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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客厅,女人清冷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电话内,周梅听见她这句话,明显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时候,语气变得十分颤抖:“许冬夏,你要不要脸,陆家还没有公开承认过你,这么快就喊上了,也不怕到时候出现转机沦为笑柄?”
“转机?”
冬夏咀嚼着这两个字,红唇抿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怎么,我父亲的死还不够你泄愤,还想拉上我一起是吗?”
女人说话的声音如同隆冬的风一样冰冷彻骨,穿过耳畔里面,所及之处都是阵阵寒栗。
周梅的呼吸好像有几秒的迟滞,片刻,她已经恢复了常貌,言语里面夹着丝丝的嘲弄:“许医生,无凭无据的,怎么你父亲的死就与我有关了呢?”
冬夏停顿了两秒,红唇轻抿:“周梅,继续装下去还有意思吗?”她的眸子逐渐沁出了一抹冷意,音调带着浅浅意味不明的笑意:“啊,差点忘了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做了这么多事出来,我想我和陆河应该也不会走到一块。”
她是故意这么说,想要激怒她。
周梅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她的行为怀揣什么目的,但还是没有忍住,出声讥讽:“是么,那你就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看看上流社会是什么样子,看看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差距,看看一无是处的你到底能帮到他什么,毕竟这种机会也不会太多,记得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的言语之间都是鄙夷和挑衅,甚至带着一股志在必得的信心。
冬夏沉默了半响,到底是没有忍住轻笑了出来。
周梅听见电话内响起她玩味的笑声,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眸子转冷,语气凛冽:“你笑什么?”
冬夏轻轻扯了扯唇角:“我只是发现,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她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为什么老喜欢窥觊着不属于你的东西呢?”
如遭电击,周梅浑身血液凝固了一般,四肢无端端变得十分僵硬,她张了张唇,可是好像有一双手紧紧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开口说话。
这一句话,她曾经用来警告过许冬夏,现在她居然把它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周梅眸子赤红,只觉得胸腔内的怒火正在肆意的窜到,却根本找不到发泄的源头。
电话内好像陷入了一阵十分诡异的沉寂,流动的空气里面含着一股莫名的窒息。
良久良久,周梅慢慢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音线里面夹着很明显的颤抖和嘲讽:“许冬夏,别以为你嫁进了陆家,背后有陆河罩着就可以目中无人,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她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冬夏已经平缓的打断了她:“我算什么东西都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指点点,周梅,以前我是觉得没有必要跟你们这种无理取闹的人计较,也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招你惹你了,让你要这么讨厌我不惜对我身旁的人下手。”
“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有些时候讨厌一个人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同样的,做坏人也是。”
她停顿了片刻,绷唇:“既然你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又有什么资格要我舍弃自己的感情成全你们呢?”
周梅怔了好久,不知想到了什么,瞪眼:“你嫁给陆河,就是为了报复我对吗?”
冬夏的红唇浮现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她的嗓音很轻很轻,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周医生,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女人这句话的意思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底,完全以一种胜利者的身份在嘲笑着她的愚昧。
周梅背脊一僵,捏着手机的手蓦地缩紧,指关节泛白,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耳畔又响起了女人清冷凉薄的声音:“另外,我想我需要以陆太太的身份提醒一下你,以后离我男人远一点,不然我也不敢保证,我嫉妒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说完以后,也没有给对方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冬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看见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男人时,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刚刚在讲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靠近。
男人已经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冬夏直接把手机还给了他,顺带问了一句:“凶不凶?”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在夸奖优异的小朋友一样,眼底带着丝丝宠溺柔和:“很凶,也很棒。”
听闻,冬夏无端端的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自己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会让他产生颠覆形象的错觉。
男人看了她片刻,突然抬起手顺了顺她头顶上的呆毛,面容温和。嗓音低哑:“以后就是要这么做,谁都不可以欺负你,谁要是敢欺负你占你便宜,你就要跟她讨回来,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背后我给你撑着腰。”
他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映出了她的面容。
四目相对,目光交汇的地方,像是被命运死死打了个结。
冬夏怔神了半响,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莫名有些胀痛。
这些年从国内到国外,孑然一身独处惯了,突然之间听到这么动情温暖的话,真的很容易让人掉眼泪。
她压下内心的翻涌,有些艰涩的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好。”
男人清隽的脸上露出了阳光一样耀眼的笑容,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勾唇:“乖,吃饭吧。”
他转身朝餐桌的方向走去了。
冬夏不紧不慢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眸色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他是陆离,不是陆河。
*
夜色渐深,落地窗外,鳞次栉比的楼房大厦皆是一片灯火通明。
大片黑暗的夜空里面点缀了无数熠熠闪闪的星光,像是银河一样,投射在了大地。
与外面凄清的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卧室里面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光,却渲染出了一种安谧柔和的氛围。
冬夏洗漱好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男人还在书桌后面工作,他脸上带着一副无框的银边眼镜,镜片下的黑眸有些冷淡,身上穿着银灰色的睡衣,与平日里一丝不挂疏离冷漠的形象不符,此时显得特别的亲近温和。
她看了一眼洁白的大床,心里莫名有几分的忐忑。
男人刚刚好结束完所有的工作,刚刚抬眼,就看见了站立在床边有些犹豫的女人。
他的薄唇酝酿出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他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把电脑关了,就起身朝女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冬夏缓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他已经摘下了眼镜,面色清隽,黑眸沉静,打趣了一句:“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她耳根莫名一烫,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早点休息吧。”
她说着,四肢略显一丝僵硬的掀开了被子,如同一条小鱼干一样,笔直的躺在了床上。
见状,男人忍不住笑了笑,他随手将墙上的灯关了,绕过床尾,从另一边掀开了被子躺进去。
厚重的窗帘没有全部拉紧,有丝丝的光线从外面渗透了进来。
室内一片宁静。
冬夏闭眼躺了一会儿,没有丝毫的困意。她缓缓侧过头去看向男人,借着浮动的暗影,凑近了一点去看他。
他的眉目略显疲倦,不知道是工作的原因,还是人格转变的原因。
她出神的看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眸子黑亮,静静看着她。
冬夏顿了下,下意识要退回原位,谁知被男人一把直接扯进了怀里,像是毛绒公仔一样,紧紧抱着。
男人的胸膛十分的温暖滚烫。
她的身体明显有一瞬的僵硬,鼻息之间都是男人身上薄荷味的沐浴露清香,和她身上是一样的味道。
幸亏光线昏暗,男人看不见她脸上浅浅的红晕。
黑暗中,头顶突然响起了他低哑的嗓音,带着不容易被发现的疲倦:“睡不着吗?”
心脏倏地一紧。
冬夏的心头油然了一股心疼,她敛去眼底的一样,摇了摇头,乖乖躺好:“睡吧。”
男人横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闭着眼睛,微动唇:“你早就知道了我是谁,对吗?”
冬夏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面容怔了两秒,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男人轻笑了一声,问她:“不害怕吗?”
片刻后,怀里的女人摇了摇头。
男人的薄唇擦过了她清香的发间,从喉间溢出了几个字:“夏夏,我和他不一样。”
冬夏默了下,眸色复杂,轻问:“五年前在温哥华,我救的人,是你对吗?”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似乎是快要睡着了,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夏夏,我叫陆离。”
“我知道。”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冬夏忍不住轻言:“陆离,你为什么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