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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安安静静待了好久,佟慕妍忍不住叫了顾莘一声,没听到他应,她一抬头才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分明这样累了,却还要强撑着和她说话,梦里都怕她消失,这些年,他就是在这样的担惊受怕里过来的吗?
佟慕妍不敢也不忍再去想了。
她轻扶他躺下,盖好被子,这才悄悄出去。
夏商周还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他如临大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的尴尬样子,其实要不是他这样无声的提醒,佟慕妍早就把之前他冲进去的事给忘了。
见佟慕妍过去,夏商周忙说:“顾总家里的门锁从没有换过,顾太太一直都是有钥匙的。”
佟慕妍微微一愣,似乎这才反应过来。
她是自己家里换了门锁,所以才会自然而然觉得顾莘也换了,才会嫉妒夏商周有钥匙她却没有。
想到此,她无奈自嘲一笑。
夏商周见她过去沙发坐下,忙取了杯子给她倒了杯水。佟慕妍俯身端茶杯的时候,看见茶几下面放着一叠厚厚的菜谱。
怔忡后,她伸手拿了出来,每一本都翻得有些旧了,那些页面脚下有折痕的,无一例外全是她喜欢的菜。
夏商周开口说:“刚回国时,梁院长交代了顾总不能去集团上班,他除了治病和休息的时间,其余几乎都在看菜谱。这些都是我帮他买来的,没想到他真的渐渐就上手了。”
佟慕妍听着听着,眼眶忍不住就红了。
夏商周继续说:“不过刚开始的日子真是惨不忍睹,他连盐和糖都会弄错,也根本拿捏不准菜谱上所谓的‘少许’到底是多少,甚至根本不知道生抽老抽的区别。”
佟慕妍吸了吸鼻子,又忍不住笑了,她抬头看着夏商周,感激说:“夏秘书,这几年谢谢你。”
顾莘的病瞒着家里人,幸亏还有夏商周在他身边照顾,否则佟慕妍真的不敢想。
夏商周本能看了眼顾莘的房门,笑了笑,说:“我19岁就进了臻亿集团,实习期过,就受老爷子提拔成了他的秘书,那时除了觉得得到了一份好工作,遇到了一个好老板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同。直到有一天,我弟弟跟人一起去登珠穆朗玛峰,不幸遇到暴风雪,连同我弟弟在内的8个人全都被堵在了下山的路上,我最后一次收到我弟弟的信息,是他和另外3个人一起到达了1号大本营,距离山下还有五千多米,救援队无法上去。是老爷子花重金雇了直升机冒险上去把我弟弟救了下来,我们一家如今还能吃上团圆饭,全是因为有老爷子。”他收回目光,坦然看着佟慕妍,“所以顾太太不必谢我,老爷子是我弟弟的再生父亲,顾总是他的儿子,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佟慕妍颇为惊讶,她早就知道夏商周是老爷子最信任的人,却想不到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的缘故。
夏商周皱眉说:“顾太太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佟慕妍回了神,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就是……这件事从没有听人提及过。”
夏商周笑着说:“老爷子很低调,再说,对我来说,也是家丑。当初我弟弟一味追求刺激,从未考虑过家里父母的感受,那次事情后,他已经变了,不再满世界追求刺激,踏踏实实地工作,成家立业,我父母也很欣慰。”
佟慕妍听后也替夏商周高兴,二人正聊着,佟慕妍听见外面传来简灵和两个小家伙的声音,她忙站了起来,交代了夏商周先看着顾莘就出门了。
简灵看见佟慕妍从隔壁出来很是吃惊:“你……不是和陆总去度假了吗?说好的爬山和泡温泉呢?”她又看了看顾莘家里的门,忍不住问,“你们俩不会……和好了吧?”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要瞒着简灵的,佟慕妍毫不迟疑点了点头。
简灵更惊讶了,一把把佟慕妍拉进家里,睁圆了眼睛问:“什么情况啊?你必须得好好跟我说说清楚!”
她说着的时候,看见佟慕妍身上的衣服有些脏,还有她身上一股药味儿,简灵担忧正要问,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跑出来了,一边一个抱住了佟慕妍:
“妈妈,给我们带好吃的没有?”
“妈妈,好吃的在哪里呢?”
佟慕妍有些尴尬,今天发生了太多的是,她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简灵一把拉开了两个小家伙,故作严肃说:“不是说了吗?今天玩得很晚,回家就必须马上洗漱好上床睡觉了,否则以后再也不带你们出去玩了!”
简灵的脸一板就跟吃药一样的灵,两个小家伙忙一前一后进了洗手间。
简灵拉着佟慕妍上下打量:“怎么弄的?受伤了?”
佟慕妍顺势拉简灵在沙发上坐下,说:“我没受伤,是……顾莘拉住了从坡上摔下去的我,是他受伤了。”
听她这样说,简灵自然而然以为佟慕妍实在爬山的时候出了意外,她的脸色沉了:“顾莘?那把你带去的陆总那个时候在哪里?”
佟慕妍也不想解释今天发生的事,只好说:“现在重点是陆衍在哪里吗?”
简灵一怔,似乎才反应过来,她更不明白了:“所以说,顾莘这从山坡上一滚,你这四年多的时间所有的苦全都一笔勾销了?他滚一滚最长不过几秒钟,你孤独强撑着过完的上亿秒的时间就这样算了?佟慕妍,就这样简单?!”
佟慕妍只好说:“因为他跟我解释了他和郁芷言不是真的。”
简灵的手掌一把贴在了佟慕妍的额头,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没病吧佟慕妍,他一受伤,三言两语的,你就信了?我看受伤的是你吧,摔了脑袋吧?”
佟慕妍知道简灵是在心疼她这么多年独自抚养着孩子,但她会原谅顾莘是因为知道了当初顾莘选择离开的真正原因,然而这件事她现在不能告诉简灵。
无奈,她只好拉住了简灵的手,认真说:“你要相信,我已经和四年前的那个佟慕妍不一样了,我没有那么傻的,放心吧,谁也不能再随便欺负我了。”她俯身抱住了简灵,拍了拍她的后背,“简灵,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简灵有些生气推开她,但看见她坚定不移的眼神时,终于不打算再追究了。其实佟慕妍最好的结局就是和顾莘在一起,毕竟两个人都有了孩子了,她会追问只是怕顾莘再伤害她。
这时,两个小家伙从洗手间出来,果然乖乖回房睡觉了。
看着孩子们,简灵忍不住问:“鉴定报告的事你告诉顾莘了?”
佟慕妍的脸色沉了,她摇了摇头,无比认真嘱咐着:“这件事暂时不要在顾莘面前替。”
“为什么?”简灵不解问,“既然原谅了,为什么不能说?”
佟慕妍不自觉握紧了双拳:“反正你别说,我会自己找机会告诉他。”
顾莘才为两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不会遗传他的病感到庆幸,再说,他的身体状况不稳定,梁院长也说了不能让他受刺激,佟慕妍觉得现在并不是告诉他的好时候。
怕简灵再拉着自己追问,佟慕妍只好站起来说:“我今晚去隔壁可能不回来睡了,你睡我房间吧。”语毕,她悄悄打开房门看了一眼,确定两个小家伙都睡了,这才转身出去,在门口的柜子最里面,拿出了顾莘家里的那把钥匙。
“慕妍……”简灵见她走到了门口,忍不住叫住她,“你真的决定了吗?”
佟慕妍回头一笑,坚定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最讨厌摇摆不定的,无论是当初决定离婚,还是今天决定重新和他在一起,我都从来没有犹豫过,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眼前的门关上了,简灵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笑了。
她和佟慕妍两个人,看似佟慕妍比她软弱很多,其实佟慕妍才是那个永远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这一点,她简灵自愧不如。
因为她会选择,但佟慕妍从来都是决定。
…………
佟慕妍开门进去时,见夏商周站在顾莘门口悄悄往里面看着,她站住了脚步,心里很是感动。
夏商周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他说老爷子是他弟弟的再生父亲,恐怕这些年他也早已经把顾莘当作自己的弟弟了吧?
夏商周听到了声音回头,他轻轻带上门,朝佟慕妍走去:“顾总一直都睡着。”
佟慕妍点点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会看着。”
夏商周笑了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佟慕妍突然说:“听顾莘说,夏秘书有女朋友?”
夏商周略一怔,却仍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直接出去了。
什么人,竟然这样神秘!
不过此刻,佟慕妍没有时间多想,洗了澡出来,正好顾莘的点滴快没了,她小心翼翼替他拔了,取了棉花按住了针孔,他却翻身过来抱住了她,佟慕妍吃了一惊,又怕他手背上的针孔会流血,不敢松手,只好按住他的手,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