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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往回去的路上,我逗沈默道:“以后我不要你了,程潜比你有用多了,你看人家会劫富济贫呢。”
程潜看着沈默笑了笑:“哪里哪里,小生这项技能最是无用,也是在沈兄面前献丑了。”
沈默爱答不理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做了一件大事,让我通体舒泰。
到李灵药处看了看梁庸的病情,他已可以坐起来吃东西了,只是还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但可以通过眨眼来表达意思。他的这一面还只允许李灵药知道。
我乐颠颠地和叶知秋打招呼,可是她却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我问后才知道,她和白狼在陪同李前辈的时候被一群黑衣人袭击了,她的伤势尚浅,可是白狼却被失血过多,被带到胡小满处照顾了。
梁庸听完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梁仲常和梁叔谋可真是两个好儿子。亲情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就是过眼烟云,飘飘就散了。
我和沈默说了,沈默表示他以后在此保护李前辈的安危,叶知秋听了很是甜蜜。我低头看了看沈默的手臂,他提着苍玖的样子倒是和以前一样,这让我放心不少。
我抬头正好迎向了沈默的目光,他笑的甜蜜,告诉我已经没事了。
一个这么爷们的人,一笑起来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叶珂亭就不是他这么笑的,他严肃的脸上如是能绽放一个笑容,那绝对是春天来了。
入夜,我在院子里思考锁钥的事情,如果按照闻婵夫人所说的,我手中有三把锁钥,另两把锁钥就在温家堡和小师叔手中。小师叔的好说,几顿好吃的,他也就没别的可说了,但温家的那把,还是要费点心思的。
要是能凑齐五行锁钥,也是了了师父的一桩心愿。而且,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一统江湖啦。
拿着六合心经,武功天下无敌。手握大业令牌,明山尽归我有。想想有点小激动呢。
但坐了一会,我又觉得,这些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我爱吃的还是山楂酪和艾窝窝,大业令牌又能换来几顿?食三餐,卧一枕,知己二三,亲人在侧。这些都与五行锁钥无关。
费尽心机弄来的东西,于我倒是没什么价值。谁来抢,只要不伤我性命,我都好好奉上。
但又一想,这些对于叶珂亭和沈默或许有助益呢,那我还要不要搜集全了这五把锁钥了?其实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在大家都没有警觉的时候,我把锁钥还于明山。但这一耽搁,叶珂亭会想我的,好难决定啊。
不如吃碗面,理理思路。
我一抬头,却看到沈默坐在我不远处的石象上,微笑地看着我。
“你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黑灯瞎火的,我伤着你怎么办?”
“我在看戏。”
我不解:“看戏?一会要去戏楼么?好啊好啊。”
沈默走近,对我道:“我在看你。你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的,我坐着这一会儿,都没有重样儿的。”
我哈哈一笑:“那你得给搭上,我的表演这么精彩。你怎么过来了?李前辈那儿?”
沈默有些疲累地躺在我身边:“白狼去了,他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伤还没好,非要去值守。胡小满不放心他,寸步不离地相陪。我本想守着他们,可是他们实在太恶心了。我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正经人谈情说爱才更不正经。像我这样的,才难得真心。”
“你要再这么不认真地夸奖自己,我就去找白狼他们了,能不能在谈话中多点实在。”
沈默委屈:“我哪里不实在啦?”
“你这坑害了多少无知的少女,你也适当的反省一下自己,别老在我的批评中才能进步。”
沈默笑了笑,懒懒地和我说:“我一直在进步,你凭良心说,我多久没沾花惹草了。这么大的进步你都视而不见。”
看我没有理会,他在旁边继续说:“那我有进步,你会不会不要我?”
我好笑地看着他,看着他心智最小能到几岁。
沈默看我笑着不答他,更认真地问我:“如果我和程书生一样带你劫富济贫,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他明明比我大,却一副孩子气的表情,看得我好想笑,但笑了笑,我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认真和执拗。
这让我联想到幼时孤单且不被重视的沈默,一定也是这样的心情对着父母说的吧。
“你看,我会轻功了,娘亲别不要我。”
“父亲,你看,我可以使剑了,你来看看我和娘亲啊?”
“大家看,这是哥哥送个我的长刀!”
可是,真正关心他和回应他的人应该很少,甚至是没有的吧。
所以一向满不在乎和没心没肺的沈默,才会用这样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我吧。
我心下柔软,用力点点头:“你不会劫富济贫,我也不会抛下你。我想个营生,给你娶个媳妇儿,以后你们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天天趴在墙头就能看见你。”
沈默开始很感动,越听越嫌弃我,对我说:“那我还得谢谢你。”
他仔细看了看我的脑袋,叹口气摇摇头,起身要走。
我这还没畅想完,拽住他的衣角,问他怎么就这么走了,沈默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地告诉我:“你说为什么会有人对牛弹琴?”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他蠢。”
沈默拍掉我的手,不回头地说:“对,你说的对。再不走我怕我忍不住把牛炖了。”
这人,平时就爱撩妹子,真正和他说点什么,他还没兴趣了。
梁庸的身体日渐康复,但一日胡广来过后,他却在坚持不懈的装病。现在他的左手已经可抬起,不坚硬的食物也可以自己吃。但一到有人来,他立刻直直躺下,双眼泛白,嘴唇微长,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惹得他的儿媳们在床前哭了好几场。
老梁看着他的儿媳们出去后,老梁爬起来该吃吃该喝喝,表情还很是气愤,只是苦于不能开口,要不他的儿子和儿媳的八辈祖宗恐怕都不能幸免。虽然,他们共用一个八辈祖宗。
李灵药怀揣着见儿子的梦想,日子过得有期盼,有愿望。每日给梁庸诊治也不是怪怪的样子,反而细心周到,对着梁庸的呵护是有着慈母般的关怀的。
这样的眼神甚至会蔓延到我们身上,看得我们虎躯一震的。尤其沈默和白狼,每次李前辈看着他们,有些关切的样子,我都会看到沈默的一只胳膊抖了抖。十分好笑。
有沈默坐镇,白狼守护,我们几个的安全是不用担忧的,而且,胡小满每天来到白狼身边相陪,即使不说一句话,也是甜蜜的一天,白狼不善表达,但胡小满但凡咳嗽一声,他都眉头微皱,十分关切,显然是把胡小满捧在手心里。
不是你不该被珍惜,而是你选错了人。
外人虽不理解,胡小姐怎么对一个小药童如此痴迷,但胡小满的地位在那儿,即使有闲话又能怎样。胡广此时正在疗养,据说,嘴气的有点歪,吃饭有点落饭粒,其他的倒是能自理。只是无暇再管教胡小满了。
一日胡广来看梁庸,俩人说话都不是太利索,一个歪着口鼻,一个用不太灵巧的手势比划着,交流一阵,可能没太会意,不欢而散。
不要生气,身体重要。气坏了,说不明白话,就更生气了。
看着白狼皱眉的样子,我想到了他,叶珂亭心疼的时候也是眉毛微微皱着,显得更加的严肃。我还是喜欢他笑的样子,整个江湖都亮了。
在我们的静心照顾下,梁庸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要罢免了梁仲常的军权,梁庸本暴躁,这一句话还挣扎了好久,但语义坚定,不容置疑。
胡广听完十分高兴,口齿不清地给大家宣布这件事,但说了好久才表达明白这个意思,也是略尴尬。胡广有些好奇,为何只处置了梁仲常,而不惩罚梁叔谋?
梁庸压着脾气,慢慢道:“他的腿脚都那样了,还能成什么气候?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听他说完,胡广还想劝谏,却听梁庸吐字不清地说:“你先出去,我和这几位有事交代。”
梁庸对我们道:“老子虽然病着,但你们说话我却能听出来门道的,你们肯定不是药童那么简单。我也不是个小器的人,你们若愿意相告,以后就是我的亲信。要是不说,我给你们大把银钱,你们赶紧给我出城去。”
梁庸一家人还真是相像,一样的惹人厌烦。
我看着他大病未愈就开始猖狂的样子心生厌烦:“我确实不是药童,与他们无干。我不要钱财,但我要你对一个人忏悔道歉。别看你现在渐渐康复了,但能治好你,就能治残你,若是再这么说话,我立刻就让你说不出话来。”
李前辈在旁悠悠地说:“我可以保证,她说的是真的。”
梁庸收敛了一下情绪:“对谁忏悔?”
我擦了擦脸色的装饰,露出自己的真容来,告诉他:“我要你对楚青道歉。”
梁庸看着我“哈哈”一笑:“臭丫头,又是你。上次闹得我王府鸡飞狗跳,现在竟然还敢回来?”
我看着他一副豪气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回头告诉李灵药:“情况不妙,要不把他恢复原状吧。”
李灵药毫不犹豫地对我点了点头。
梁庸有些紧张:“别,有话好说。我还没说完,我想说的是,我之前恨不能扒了你的皮。但今日你小妮子救了我的性命,我心下抹平,互不亏欠。至于楚青,我给她那么多,她还是护着别的男人,我是个爷们就不能咽下这口气。我梁庸纵横沙场这么多年,言出必行,说了不怪罪你们,就不会怪罪。但楚青确实对不起我,老子为何忏悔?”
沈默听完他的话,非常伶俐地把自己的妆容也给卸了。当梁庸看到沈默的那张俊脸的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嘴更不好使了。
沈默昂首一笑:“梁将军最重信用,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毕竟人与人只见诚信为先。”
梁庸可能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沈默,但话已经说了出来,又不能改口,只好在床上生闷气。顺便让我们传胡广进来。
我好笑反问他:“胡广就是可信之人么?”
梁庸听完有些呆住了:“那我还可以信谁?我堂堂西北王,竟然无可用之人?我一生豪义,却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你是一个好人,但这并无代表你不愚蠢。好人从来不是生活得好的理由。
我对着梁庸微微一笑:“你本来有可信可用之人,只不过,他现在可能不想的是用忠心来待你,而是想要你的西北了。”
梁庸问我:“你说的叶珂亭?”
我说:“是的,他曾经的愿望是打回平城,守护家乡。现在在你和胡广的逼迫和陷害下,他想要的是你的全部。”
“老子待他不薄,可是这小子不安于下,我怎能容他?”
如此心胸。我还能说什么?
我对着床上正梗起脖子的梁庸说道:“那就祝您早日康复了。但愿还能有人为靠山城效犬马之劳,好让您全了登上王座的夙愿。”
梁庸躺在床上,看着我,没有说话。
希望他能早日明白,他的心胸和智慧,只能止步于西北。这些年,胡广用计谋一直维护这他的虚势,让他夜郎自大的存在着。现在胡广的心意早已路人皆知,他又该何去何从?
但我现在该操心的却不是梁庸,而是我自己。现在我的何去何从仍然是个迷,叶珂亭在等我回去,但现在获得锁钥是很有可能的。
我问叶知秋,要不我先回三公府看看叶珂亭再到东南去处理武林大事儿。
回头只看到叶知秋看着沈默的背影在发呆,脸色满是爱意和欣赏,对于我的话置若罔闻。
我叹了口气,凡是还是要靠自己,女生的不靠谱之处,主要就在于她们心中有一个人的时候,其他的人和事都不再重要了。
我在迷迷糊糊,不知该如何决断的时候,有些人却已经趁着纷乱偷偷地行动了起来。
在大家都庆幸西北之事告一段落的时候,刚刚长舒了一口气,却发现有人已经替我们做好了一切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