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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金旗在小腹丹田处一阵炽热的烧灼中蓦地醒来。他不由自主地引用“目识境”往自己体内丹田穴看去:哇塞,一个寸长的小金旗正盘坐在一枚泛出一圈圈银色光晕的器件上闭目调息,模样逼真,惹人发笑。坐下发光的东西很眼熟,仔细些才看清正是仙家宝贝——太阴宝鉴。小家伙居然当它椅子坐?看这情景自己的太阴神诀已经超越第一重“超境”,到达第二重“真境”了,因而踏入金丹大道!
“超境”具体为“目识境”,也就是见别人不能之见;闻别人不能之闻。这些金旗早已运用纯熟,如臂所使,并且获得巨大收获。
“真境”具体为“心识境”,也就是洞悉他心所思、所想、所藏。进入“真境”其实就有些准仙人的味道,人家心里想的你能知道,不仙还咋的?
以上两重修为达到大成的标志是“丹田成婴”,自己小腹部生出一个酷似自己的小小孩,以前金旗想都不敢想,现在机缘凑巧,不练也就成了。世上万事都是如此,欲速不达,无为偏偏有治,这就是自然之道。
更进一步宝鉴上也记载得很明白,第三重“仙境”具体为“灵识境”,也就是感受过去、未来,感受天地万物。当然这些对金旗来说还只能想想而已。再下去就是四、五、六重了,那些“神识境”的通天彻地、排山倒海的大神通,金旗连想都没想。他自知修为仅仅是一付漂亮的空架子,停留在精神层面上的多。如果用来防守也许很有用,进攻呢?反正现在也不急着进攻,要说对付三、四个人打架应该不成问题。好哉“目识境”已经足够改变自己的生活了。想到无所不透的神目,金旗突然想起潭底世界还没来得及看呢?
举目看去,漆黑无声的潭底在神目中突然爆发出一片五彩缤纷。细细辨来,天啦!整个潭底铺了厚厚一层翡翠原石,全赌的、半赌的、曾至还有几十块完全解开的明料。这是怎么啦?不大的潜龙潭底暗藏着如此巨大的宝物,而且看毛料上的水渍、水锈都是有年纪了。原因呢?金旗傻傻地愣了很久,突然想起徐根宝所说的1912年的故事。
几百驮马上装满从缅甸帕敢挖掘而回的,价值连城的翡翠原石歇脚在神龙庙里。风雨雷电,浇不熄、扑不灭的焚天大火,以及庙毁人亡的惨剧说明当天神龙庙一定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故事,以至一座鼎盛的庙宇顷刻消失,而且再不重建。故事是从逃得性命的几个僧人传出来的,神化了的黑色巨龙是惨祸之主,一切都不了了之,甚至连马帮的关键东西翡翠原石下落也无人问津。是夺宝人和马帮同归于尽?还是马帮沉石于潭,宁死不说?谁是夺宝人?神龙庙的百十口僧人?谜底近百年没有揭晓,看来是永远无法揭晓了。其实揭不揭穿谜底又怎样?后来人给历史的所谓公正评说也许更荒诞无稽,只是我们自以为是罢了。
金旗不再去想问题、想讨厌的为什么,而是为眼前的巨大财富吃惊不已。仅一掠而过的数量就很惊人,粗粗估计在千块以上。那些缤纷的五光十色更令人神往,自己在公盘现场以为上佳极品的表现和眼前绚丽多姿、璀璨夺目的百年遗赠相比,逊色何至一二。什么是老坑种?眼前原石的水底、种地作了具体的回答。一千出头水坑毛料中至少百分之九十都有表现,剩下的百分之十在今天也许能做旅游用品。请计算平均每块就算十公斤,一千块,足足十吨。按毛料二万元一公斤算,天啦,整整两个亿!
上天赐于两个亿!金旗惊愕得有点呆若木鸡。
想移动身子,很困难,必须用全力才能一步一步地挪行。他想到了潜龙潭不是平常的水潭,是奇寒彻骨的弱水。也许就因为潭水古怪的属性才百年以来保全了上千宝贝,否则怎么会没人下水呢?试着往上升,当太阴流鼓荡全身时,身形就能轻易摆脱水的扯力。试罢放心,他开始收拾满眼财宝。像挑西瓜一样每一块都在手中掂掂,欣赏、欣赏内在精彩表现,时不时嘟哝几句,还分出绝品和佳品两个档子,分别存放在天释戒中。望着仙戒中堆积如山的翡翠毛料,他想到金氏宝藏有限公司开账那天的热闹。
不知不觉眼前已是空荡的一片,几具尸骸散落在泥淖里,看来确实有人冒死下水探测过,只是有去无回罢了。金旗无心多看,刚想上浮突然发现收去毛料后潭底岩壁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好奇地走过去伸手一摸,摸到软软的东西却又看不见的什么物体。金旗现在是“目识境”、“心识境”大成的元婴高手,竟然看不透一个小洞㝉的究竟?心中不由大惊。琢磨半天也没法子,只能放弃。他心中暗忖会不会是仙家阵法或者禁咒封了洞穴,所以凭自己神目也看不透。那么洞里藏着什么呢?巨宝?做了一阵美梦,自己也笑了。赶紧浮上潭面,这一浮才知道潜龙潭有近百米深,难怪潭底的秘密能保留百年,光水压就能死人,别说奇寒入骨的水温了。太阴流一振,身子跃出水,凝在半空也不掉下来。哈哈,这大概就是小说中常描写得轻功吧。金旗觉得寒潭之中不知不觉的修炼,自己的修为又跨越了一个层面,比如拿使用“目识境”神功来说,以前还要先法诀,现在是随心所欲,随念而至。
一路回阳州,一路练轻功。金旗一忽儿窜高上树、一忽儿横移十丈、一忽儿在水面踏波、一忽儿在山村屋脊奔行,真正尝到了人如飞鸟般自由自在和神奇速度,也真正掌握了使用体内太阴流,太阴真气的诀窍。随心所欲的美妙使他又绕着阳州外城跑了一圈,幸好深更半夜人迹全无,否则让人当成妖怪非惹祸不可!
回到四季花大酒店已是凌晨,服务员诧异的眼神告诉金旗,现在自己的模样肯定不像正常人。
又是刮胡子,又是洗澡,忙停恰好天亮。打开电视才知道自己离开阳州整整四天了,今天正是公盘全赌、半赌暗标开标的第二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想一想反正有罗大伟管着误不了事,如果事急他还不打电话找自己呵。想到电话,忙从换下的湿衣中掏出来一看早坏了。手表、钱币也全泡烂了。幸好银行卡是收在天释戒中的。
在商场里买了新手机,再去电讯公司换了卡,(当然还用老号)刚装配好,手机就响了。接通,是张韵。声音很急:“是旗哥吗?你那里去了?找几天都没找着。现在尽快到公盘会场来,我在大门口等你。快!”
拦了辆车十分钟就赶到,张韵果然在门口着急地翘首以待。一见忙拉到一旁说:“好大一块毛料,足有一吨半重,开价五千万,今天是最后一天。我爸太想赌了,又吃不准,请你去看看。”
“那还不快走!”金旗答应着,跟在张韵后面朝棚席贵宾区赶去。边走边对张韵说:“待会你别跟着我,站远些,注意我手势。摸一下脑袋一千万,五下五千万,以此类推。不摸就是不值,千万别赌。也别问,四周全是人,对你爸不利。”
张韵高兴地应着。
席棚区靠北那间,许多人围着一块巨大的毛料议论纷纷。这是早审报却由于运输迟到的最后一块大毛料,重2530公斤,外表黝黑泛灰,有显目的蟒带,有大片松花,还擦开三十公分见方窗口,表现为冰种艳绿,而且绿意浓烈有发散之意。艳绿是高绿(帝皇绿)下来稳坐第二的翠种,艳丽、漂亮、讨人喜爱。所以现场看得人多,想赌得人也多。
张唤之正在一群熟人中讨论着什么,还有几张熟面孔,包括做托的小赌王都在。金旗走到另一边放出神目一看,心里凉了半截:这是块大臭料,其臭无比的臭料!开窗处艳绿仅仅往里延伸一公分还不到就突然刹车,接下来是茫茫苍凉、凄凄苦寒。这是叫人倾家荡产的臭石,是杀人石。金旗不想看下去了,标牌上写着:3891号、标价五千万。还附着一行小字:获标者若当场解玉,本公司将赠送一百万人民币以添喜加彩。正是杀人不见血,人家亏了五千万,你送上一百万,是催命钱,还是棺材钱?这句话是毛料公司的生意技巧,从另一面肯定赌这块毛料是稳赚不赔的。但是体现在这块赌料上恰是催命符。
对面张韵已经看了他好几次了,金旗就是不摸脑袋。非但不摸,还转身走了。张韵急步跟上,追问:“怎么啦?”
金旗回首轻说:“别赌,千万别赌。我不摸脑袋不是已经明说了吗?”
张韵吓得脸都白了,刚才父亲还准备六千五百万赌上一赌呢。她招呼也没打就奔回去了。
金旗总觉得欠着张唤之,他回到全赌区看着自己的几份投标的毛料,琢磨着该把那一份让给张家父女。可是没一会儿张韵已经懒懒地走来,没等她开口金旗全明白了。
张韵走到金旗身边,无奈地说:“来不及了,爸爸还是填了标书,并且投进了标箱。”
“是在你提醒他之前投标的?”明知故问,心里不甘呀。
“是,是在之后吧。”
根本听不进劝告,张唤之最终还是相信自己眼光,选择了拒绝忠告。金旗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泥地上。人想往下滑时,拦是拦不住的。
张韵也悄悄坐在他身边,怯怯地问:“金哥,这石真会切垮么?”
金旗望着远处纷杂的人群,说:“但愿我看错了。”想了想又问:“你们还有资金吗?”
“没有了,六千五百万全部家当全赌上去了,一点不剩。这是公司仅有资金,一部分还是融资的呢。”
闻言,金旗气愤地喊:“那为什么还要赌!”
张韵吃惊地看着突然发怒得金旗,吓得倒退一步,轻问:“你不是最喜欢赌石?”
金旗喊完才明白自己失态了。他猛地朝天用力击出一拳,一股劲风呼啸着冲向天空。像是怒火发泄完了,他又恢复常态,走到张韵身边说:“原谅我的态度,我有些钱借给你,一起去再赌一块,也许失去就是得到的开始。”
张韵摇摇头,说:“不了,我不会也不想赌。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相信我爸三十多年的经验会在这次输得一塌糊涂,也许切不涨也不会切垮吧。”说着,她转身离去。
金旗急喊:“张韵。”
张韵没回头,只是缓缓地说:“金哥,对不起,我该走了,爸爸还在等着我呢。再见。”
“再……见。”金旗喃喃地重复这意思复杂的两个字,他突然发现自己错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扮演切涨的幸运赌徒,这对周围人何等刺激,当他们有赌赢的机会时,自己又当救世主的角色。恰恰相反的效果,使冒险人更冒险,张唤之倾巢而出一搏,就是想证明自己。想到这里他感到十分沮丧,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