点头哈腰地跟出来。
“关起来再反省几天,毫无诚意!”
痞子东一愣,随即明白了署长的意思,舔着脸笑道:“署长,你的意思是……明关暗放?”
“日本人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关几天给日本人送去!”黄简人阴鸷地瞪一眼痞子东:“他牵驴让老子拔橛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蛋!”
黄简人还没有愚蠢到把耿精忠轻易放掉的地步,别看现在高桥次郎把署长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全是因为形势需要使然。待陵城完全掌控之后,勾日的或许会卸磨杀驴。所以必须提早做好安排才是上策,对付耿精忠这种无德无良无心的混蛋,黄简人有的是绝妙的手段让他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