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那时少年,年少有志

烟酒妄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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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云梯上无人说话,只有李牛哽咽的哭喊还在回荡。

    似一首孝歌,一曲游子吟。

    李牛站在六十九阶上,三息过后,整个人向前栽倒,躺在台阶上,不断喘着粗气,脸上还有泪痕。

    张溪云看着李牛,脸上挂起一丝笑容。

    身后的杨斌此时却是一脸阴沉,张溪云踏上了七十九阶,李牛身在六十九阶,一共一百四十八阶,自己身在七十六阶上,还有登梯最高的一名同伴身在七十二阶,也是一百四十八阶,竟然成了平手!

    杨斌对着底下同伴大喊道:“许安,再上一阶,只要一阶,我们就赢他们了!”杨斌自己已经到达了极限,下一阶无论如何也上不去,只有寄希望于同伴。

    许安站在七十二阶上,面露难色。他此时也是到达自身极限了,这清云梯上众人都是拼命想往上爬,若不是上不去了谁肯停下。

    杨斌脸色更难看,向站在上方的张溪云冷声道:“别得意,这次我们打了个平手,入宗之后,我再胜你们,散你劲气!”

    张溪云收回看向李牛的目光,冷冷看向杨斌,此人到了这时居然还想废了自己,心中怒意又生,冷哼一声:“谁说平手?”

    转身又向上踏了一步,八十阶!

    再轻轻踏步,八十一阶。

    杨斌满脸错愕,他竟然还有能力接着登梯?而且看起来居然那么轻松?

    张溪云转回身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看着杨斌。

    杨斌只觉一阵难堪,身体轻微的颤抖起来。

    虽说年少易冲动,但这杨斌小小年纪,心思却歹毒得很,只因言语争执,就一心想废掉张溪云二人,一股纨绔作风,很是让张溪云感到厌恶。

    就在此时,众人又传来一阵惊呼。

    “他要上清云九十九!”

    连在两边山峰上盘坐的长老都站了起来,“清云九十九,是刘焜!”

    两旁长老都为之动容,“已百多年了,这次居然真有人登上了清云九十九,弥补空缺了百多年的七峰榜首位!”

    只见九十九阶之上,刘焜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却是站得稳当。

    一位天琼长老啧啧称奇,“这次的入门试,当真人才济济,七峰榜首,百脉榜首,外门榜首都各有其人!”

    站在九十九阶上的刘焜深吸一口气,只要一步他就能走完清云梯!站在山腰舆门前,登临百阶!天琼榜首!

    一步踏上,众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登临百阶!”

    一脚踏上百阶,一脚站在九十九阶上,可谓天骄!

    一边的长老抚了抚长长的胡子,“当真是后生可畏!”

    另一个长老也是笑道:“少年有志。”

    此时的刘焜却不轻松,久久迈不出步子。

    几息过后,刘焜一口鲜血吐出,洒在清云梯上,却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已踏上百阶的脚也被逼了回来,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刘琨擦了擦嘴角的血,却未停顿,右脚复又一步踏出,没有丝毫犹豫,左脚随之而上,双脚落地之时,登临百阶!

    周围人不由爆发出一阵欢呼,只因少年血性,为胜利、为强者而欢呼。

    刘焜站在山腰舆门前,脸色苍白,未有丝毫激动与喜悦的情绪,反而朝后方看了一眼,眼中有一丝疑惑,却来不及细想,马上席地盘膝而坐,运转劲气疗伤。

    就在此时,天琼之上,传来三声钟响。

    夕阳西下,天琼试毕。

    清云梯也开始慢慢起了变化,若隐若现。

    十息过后,清云梯一点点消散,如烟一般飘向天空。

    而清云梯上众人此时出现在天琼舆门之前。

    舆门前一片喧哗。

    几道光影从四方转瞬即至。

    一位天琼长老站在前方,面无表情,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六十阶之下,自行下峰。”

    此事没有丝毫侥幸,一些少男少女黯然下山。

    此时舆门之前仅站有百多名少男少女,与登梯之时的千人之景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杨斌站在人群后,攥紧了拳头,身旁的同伴也是脸色难看。

    走?还是不走?

    大可不守赌约,想必这张溪云二人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其实此时张溪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扶着刚刚恢复过来的李牛,等待着天琼长老宣布此次入门试的结果,他也根本不在乎杨斌走还是不走,这种赌约,他全不在意,杨斌此人,他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此人如此心性注定其一生难有成就。

    那长老等六十阶以下者尽数走完,正要宣布,突然眼皮抬了抬,看向杨斌,“你们三个为何不走?”

    杨斌脸色铁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知道此次注定失败。

    杨斌身旁那位同伴许安嚅嚅道:“我们登上了七十阶”

    天琼长老冷笑一声,“你在清云梯上与人定下赌约,清云梯上岂容你随意赌斗,但既然赌了,你敢不守?”

    说完轻轻挥了挥衣袖,杨斌三人从山门内被一击横飞出去,跌坐在地上,三人先后吐出一口鲜血。

    天琼长老冷哼一声,右手向后一摆,背在身后,衣袖垂下。

    “小惩大诫。”

    张溪云和李牛看见这一幕,心想果然清云梯上诸多事都已被天琼长老看在眼中,两人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张溪云转回头去正看见杨斌三人相扶离去,杨斌还不时回头看向他二人,眼中恨意连绵。

    此时天琼长老复又缓缓开口:“此次入门试,为我天琼四百多年来最好一次,三榜榜首皆出,着实难得。”

    那长老顿了顿,又接着道:“入天琼一百六十一人,归入外门七十六人,百脉五十六人,七峰二十九人。入外门者,宣读名字后随执事长老前往山腰外门处。入百脉者,宣读名字后,可与执事长老同行去往诸小峰,也可自行前往诸小峰选脉,而今百脉实有二十九脉,各自可询问执事长老决定。入七峰者,宣读名字后,随我等上山定峰。”

    这名天琼长老向后望了望,另一名长老上前递上一本金色的册子,这名长老接过,打开念道。

    “刘焜、莫北、耿南、周宣上七峰。”

    “张溪云、施洛、萧枭入百脉。”

    “李牛、周平、杨海戈进外门。”

    刚公布完结果,众人一阵骚乱,天琼长老皱了皱眉,喝了一声安静。

    众人虽静下,却难忍喜悦,脸上笑意弥漫,只有两个人很是平静,丝毫不见激动,正是百脉榜首张溪云与七峰榜首刘焜。

    “好了,外门弟子现在随执事长老前往外门。”说罢,两位长老向前走来,念了外门弟子名册,便带着七十六名外门弟子向山腰走去。

    李牛跟在队伍后头,走过张溪云身边时,咧嘴一笑:“溪云,俺先走了,俺在外门一定好好努力,你比俺出息多了,俺相信你一定能有大成就咧!”

    张溪云笑了笑,朝李牛点了点头,向他道了一声保重。

    就在众人要走之时,一名弟子却从山上急匆匆赶来,向着刚才宣布名册的长老行了一礼,上前耳语了几句,那长老脸色变了变,旋即又恢复正常,只是叫住了众人。

    众人回过头,那长老说道:“李牛出来。”

    李牛听见叫自己的名字,愣了愣,那长老又说了第二次,李牛才连忙跑到前面,小心翼翼地看着这名长老。

    “俺俺就是李牛。”

    “你不必去外门了。”

    听闻此言,李牛又是一愣,旋即涨红了脸。

    没登上七十阶,自然不能去七峰百脉,如今又不准去外门,岂不是被剥夺了入宗的资格?

    一旁听见这话的张溪云也是皱起了眉头,众人脸上都浮现疑惑之色,被剥夺入宗资格么?近百年都未出现过这等事情了。

    刘焜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讶异。

    “凭凭什么!俺俺是堂堂正正走上的清云梯,凭什么就不让俺去外门!”一向老实的李牛,竟也出言反驳,只是说话吞吐,红了眼眶。

    那长老却不解释,“叫你不必去便是不必去,好好待着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一听此言,李牛更是急了,料想自己定是被欺负了,说不定宗门看不起自己是个乡下人。

    一旁的张溪云首先想到却是那杨斌的家族里有人在天琼正宗内掌权,知晓杨斌因自己二人被逐出后从中作梗,可是为什么没有针对自己?

    “为什么不让俺去?为为什么啊!”李牛的声音有了些哽咽,从小到大,李牛不是没挨过欺负,每次进城,总会被富家子弟戏耍,李牛每次都忍了,只是如今和张溪云一起努力之后,终于看见了希望!却被泼了一盆冷水,而这事关母亲性命,如何能忍!

    周围议论纷纷,几名本来便瞧不起李牛的富家子更是在此时开口奚落,落井下石。

    张溪云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围人议论纷纷,李牛又如此激动,也让这长老有些恼,“让你不去,听着便是,这般样子成何体统!其它人速去外门!”

    周围众人看见这长老不太高兴,也不敢再说什么,顿时安静下来。

    李牛攥紧拳头,青筋暴起,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名长老看见李牛紧握拳头,斥责道:“李牛!松了拳头!莫不成你还想对我动手?微末实力,徒添笑料!”

    李牛握着拳,眼睛通红,嘴里喃喃道:“娘俺俺”

    见李牛还不松手,反而周身劲气在体内疯狂运转,劲气在体内暴躁不安。那名长老皱了皱眉头。

    “尊师重道之礼可有学过?怎会如此没有教养!”说罢抬起手来,朝李牛而去。

    四周众人一惊,这是长老要出手惩戒?

    一道剑气横空飞过,凌厉无匹,直袭而来,虽然让人猝不及防,却耐不住被袭之人修为深厚,身子一震,那剑气便被震散。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谁胆敢向天琼长老出手!

    只见张溪云一步跨出,一脸冷漠。

    “我便当那笑料,找这公道!”

    那长老惊怒交加,一名百脉准弟子竟然对自己出手,当真是胆大包天!冷哼一声道:“本门弟子无故对长老出手,可知何罪?”

    张溪云淡淡一笑,“我尚未正式入门,如何知晓?若宗门只因有人从中作梗,便无故驱逐弟子,不入何妨?”

    “大胆!”那长老尚未说话,其身后几名执事长老听闻此言却是率先发声,“宗门决断,岂容你一小辈随意评断!”

    那长老却又冷哼一声,看着张溪云,“无知冲动,执迷不悟!本宗教尔等尊师重道之礼!”

    说罢轻轻弹指,一股似可杀人的气息便从指间弹出,所过之处青草被齐齐削平,树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张溪云伸手一握,抬起手来,四周石子吸引过来,在他身前聚集起来,挡在他的身前,形成一层防护罩。虽暂时挡住了那缕气息,却又发现那气息没有丝毫减弱,甚至已将几块石子穿碎为沙!

    若无意外,十息之后,石子必定全碎!

    但此时却有一人同样跨步而出,伸手一抓。

    刚才被那气息切断的青草便涌至其手间,汇成一柄青草长枪。这人两步走到张溪云身旁,轻轻抛起青草长枪,枪头刺在石子壁上,死死抵住!

    张溪云转头向身边一望,只见一袭黑裳,面无表情。

    正是七峰榜首,刘焜!

    天琼峰上,三位榜首,真正相遇。

    天琼的一段历史,天琼的三个神话。

    那时少年,年少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