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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穷看着白安安那稚嫩的双眸,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回答。
其实这件事,陆以川根本不知道,他如今还没能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葬在落勾山。
若是按现代的地图去推算明代,B市才是他生前所生活的京师。
爷爷没答她,白安安便又换了个问题:“爷爷,您和叔突然来了这里,您什么时候来的B市?”
“这个……”
“爷爷!”白安安怒气了嘴,“您不告诉我算了,但我为什么我最近老是受伤啊?”
纵然她什么都不懂,可接二连三的出事,她要是再感觉不到些什么,那真是脑袋瓜子有问题。
说罢,白安安才不痒的脖子,又有了难以忍受的瘙痒,痒的感觉像是来自骨缝中。
白一穷没有回答,他翻开了身上中山装的内衬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竖长的牛皮带。
打开,上面插着很多银针,类似针灸所用。
白安安看着这第一次见的道具,满眼好奇,“爷爷你要干嘛?”
“爷爷给你驱驱邪。”
把牛皮带在自己腿上摆好,白一穷又对孙女儿道:
“把眼睛闭起来,不让你睁开,你千万不要睁开,要是瞅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做恶梦了,爷爷可不负责!”
虽然自己爷爷瞒了她很多,但比起陆以川和萧止墨,她即便是有疑问,还是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至亲。
她乖乖闭起了眼。
白一穷想必是太了解自己孙女儿了,他为了防止白安安偷看,刻意转过了身子。
于是在白安安看不到的时候,白一穷从牛皮带里抽出一根针,又从口袋拿出一道符,咒语念过,符咒裹着针自燃,接着,他拉开自己胸口,将针快准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只见他唇角一咧,针没入了皮肉中,几秒之后,他拔出。
那根针上,有了鲜红的血迹。
拳头大小的心,大概就在胸口中间靠左,白一穷刚才那根针扎的偏高,必是扎在了心尖上。
心尖血,最为滚烫。
接着,他又拿从身上背的布包中,拿出一碗口大小的八卦罗盘,这罗盘与旁的有些不同,一般罗盘的中央都是刻度,而这个,中间是一面铜制的镜子。
他将自己取的心血绕过那面小圆镜,滴在了周围的纹路上。
而后他又取一针,转过去身子,手法异常之快扎下了白安安的脑门。
“SI……”白安安吃痛的工夫,那针上便有了她的血。
他把针尖的血,抹在了铜镜之上。
白安安有些想看看自己爷爷在干吗,但为了自己良好的睡眠,她还是忍住了。
罗盘准备就绪,白一穷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叠符纸,在其中挑挑拣拣,挑出了一张没有画符的黄纸。
拿出来后,他咬破中指,在黄纸上画了一道很诡异的符,有些像字,也有点像什么图案。
他将符纸,贴在了白安安渗出了血的脑门上,下一刻,他拿起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慢慢的,闭着眼的白安安,只觉得眼前有了一道异常亮的光。
只见白一穷,手拿罗盘,中央的铜镜泛出了刺眼的白光。
“爷爷,你拿手电筒照我干嘛?”
说话的功夫,白安安忍不住想睁开眼睛,却被白一穷制止:“闭着!”
她只好闭着。
只是被光照着,她胸口泛起了淡淡的恶心,有些想吐,身子也突然少了几分力气。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白一穷问起了她话:“陆将军说你做过噩梦,给爷爷说说,你梦见过什么?”
光迟迟不散,白安安明显感觉到浑身开始发起了虚汗,她顿了顿道:“爷爷,我梦见过自己被火烧死了,是不是我太怕火的缘故……”
“只有这个?”
身子越来越不舒服,有些东西,似乎像是由不了她。
她又道:“爷爷……我之前就做了梦,梦到陆叔叔被剑打的都会灰飞烟灭了!”
只是,在白安安闭着眼,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爷爷,那双昏花的眼里,老泪纵横。
从白安安的背影看过去,只见她瘦小的身子中,突然显现了另一个女子。
一头极长的黑发,之上戴着闪耀高贵的银白色珠翠。
一身极纯的白衣,外披一层淡薄的绿纱。
传说,世间有一面镜子,能照出妖魔鬼怪的真实面容,名曰照妖镜。
照妖镜有一样材料是灵石,而灵石为女娲补天遗漏的石头,与三生石不离宗。
三生石能知人的前生今世,那种灵石,若是加在别的物件上,也能看透人的灵魂。
而从白一穷的视线看过去,在白安安刚才挠痒痒的地方,那里突然从皮肤下渗出了血丝,那些血丝仿佛有了生命,它们弯弯绕绕,最终形成了一道纹路。
几朵猩红的花……
看到这个,白一穷却始终不敢看白安安的脸,他垂下的眸子泪珠落在了裤腿上。
“安啊,你也大了,爷爷问你,你对那位萧先生,可是喜欢?”
他表情动容,可语气却很坚决。
“爷爷,萧叔叔其实对我很好的,真的……”闭着眼睛,白安安话说的很真诚。
“安啊,你记住,他是妖,刚才那个老爷爷,他在他身上呆了三十多年,他说杀就杀,你万万不能和他多有接触!”
“可是爷爷……”
“不行就是不行!安,今晚过去,明天下午太阳下山爷爷就要走了,以后你就由陆将军照顾着,啊。”
“你要回家?”
“啊……”白一穷有些含糊,“安,爷爷警告你,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拿你的命开玩笑,你给爷爷发誓,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爷爷,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啊!”
“别睁开眼!”白一穷又怒斥,“给我发誓!不能拿你爹你妈拼了命给你的生命开玩笑!”
当白安安听到这里后,她心里总有些委屈,就像她爷爷感觉到她喜欢陆以川一样。
只是。
——别拿你爹你妈拼了命给你的生命开玩笑。
是,她懂。
生命之重,一是要相信自己生命所有的价值,二是……命是爹妈给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得好好珍惜。
“安啊,你妈妈当初为了生你,硬是拖到你哭出了声,才走的啊……”
“爷爷,你突然说这些干嘛?”
她虽是这么问,可闭着的眼睛,眼泪不经意便滑过了脸庞。
白一穷没有回答,而她越发觉得不舒服,头皮发麻,舌尖都绷直了,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昏过去。
“唉……爷爷相信你懂事,安……活着最重要,活着最重要,你得活着,拼尽所有都要活着,你只有活着,你才能得到……”
后半句话,白安安只觉得声音就像来自另一个空间,但她还是听到了。
——你只有活着,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
在萧止墨把那些昏迷的保镖宛若摆尸体一样,整整齐齐摆在客厅地毯后,陆以川不禁侧目,他竟然还是个强迫症。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爷孙俩单独呆了很久,最后只走出了白一穷,萧止墨抢先一步问:“小安子呢?”
“我让她睡过去了。”
“那爷爷有什么打算?”萧止墨看着白一穷,话说的很尊敬。
“和陆将军,再去做点事。”
陆以川这时皱了皱眉,之前白一穷并未说过这话。
“爷爷……”
突然萧止墨很认真叫了一句。
白一穷一顿,“萧先生可别这么称呼,您简直要折煞我这老骨头呦~!”
他是老人,但也不过六十来岁,被长相年轻的千年蛇妖叫爷爷,他真担不起。
“该叫,我想娶小安子。”
“您……”白一穷着实受到了惊吓。
“您放心……”萧止墨敛起眸子,还缓缓抬起了手,他伸出三根手指,淡淡道:“我若是伤害小安子一厘一寸,我万劫不复。”
“您不可啊!”白一穷被吓的一趔。
“已经发了。”
萧止墨淡淡一笑,之后他扔出一个极其冷蔑的眼神,看向了陆以川。
陆以川此时神情宛如阴云笼罩。
萧止墨果真是认真的。
人神妖魔,违背轮回存在于世,必需要躲过天劫才能继续存在,他们若是发誓,无疑是自找天谴。
人胡乱发誓,兑现了叫承诺,兑现不了,那就是满嘴跑火车,可他们不同。
他们随意一道誓言,都会和修行生命有所牵连。
一瞬间,空气沉默起来。
外面天气可能有些不好,这隔音效果极好的豪华别墅内,都能听到外面才来的秋风招摇。
“明天,是八月十四啊……”
突然,白一穷打破了沉静。
再有一天,就是中秋节了,就是团圆节了。
一鬼一妖不知他何用意。
“萧先生,若您都这样向我保证,那今个明儿,安能拜托您照顾吗?”
“一穷!”陆以川下意识的想制止。
“当然可以,我马上派人过来,我带小安子去我们萧家大宅。”
萧家大宅,那里是有萧止墨家属所在的地方。
白一穷点点头:“真是谢谢您了。”
“那您呢?”
白一穷脸上的皱纹拧在了一起,“陆将军,有一样东西,我得交给您了。”
陆以川一顿,然后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