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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慕白,你以为她是真的想立开凉城想立刻里离开你么?!”
顾夏要被这人气死了,就连她都看得出,安染对他的情感,她这么突然说一定要离开,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陆慕白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男人止步,顾夏见他停下来,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秘密不能守。
“安染……她快要看不见了……或者应该说,她已经失明了!她告诉我,这次去国外就是为了治疗……但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陆慕白,你听到了么,她离开不是因为不爱你,也不是因为不想与你相守。
而是她现在,没有那个资本。
男人重瞳深了深,那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线,那忽近忽远的声音在他耳边萦回——
两个月,给我两个月的时间。
原来,她的两个月,就可能是她余下的时光。
……
意大利。
回到这里,待在这个房间已经整整半个月了。
陆安染已经完全失明了,漆黑一片,在她的世界里再无白天黑夜之分。
就连吃饭也是佣人帮她准备好一切,她连筷子都拿不稳,更别说夹菜了。
有时候,Jay会来陪着她,但每每莫厉恒在的时候,Jay是不能来的。
他不想,她总是接触别人。
至于彼此之间的相处,怎么说呢,和三年里大概还是不一样的。
她不说话,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每次开口唯一说的话就是——
莫厉恒,我什么时候能够看得见?
应该说,她很聪明。
知道自己最严重的后果不只是会失明那么简单,也不问他有没有可以救她的方法,就问他能不能……再看得见。
就好像,她求得不多,只是光明。
可是好像……莫厉恒并没有要救她,应该说是,还不是时候。
可是,她真的没时间等了。
两个月,看似很慢,其实真的很快就过去了。
“莫先生,今天陆小姐什么都没吃。”
莫厉恒看了眼桌上冷了的饭菜,就知道这女人看来是等不了了,要换种方式来威胁他。
不吃饭,想饿死不成么。
陆安染,你的命我可从不在乎,这些小儿科,对陆慕白管用,对我可不管用。
……
女人摸着墙壁,从浴室里出来,按照熟悉的步伐想要回到床上。
可却听到门被人拧开的声音,她无神的眸子颤了颤,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会来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
不,应该说是……时浅的房间。
“怎么不开灯?”
她听到他的声音还有灯打开时的响动,可是……她除了黑暗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自嘲勾了勾唇,反讥道:
“我一个瞎子,用不着灯。”
一个瞎子……
嗯,她只是一个瞎子,一个原本不是瞎子的可怜人。
哪里需要灯呢,这么问不过是来挖苦她罢了。
“莫厉恒,你真无聊。”
如果这个时候还把她瞎了的事情当成是他笑料的对象,那她真的是对这个人无话可说了。
莫厉恒眯了眯眸子,陆安染现在身上就穿着浴袍,没有拉紧,那隐约可见的香肩肌肤胜雪。
陆安染现在看不到,自然也注意不到男人眼底的情绪。
但她知道,他在靠近她。
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莫厉恒却噙着冷笑,这是在……怕他不成?
“不吃饭,是想饿死自己?”
“没有,不饿。”
女人的回答还真是丝毫不敷衍,不饿,久而久之就快瘦得只剩下一副身板了。
“莫厉恒,你到底能不能救我?”
她这次,问得直接,而且今晚一定要一个答案。
因为,两个月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怎么,这就等不及了?”
等……
陆安染垂眸,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是在说她等不及还是知道了……有人在等她。
“做瞎子的感觉,很不好。”
她说过的,不想做瞎子。
莫厉恒走到女人面前,手指圈起她的一缕长发,陆安染蹙眉并不想他这样靠近。
“你说过,会救我的。”
“呵……”男人轻笑一声,他说过么。
好像,是有那回事儿,不过——
“我也说过那是有条件的。”
他的条件,她很清楚。
“莫厉恒,你为什么非要娶我?”
陆安染不明白他做这么多就是逼她嫁给他。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因为,答案,他不想承认。
陆安染无可奈何勾了勾唇,尽是苦涩。
他不想孤独一生,却为何要她来相伴?
就因为,她像时浅,可以做时浅的影子么?
“但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能救我呢?”
当初,时浅不也没有被救活么。
看出了女人的心思,莫厉恒温凉的指腹抚过她的脸颊,陆安染避过头,就听到男人沉沉的嗓音缓缓传来——
“我若想你活,你就不会死。”
盈眸中都是波澜与颤栗,言下之意是——
当初,他就没想让时浅活着。
所以时浅死了,那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可是,到底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恨她?”
“恨?我不恨任何人。”
莫厉恒可不认为,他会恨谁。
因为恨着,就意味着,也爱着。
“莫厉恒,你不爱我,甚至……我都这个样子在你面前,你连作为男人该有的情欲都没有。你要的,就是这样的陪伴吗?”
他根本,对她没有任何的,无论身体还是心里的感觉。
她也是。
所以,陆安染是真的想不通,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那些不重要。”
“那什么对你而言才是重要的?”
什么,才是重要的。
莫厉恒看了眼那镜子,像是里面有别的人在看着他和她一般。
他就喜欢,那人这样看着。
看着他,不会孤老一人,看着他和别人结婚,然后看着他……慢慢老去死去。
这,才是重要的。
“陆安染,不爱那个男人就那么难,嗯?”
那么难么,不外乎也只是个男人而已。
难道,真的这么不能忘不可忘吗?
忘记去爱,做到绝情,像他一样,就不会觉得这个世界有痛苦和无奈,当然也没什么再快乐的事。
这样,就再也不会因为情这个字而所伤所殇。
“莫厉恒,你没有爱没有心,不代表所有人都要和你一样。”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和他一样,那么,不该可悲么。
人最基本的情感就是爱,若是爱一个人也是错,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对的呢?
“可你死了,他会伤心吗?他又知不知道,你那么爱他呢,嗯?”
男人的讥笑,像是在讽刺这个女人的一厢情愿。
男人的心思,从来不会只在女人身上停留。
陆安染冷笑一声,反讥:
“他不是你。”
“这么肯定的话,何必在乎这两个月。”
莫厉恒倒是想知道,两个月和两年的区别。
那个人可以等她两个月,那两年或者二十年呢?
感情这种东西,从来禁不起时间的考验。
陆安染沉默了,不是因为莫厉恒所说的是事实,而是……
陆慕白说过的,若是过了两个月,他便不会等她。
不是不再爱她,而是不想再爱一个骗他的女人。
她不骗他,说了两个月,就一定会回去。
她后悔了,早知道如此,明知道自己最后会变得像花一样凋残,然后慢慢死去,她也要把最后的时间都留给他。
良久,女人缓缓掀唇,每一个字都那么肯定却又冷然——
“时浅,不爱你对不对。”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一定是这样的。
没有人,会爱莫厉恒这样的人,没有!
而这一刻,她清楚的看到男人本棕黑色的瞳孔像是凝了冷,眸底骤起的深邃折射出凛然。
他嘴角的笑意消散的时刻,她的身子已经被狠狠推开。
那身子重重撞在桌子上,桌子上的东西掉在地上,而她也摔在地上,疼,那力道可不轻。
莫厉恒,第一次这样对她……
不等她站起,下颌已经被人狠狠扣住,她疼的皱紧眉头,却被迫仰着头,听到他的声音,尽是阴柔——
“陆安染,你说错了。”
说错了?
“是我,不爱她。”
错了懂么。
说错了话可是很严重的后果,这样就疼了么。
“莫厉恒,你生气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生气,昨晚后果的确没有那么好受。
因为她说,时浅不爱他,所以生气了。
呵……
“她不爱你,她到死也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