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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润生就接到文亦琛助理的电话,简单地告诉她文亦琛要去国外谈一个合同,估计半个月的时间不会回来。
言下之意是指她这半个月都可以不用去他那里了吗?润生沉默了一下,挂了电话,有些嘲讽的勾起唇角,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看来那天那句话把他刺激的不轻。而他也一向知道怎么羞辱自己才能很好的达到目的,她拿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样也好,她可以腾出一些时间来处理卿可可的事情。
秘书敲了敲门,提醒她下午的会议,润生答应了一声。昨晚一晚没睡,她本以为今天一定会不适应,可这副身体倒像是经过了种种折磨,却越加的坚强起来,今天的状态似乎感觉也还可以。
工作节奏照旧很快,晨会,检查,报告,会议……似乎没有停下歇一口气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去注意下属们对待自己的态度是不是起了变化。其实想也想得到,身边的人不是傻子,没有谁真会蠢到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异常的神色来,不管他们信不信那些八卦杂志上的报道,始终都不会叫她看出来。
会议室的光线一下暗了,营销部的同事在谈明年的工作部署,PPT上的图片一张张滑过,都是一些待开展的项目,突然有一张古镇的照片映入她的眼帘,似曾相识的感觉,润生怔了怔,思绪一下子飘散开了。
那时在小镇上悠闲度日是真的好,大多数时候,而她就在小院里看看电视,侍弄一下花草,他则下棋,钓鱼,有时还和老大爷鼓捣一些修理桌椅板凳的活,当时还真给了她一种世外桃源生活的错觉,最后事实证明了,那真是她的错觉,他选择那样一个地方,只是为了在她最放松,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总裁?”秘书轻声唤她,“总裁……会议结束了。”
灯光渐渐地转亮,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回过神来笑了笑:“辛苦大家了。”
同事纷纷离开会议室,投影仪发出嗡嗡的声响,润生的指尖拢着纸杯,轻轻拨弄着。朝正在整理会议纪要的秘书看了一眼,轻声开口:“古镇的开发资料和进度备份一个给我。”
“好的,我待会儿就邮件发给您。”秘书点了点头应到。
等秘书出去后,她才给肖志平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语气颇为轻松愉悦:“晚上见一面吧。”
他们约定在A市的一家茶室,外观上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坐落在繁华的商业区,因是步行街,车子便无法开进去。润生下了车,穿过熙攘人群,又绕进一条极不起眼的小巷,才找到了低矮的门檐。
推开斑驳的木门之后却十分叫人惊讶——所谓豁然开朗,庭院中植着几株翠竹,水廊蜿蜒,一条条的锦鲤在碧水中滑过。穿过水廊,屋子却是竹子搭成的,看似草草而就,却又煞费苦心的在屋顶开了位置巧妙的天窗,光线柔和地落进来,踏着地影,娑娑无声,真正是闹中取静的所在。
小室里点着檀香,茶艺师正跪坐在倒茶,听闻门口的动静,却不抬头,直将一只小巧的白瓷杯奉给坐着的男人,这才退开,恭立一旁。
肖志平手中把玩着茶具,缓缓站起身,微笑:“这里不好找吧?”
润生缓步走过来,抬头打量了四周一圈,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样的地方你都能找到,肖公子会享受生活果真是名不虚传。”
茶艺师回到自己的位置,用一架极精巧的银器开始研茶,轻轻的碰撞摩擦声让这间小室愈发宁静。
肖志平坐在那里,笑得意味深长:“怎么样,想要论证的事情终于有了结论了?”
“当然,”润生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然的话,我今天找你出来的意义就不大了。”
“不过我还是有点诧异,你居然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验证,”肖志平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颇有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在里面。”
“文亦琛是一个非常敏感和多疑的人,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我还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脸上挂着极淡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是冷的,“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怀疑我在试探他,因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公之于众。”
“你能对自己都能这么狠,我还真是有点可怜他了,”肖志平啧啧叹道,“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应该就是真的爱上了你吧?”
润生讥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不会只是来可怜他,或是来当情感专家的吧?”
“当然不是了,”肖志平放下茶杯,正襟危坐,“你还记得之前被你放出去当诱饵的西恩科技吗?”
“记得,不是被卿氏买了去吗?”润生挑了挑眉回答道。
卿可可花了极大的代价,却只得到了一个空壳子。
“你知道它现在在谁的手里?”
“不再卿氏手里了?”润生眯了眯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如果还在我就不会这样问你了,”肖志平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文亦琛用极低的价格就从卿氏手里将西恩买了过去,到手后,除了又重新占领之前西恩的市场份额外,自己又组建了新的科研团队做研究开发,听说他们的产品马上就要开发布会了,我之前告诉过你,这个产品还没有发布,就已经完成了第二轮融资了,一旦发布投入市场,如果反响不错的话,第三轮融资应该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润生听完后手忍不住就一抖,茶杯里的茶水也溢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接过茶艺师递过来的纸巾,将手上的水擦干,缓缓地开口问。
“应该就是我们在打文氏主意前后的事情吧。”肖志平懒懒地开口,“暗度陈仓这一招,他可比你玩儿的溜多了,一边用文氏吸引我们的注意,一边把自己的退路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他的新产品是什么你知道吗?”
“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会来找你了,”肖志平冷哼了一声,“他的保密功夫做的密不透风,我用尽了办法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推出的是什么产品。”
润生低垂着头,茶盘的花瓶里放着一支梅花,此刻花瓣无风自动,暗香扑来,细细的光影直能触动心弦。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的抬起目光:“看来,我们又要重新商讨一下条件了。”
肖志平看着她轻轻地笑了,“卿家的事情我绝不多有什么意见,甚至,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哦?”润生看着他,眉梢微挑。
“我这里有个消息,也许对你有所帮助,”肖志平不动声色地开口,“卿可可不是把自己和萧逸平的儿子绑在一起了吗?可是据我所知,萧逸平的儿子和文亦可是念同一所高中的,听说他当年毕业舞会的时候,想找文亦可当女伴,却被文亦可拒绝了,结果在那年舞会结束后,他喝的酩酊大醉,跑去告白,把文亦可吓着了,从此文家的保镖就拒绝他再靠近文亦可半步,为此,他还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这又能说明什么?”润生皱了皱眉,“富家子弟的痴情就像是烟火,盛开的时候灿烂夺目,但是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他这不是又和卿可可订婚了吗?说明那段感情在他心目中也只是年轻气盛的一时冲动而已,并不值一提。”
“你要是多了解一下他的为人,就不会这么武断了。”肖志平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说:“试试从这方面下点功夫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惊喜的。”
他虽并未明说,润生心下却是有些了然了,她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我还以为牵扯到文亦可,你总会有一丝丝于心不忍在里面的,看来是我多想了。”
“我只是担心你为了一个卿氏,不惜把整个红星都陪葬进去,所以才好心给你指条明路。”肖志平淡淡地开口,“好好的一个企业,毁了挺可惜的。”
润生笑了笑,并没有接话的打算。
“再给这位女士奉一杯茶,”肖志平转头淡淡地吩咐茶艺师,又对润生说,“专门从日本请来的茶艺师,手艺还不错。”
茶艺师素手端起一只黑釉茶盏,里边是青绿色的茶汁,微微仰起头,奉给润生。
润生饶有兴趣的目光从她纤细的手腕掠过,最后定格在脸上。这是个极年轻的女孩,长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尤为灵动。她见润生注视自己,便浅浅笑了笑,露出尖尖的虎牙,甜美俏丽。
茶具热气熏绕,她的灵气仿佛亦是湿漉漉的。她突然间觉得,这双眼睛,这个笑容……有些熟悉。
“你不觉得她长的挺像文亦可的吗?”润生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肖志平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茶艺师一眼,她依旧跪坐在远处,皓腕微抬,脸上表情亦是宁静的,光影明暗中,低眉敛目,竟是说不出的温婉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