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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程想着崔婉言去了太后陵怕是再难以回宫来,太后陵不比宫中,山高路远,那儿虽有宫人在,怕是会奴多欺主,便让绛云特意挑了几个忠心的宫女随行,又想着崔婉言入宫的时日并不长,怕是身边的东西能带出宫的东西也不多,便特意的让绛云从库房里选了些值钱的珠宝首饰,准备送去给陪同崔婉言去太后陵那儿的宫女。
绛云这里还未送过去,和喜就匆匆的进屋子里来禀道,说崔婉言求见。
宋云程想着崔婉言离开,日后怕也再无相见之日,便让崔婉言进来。哪知道崔婉言一进来便问道:“是贵妃娘娘向皇上说让臣妾去给太后守陵的?”
宋云程也不解释,只道:“你既然无心盛宠,去守太后陵,皇上也会记着你守太后陵的功德而对你娘家多重用,太后陵也没有宫中这些争斗,虽然会清苦些,却比宫中自在。”
崔婉言丝毫不领宋云程的情,怨怒道:“这些都不是臣妾所想要的,难道臣妾想安心的在宫中只要能看着他,你连这点小心愿都不能成全吗?”
宋云程叹了声:“你这心思在宫中迟早会出事,本宫替你准备了些东西,你一并带着去太后陵,太后陵那儿本宫已经打点好了,你过去后不必担心。”
说完,让绛云将准备好的东西一并都交给了崔婉言身边的如尘。
崔婉言也知道去太后陵的事已成定局,怨恨的看着宋云程,道:“臣妾谢过贵妃娘娘如此为臣妾设想。”说罢便领着人出了宣宁宫。
在宋云程生辰前两日,崔婉言便被送去了太后陵,崔婉言带了绣春,还有两个宋云程安排的宫女,总算是安安生生的出了宫往太后陵去了。
宋云程站在宫中最高的宫墙上看着崔婉言一行的马车慢慢缓行离开皇宫,叹了声:“不管她如何恨我,到底是离开皇宫了。”
看着宫外宽广的大路,宋云程想着她何时能离开这皇宫。绛云上宫墙来给宋云程披了件披风,关心着道:“主子,宫墙上风大,您仔细别着了凉。”
绛云站在那儿看着宫外与宫中的大道,一扇扇的宫门,想起以前的事来,感慨的道:“以前蒋少将军打胜仗回来时,主子常常就领着奴婢们站在这宫墙上看着蒋少将军骑着战马意气风发的进宫来。”
“可惜本宫往后就算再到这城墙上来,却再也看不到哥哥那时的意气风发了。”宋云程哀声叹道,心里也在想着曾经蒋永班师回京那是怎样的盛况?
定是人潮拥挤,举国欢腾。
和贵左右寻不到宋云程,好不容易得了消息找到宫墙上来,禀告道:“主子,六尚将主子生辰当日的安排单子送了过来,想问问主子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主子可有什么要特意安排的?”
说着,将单子交给宋云程,宋云程看了看,尽管宋云程已经说一切从简了,不过林素瑶倒是对宋云程的生辰安排的很尽心,面面俱到。宋云程随意点了几个名目:“放孔明灯这项删去吧,还有歌舞留两三首便可,膳食这里,膳后甜点撤去五道。其他的,也没什么要添的,你去办吧。”
和贵为难的看了宋云程一眼,迟疑道:“主子,您往年的生辰都比今年要热闹得多,如今这生辰办得都不如宫中美人,就算您再不得皇上宠爱,那您可也是一宫贵妃,这脸面可不能丢……”
宋云程截过和贵的话,面带愠色的道:“你去办便好!”
和贵闷声应下,躬着身退下了,才下了宫墙便就闷气着自说自话:“主子只管一味的退让,这宫里的人迟早要爬到主子头上去。”
拿着六尚安排的单子便往六尚里去了。六尚里正当值负责宋云程生辰安排的女官陆灵诧异的的看着和贵拿去的单子,笑着问:“和贵公公,您这不是逗我玩吧?贵妃娘娘的二十生辰就如此简单操办,这到时贵妃娘娘发起火来,我们六尚可担当不起。”
“陆姐姐,我哪敢拿主子生辰的事开玩笑,这真是主子亲自说的,主子说了一切从简。唉,可能是主子如今一直不得皇上宠爱,这才想着简单些操办,为宫中节省些开支,也好博皇上一声夸赞。”和贵抹了一把汗,笑着捡了个借口说。
陆灵显然不信,笑着道:“贵妃娘娘怎算不得皇上宠爱?近些日来皇上可是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到宣宁宫里去。和贵公公,这真的是贵妃娘娘说要一切从简的?”
“唉,”和贵又叹了声,“主子这心思越发的难猜,陆姐姐你都按着这上面的办吧。”
陆灵看了看,应了下来:“好吧,也就只能如此了。看来贵妃娘娘这回是真的失势了,连着生辰都不敢大肆办。”说着便走了,也没派个宫女送送和贵。
和贵一头灰的离开了六尚,往回去后,宋云程已经回了宣宁宫。
到了宋云程生辰那日,生辰宴在文德殿办的,一切倒也是按着宋云程的意思办的,丝毫不显骄奢,一切简单。宫中嫔妃见此不免都皱眉不解。严宝林一进来便道:“臣妾还以为来错地方了,贵妃娘娘的生辰怎会办得如此寒酸,活似宫里跟那些难民遭了难一般。”
其他嫔妃也跟着啧啧了两声,均疑惑的眼神看了眼宋云程又看看林素瑶,宋云程看了众人一眼,这会儿正有太监进来禀道:“主子,蒋国公、蒋大人和蒋夫人来了。”
宋玉程也不搭理这些嫔妃,笑着出门去迎:“爹爹和叔叔来了。”
蒋成霸跪下向宋云程行礼请安道:“臣给贵妃娘娘请安。”蒋成临坐在轮椅上拱了拱,随着蒋成临和蒋成霸一并来的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美妇。
“这位想必就是婶婶吧。”宋云程端详了下那美妇,笑着问。
年轻美妇向宋云程行了个礼,又向殿中的余昭仪、孙充容二人行了礼,这才笑着回道:“臣妇何青霞祝贵妃娘娘青春永驻,永享隆恩。”
宋云程一早便听闻了叔叔在山西庄子里时娶了个极为美貌的婶婶,如今见着,这婶婶虽已三十岁,却是美貌依旧,看着同杨淑妃一样的年纪一般。
“婶婶果真是美貌动人,这后宫里怕是也难找出几个像婶婶这般美貌的女子。”宋云程真心的赞道,确实后宫里真难找出何青霞这样美貌的嫔妃来,想想也只有当初的皇后能与之媲美,蒋成霸竟然在山西乡下庄子里娶得了这样的美貌女子,可真是难得。
蒋成临示意宫人将准备好的礼物送了上来,宋云程打开看了看,蒋成临送的是蒋贵妃小时常戴的简单银钗,一边解释道:“这银钗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你小时宝贝的很,后来掉了,是你哥哥一直给藏了起来。”
听蒋国公这样说着,宋云程能想象得到蒋永跟蒋贵妃兄妹关系必然很好,且未进宫前定然也是过得极为自在,府中人都宠溺着,难怪她进宫后性子如此骄纵。
宋云程又打开蒋永霸送的礼物,是一把简单的弹弓,蒋成霸解释说:“叔叔离开京城时你才六岁,叔叔给晦明做了把弹弓,你当时也喊着要,叔叔给你做了,还没来得及送给你,叔叔就被送去山西了。”
“很有意义。”宋云程拿在手里拉了拉,又放了回去。又打开婶婶送的礼物,这个便简单些,是一对东珠耳环。
看着蒋家人送的这些东西,许婕妤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句:“蒋家可真是落魄了,连送给贵妃娘娘的生辰礼物都这般寒酸。”
宋云程到没有去理会许婕妤,何青霞却是黑了脸,朝着许婕妤不客气的道:“蒋国公府乃是超一品公爵府,蒋大人也是二品兵部尚书,许婕妤可是说朝廷亏待蒋家,才让蒋家连给贵妃娘娘送件体面的礼物都送不起吗?”
当下许婕妤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杨淑妃和王贤妃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宋云程收下东西,安美人开口问了句:“皇上怎么还没过来?”
林苏瑶尴尬的笑着回道:“皇上派了刘公公传话过来,皇上今日有许多奏折要批阅,不能过来贵妃娘娘的生辰宴。”
殿内一众嫔妃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宋云程,更是有人免不了嘲讽几句。宋云程倒是挺开心沈洛没有来,最好这些嫔妃也赶紧的离开才好。
用过午膳后,这些嫔妃便都一个个的都散了,沈洛那儿至始至终都没有派人来问句话。
蒋成临和蒋成霸是外男,不好留在宫中,用了午膳便就离开了,何青霞暂且在宫中住两日,宋云程将她安排在宣宁宫里的偏殿里住下。
用了晚膳后,看了各宫嫔妃送来的礼,宋云程了无睡意,一人悄悄了出了宣宁宫。
九月夜里风凉,宋云程一身单衣,仅是披了件浅色单薄披风。宋云程坐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想着自己的生辰,若是前世,定然不会像今日这般冷清,众人都虚以委蛇,送的礼物虽都价值不菲,但可笑的是她却还要让人去查查各宫嫔妃送的这些礼物里有没有藏什么玄机。
宫中的夜里很寂静,宋云程坐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凉亭里看着满宫灯火,德章宫那边的灯还亮着,今日沈洛尚且还算给宋云程面子,虽宴席时未露面,好在夜里也未去歇在其他嫔妃宫里。
只是宋云程庆幸的太早,她不过是在凉亭里坐了没一会子功夫,就看见德章宫里的小太监往澄辉馆里去了,没一会儿便见澄辉馆的轿子抬着往德章宫里去了。宋云程对此一笑,沈洛对她打脸还真是不遗余力,方才是她将他想得仁慈了。
宋云程想着她出来也有好一会儿了,怕是宫人该察觉要满宫里提着灯笼找她,正要转身回宣宁宫,却看见前面隐约有个人影往这儿上来,宋云程稳了稳神,停了会儿。瞧着那人越走越近,才看清来人,宋云程松了口气。
“十王爷的伤可都痊愈了?”宋云程关心的问了声。那日给沈越敷了药后,崔婉言求着宋云程让她留下照顾沈越,宋云程应了下来,之后再没有去过碧霞居,也只听如尘说沈越何时将崔婉言赶出碧霞居,之后崔婉言被送去太后陵,宋云程一直都未见过沈越。
夜色里的沈越一身玄色衣袍,看到宋云程在这凉亭之中愕然不已,以为是自个出了幻觉,待听到宋云程的问话,才知是真真切切的。
“多谢贵妃娘娘,本王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夜里风凉,贵妃娘娘怎一人在这里,身边也没带个伺候的人,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沈越小心着问,仍有些虚渺的感觉,怕一抬头眼前的宋云程便就不见了,而他不过是对着黑色的夜独语。
幸而,抬头还见宋云程在。
沈越松了口气,心里不自觉间衍生出奇妙的喜悦来,宛若那天空中的星子,尽管只闪着微弱的光,还是拼命的璀璨,耀耀生辉。只是想到宋云程的身份时,沈越的喜悦又被蒙上尘埃,脸上失去光彩,不由轻叹了声。
眼下无灯,星光尚不明亮,宋云程并未发觉沈越的神色变化,只黯黯的道:“本宫不过是出来随意走走,便走到这里,此处地势高,恰能低头鸟瞰到皇宫里好几处宫殿,抬头又可赏夜空明月星光。如今时辰也不早,本宫该回宣宁宫了,不然怕是宫人该担心了。”
宋云程说罢,抬脚便要走出凉亭。
沈越唤住她:“贵妃娘娘留步!”
“十王爷可是还有什么事要与本宫说?”宋云程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了沈越一眼,却是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宋云程戒备的微微后退了些。
沈越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来,递给宋云程:“今日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因着贵妃娘娘从简办了,连王公大臣的礼都未收,这是本王送给贵妃娘娘的生辰礼物。”
宋玉程打开盒盖看了看,是一条简单的玉坠项链,只是用红绳绑着块泪滴形状的白玉,玉中有一丝的血色。
“这是本王偶然间得的白玉,本王看成色不错,便让人打磨制作了块玉坠。”沈越解释着道,“也不知何时能见到贵妃娘娘,这盒子便一直都带着,幸而今晚遇上了,才亲手将这玉送给贵妃娘娘。”
白玉其色如酥者最是珍稀贵重,自古便有玉能养人之说,沈越送的这玉坠可真是贵重,亲手相送的这份情谊也令宋云程感动。伸手触摸着这白玉坠,温凉润手,宋云程将这玉坠直接戴在了脖子上,轻声道:“多谢十王爷。若无旁的事,本宫真该走了。”
沈越未再开口,宋云程转身离开。
青石板的台阶,才走两步,沈越却突然从后面将宋云程抱住,宋云程心里一惊,正要挣扎,却听得沈越在她耳边轻嘘了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