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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墨浅服下冥毒的解药后,慕容煜为慕容煜掖好被子后,一扫眼中的柔情万种,变得犀利无比,也不多说一句话,就那么冷飕飕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杀伤力却是极大。
黑玉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先前找人看起来的春桃,当时便觉她神情有异,如今看来,王妃的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只是有些没有想到,这个如此乖巧,善解人意的小丫头,正是因为这性格,才促使主子将其放在王妃身边,谁知到头来,防来防去,没有防住这个看似最不起眼的人。
“为何?”
从声音听来,慕容煜自是怒极,而听到他声音的春桃,身子也微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却没有开口的打算。
而屋内原本站着的其他三个大活人,也是形态各异,黑玉双手将剑抱于自己的胸前,药老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早就坐在椅子上,观察着眼前之事,毒老在药老坐下的那一刻,左右看了一眼,也走了过去挑选了一个最佳位置,坐下来撑着下巴,等待着后续发展。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了?简直天真,让我想想,该什么让撬开你的口才好,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吧。”
明明只是一个问句,却不知这句话中的哪个字刺中了春桃,让她一下子变得激动了起来。
“我弟弟,我弟弟!”春桃冷笑一声,却又带着一丝无奈,“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就只会用胁迫家人的手段来威胁我吗?”
说着眼眶便发红了,本就狼狈的面容,背这泪水一沾染,现在更加狼狈,又带着那么一丝可怜可在场的谁,会可怜她呢?
首先发毛的便是毒老,只见她桌子一拍,站起身来,指着春桃的鼻子就是一番狂轰滥炸。
“你弟弟的命是命,我徒弟的命就不是命了?现在的哭可怜,早干嘛去了,我徒弟多谨慎的一个人,能被你算计了去,只能说明他对你不设防,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若不是墨浅的阻止,他们俩是不是都会变成这番模样?”说着,还指着床上的墨浅,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而春桃早被毒老的一番话噎的吐不出一个字来,就连眼泪都收了回去,脸色涨红,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又何尝不知王爷与王妃的好?可是那伙人当着她的面,那样折磨她的亲弟弟,他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住呢?一时间,感官上的冲击带给她巨大的折磨,明知不该答应,却在听到弟弟那一声声,声嘶力竭中败下阵来。
端着那碗加过料的汤,她的心中何尝不纠结?因此才未在一开始,就将汤带了过去,在厨房辗转万分之后,最终还是端起了那碗送命的汤。
潜意识里希望他们不要碰,可说出口的话却背道而驰,最终他眼睁睁的亲眼看着墨浅将那汤喝下,拳头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没有说一句阻止的话。
看到慕容煜也端起汤时,她的心颤了一颤,却各自心里告诉自己这样也好他们那般恩爱,绝不会留下对方一人,黄泉路上有此作陪,也好。
可是墨浅突然就醒悟了过来,直言汤里有问题,打翻了慕容煜的汤,她的心里不知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她知道,他活不成了,可是一想到她年幼的弟弟能活下来,便也心满意足了。
不过这份满足并未持续多久,便因慕容煜的话如置冰窖。
“你弟弟的命算什么,不过贱命一条,他能抵得过墨浅?而你,居然敢用这条贱命来换墨浅的生死,你说,我可能放过他?”
知晓前因后果的慕容煜,恨不得上前掐死面前的那个女人,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做?
“王爷与王妃自然鹣鲽情深,旁人的命在你眼里不值一提,可在奴婢的眼里,我弟弟就是我的天,为了他,我可以为奴为婢,做再苦再累的活也绝无怨言,我只愿他平安长大,可这样的要求很难吗?”
已经把话摊开,春桃也开始有些不管不顾起来,一股脑的将自己脑中的想法吐露了出来,在她的眼里王爷王妃再好,自然也抵不上自己的亲弟弟。
“愚昧。”
药老也不摸他的胡子了,神情正经的不得了,对跪在地上的女子说道。
“老头子医人无数,以命换命见过,倒是从未见过这种不问他人意愿,以别人的命,还是自己主子的命,换自己亲人的命的做法,既是受人威胁迫害自己的主子,作为主子的忠心奴仆,不应该在第一时间便告诉组织自己的境遇?而不是将你所忠诚的人推入险境。”
忠诚是什么?在进煜王府的第一天,便被狠狠的培训了一把,忠于主子,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主子的安危,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药老的这番话,将春桃竖起来的坚持打碎了,她也不想背叛,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的命没了,也便没了,可是那是他的家人,是她放不下的一道坎,她又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但背叛就是背叛,辩解再多也是徒劳,这个叛徒的标签,更是没有摘掉的可能。
见到春桃静默,慕容煜虽恨不得杀了她,可是想到墨浅,也只是将她暂时收押了下去,要收拾她也要等到墨浅醒来,再行处置她,现下,便让她多活几天,但他保证,一定不让她活得太如意,给他留一口气便罢。
“怎么样?师傅,你们可研究出什么办法?她从昏迷之后再未醒来,除过一开始的吐血,中途倒是又吐了一次血,她这般模样,究竟何时才能醒来?她不是已经服了解药了吗?为何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等春桃一一杯压下去,慕容煜充满担忧的声音便响起,他现在急切的想知道墨浅的病情,这般脸色无变化,但实则气若游丝的模样,他实在不想看到。
“若只是毒,倒是好解,可棘手的是,她身体里还有一种蛊,此蛊霸道无比,一时间,我也是束手无策。”
毒老上前,又仔细的在墨浅身体上查看了一番,得出那个他们都不想承认的事实,墨浅是真的中了蛊,而她的不醒与这个股脱不了干系。
“蛊?都是我害了她,原本墨浅并不想喝那碗汤,是我一味的强求,这才致使她中了蛊,中了毒。”
慕容煜回想当时的种种,更是不禁在心中悔恨了千万遍,可慕容煜再恼自己,一切都是徒劳,墨浅依旧紧闭着,双眼不曾睁开。
“师傅,你不是说星若是难得的药材,那对墨浅呢?也没有作用吗?”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慕容煜目光灼灼的看着药老,只希望从他的嘴里听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惜,得到的只有失望。
“徒儿,不是为是小气,不愿给你,而是星若只能治伤,不能解毒,它是疗伤的圣品,却对解毒一点帮助都没有,更何况是这样霸道的蛊,与星若更是半点都不沾边,你懂吗?”
药老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墨浅可以立马就活蹦乱跳起来,可惜星若的功效,真的不在此处,吃下去也是白白浪费。
或许是得到否定答案的慕容煜的表情太过绝望,药老叹了口气,将身上的瓶子摸了出来给他。
“虽说不对症下药,但好歹也算是神药,多少吃一点,或许也有些作用。”
看来自己果然与这味神药无缘,但愿如此,能让慕容煜的心情好受一些,得到一丝安慰也算值了吧,也希望被炼化的星若能对墨浅有那么一丁点的帮助,毕竟这个徒弟还是挺合他眼缘,就此没了,他也会伤心的好不好。
慕容煜也不客气,将星若倒出了一大半,小心翼翼的塞进另一个瓶子里,这才将所剩无几的星若还给了药老,药老视药材如命,能大度的将星若贡献出来,他已经很感动了,也就不那么过分,给他留点,想必墨浅用这些也已经足够,其余的他就大度的还给他。
药老嘴角抽了一下,瓶内的星若不足五颗,他这个徒弟还真是大度呢!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要看也不嫌弃的收下了。
接着,慕容煜又像之前让药老蛋疼的不得了的模样一般将那些星若,如同糖豆一般的一颗又一颗塞给墨浅,药老看了表示已经习以为常,他的心已经不会痛了,由着他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墨浅断断续续倒是醒了几次,但每次都是过不久便又睡了过去。
慕容煜基于墨浅的状态,彻底的向皇上告了一段时间的假,至于明知是太子府所为,却也顾不上了,现在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墨浅身上,算计人,太浪费他时间了,但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一一讨回来。
这一天,药老与毒老又来到了煜王府,好在旁的人并未见过他俩的真面目,自然想不到这两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会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药老与毒老,倒也免去了许多麻烦。
而他们二人自从上次煜王府一别,第一次再出现在这里,为的却还是同一件事。
“毒与蛊并不相通,我们翻看了无数典籍,倒也真找出了些眉目,结合墨浅的状态,我们得知,墨浅说中的蛊,是蛊中一霸,一旦沾染上便再也引不出来,它会一点点磨灭你的意志,丧失你的感官,剥夺你的生命。”
慕容煜静静的听着,手上越发温柔的在墨浅的脸上擦拭着,就像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般,他的身心都放在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子身上。
“死老头子,你干嘛那么磨叽,早说晚说不都得告诉他?”
药老废话说了一大堆,就是没说到点子上,毒药的急性子发作,便忍不住的出了声。
而慕容煜听到这话,手中一顿,复又开始了原来的动作,淡淡的问道。
“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说吧,我承受的住。”
“墨浅所中的蛊,会剥夺她的生命,剥夺生命,你懂不懂?”
慕容煜终于停下了动作,回过头,看向了药老和毒老,有些怔愣的问道。
“剥夺生命,是什么意思?”
把他转头的那一刹那,药老和毒老这才发现,慕容煜的憔悴,不过短短几天,那个意气风发帅气逼人的慕容煜,已经变得颓废不已,原本光洁的下巴,冒出了许多青茬,眼窝深陷,对比躺在床上,依旧光鲜的墨浅,他才像是大病一场的模样。
毒老已经到嘴边的话就有些说不出了,他对墨浅的情,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残忍,只是不知道如何说,才会对她的伤害小一点,再小一点。
“不必顾忌我,说吧,我承受得了。”
可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能承受得了的模样,让他们如何放心?
“也罢,老妖婆,说了就说了吧,他总要知道真相。”
药老叹了口气,“墨浅她,最多只剩下五年了。”
“只有五年了吗?还好,还有五年。”
一句简单平凡的话,听着却让人觉得不已,何苦如此痴情,到头来,被留下的才最难。
“师傅,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墨浅这样的状态,我真怕他撑不到,醒来看我一眼,给我说说话,可是还好,你们告诉我,她还有五年的时间陪伴着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天知道,墨浅就算醒了,你是那种下一秒就即将闭上眼再也不行的模样,他看了有多揪心,多少次,他在感受着那些微弱的跳动,才会稍稍的安心,甚至于他不敢离开,生怕她一睁眼,没有看到自己会害怕,或者说是怕自己,亦或她见不到对方最后一面。
心中总算是轻松了一些,五年就五年吧,他不贪心,只要不那么快离他而去就好了。
“这件事,不要告诉她,我自己知道就好了。”慕容煜谈谈的说道。
“可我已经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