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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截屏打印了几张潘玉琳的图片,看看还比较清晰,便拎起公文包,和夏主任打了个招呼,又去了东大街。
拆迁办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坐在遮阳棚里,见楚天舒來了,都懒洋洋地站了起來。
一问,他们个个诉苦。
原本趋于乐观的宣传动员又陷入了困境,绝大多数的拆迁户不再纠缠补偿标准的高低了,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表态:明目张胆的违建房都拆不了,指挥部下达的政策文件哪里又靠得住呢,现在说得好好的,谁知道会不会变呢。
任何的事情,如果不能取信于民,要想取得老百姓的理解和支持自然是一句空话。
涉及到拆迁户们切身利益的拆迁工作更是如此。
诉完了苦,其中一个与苏幽雨关系比较好的小李还偷偷地问楚天舒,口气中充满了担忧:“楚指挥,你是不是要不分管拆迁工作了,”
楚天舒笑笑,说:“沒有的事儿,我这不是还在现场指导工作吗,”
小李问:“那苏幽雨怎么调回办公室去了,”
楚天舒说:“哦,临时抽点去帮忙的,你们不要多想,”
小李不说话了,看神情似乎并不是太相信楚天舒所说的。
楚天舒安慰了大家几句,要求他们不要失去信心,继续耐心细致地做好宣传动员工作。
小李等几名工作人员打起了精神,又开始走家串户,散发资料,摸查情况。
黄灿一直站在一边,等着大家都散去了,才凑到楚天舒的身边,颇为同情地说:“楚指挥,难啊,昨天下午,我还去做了王平川的工作,你猜怎么着,差点被他捶了一顿,唉,我们街道干部夹在中间,两头挨骂受气呀,”
自从发现黄灿在暗中监视自己之后,楚天舒心里已经对他生出了厌烦,可面上还不能表露出來,顺着他的话头说:“是啊,老黄,你的处境我非常理解,街里街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容易啊,”
“唉,要是领导们都像你楚指挥就好了,”黄灿点头哈腰的苦笑了一下,说:“有些人心态真是有问題,政府沒有亏待你就算了吧,还非要盯着别人是不是占了便宜,”
楚天舒冷不丁地问道:“老黄,是不是也有人盯着你小舅子啊,”
“有哦,有哦,他们要盯就盯吧,我是不怕的,他的房子手续完备,我心里沒鬼,怕个什么呢,”黄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又低声说:“我听说,有人还盯上你了,有些人真是太无聊了,总喜欢无事生非,说良心话,要不是你,这王傻子早闹翻天了,嘿嘿,你别笑话我这人觉悟低,我要是你啊,早甩手不干了,”
“是啊,老黄,你成天跟我在一起,苦啊累啊你都看见了,现在这王平川粘在手上,想甩也甩不掉了,”楚天舒轻轻摇了摇头,感叹道:“这年头,做点事情真是难啰,”
黄灿作愤愤不平状,说道:“楚指挥,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沒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由他们折腾去,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來,”
“呵呵,沒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楚天舒不想再和黄灿纠缠下去,就说:“我再去找王平川谈谈,实在谈不通,也只好拉倒了,”
“嗯嗯,楚指挥,我还有点儿别的事,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当心点儿,那个王傻子,我是拿他沒辙了,”黄灿说完,向楚天舒挥挥手,走了。
楚天舒到王平川的房子跟前转了装,进去陪着王平川抽了颗烟,提醒说:“以后不要蛮干了,把人打伤了是要去坐牢的,”
听过要坐牢,王平川还是害怕的,他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楚天舒问:“你打过架么,”
“这还用问,打过啊,”王平川瞪大了眼睛。
楚天舒一本正经地问道:“对方人太多,你一个人搞不过,会怎么做,”
打架的经验王平川还是挺丰富的,他马上就说:“嗯,先拉几个垫背的,”
楚天舒沒说话,只对王平川竖起了大拇指。
王平川嘿嘿傻笑。
闲扯了几句之后,楚天舒又转了出來,看看黄灿沒了人影,便随意地转到了27号高楼,租住在里面的一位河南老乡主动上前和楚天舒攀谈了起來。
租住户们也非常关心拆迁的进度,他们得有提前的时间另找房子,还要找出租户扯退租的事儿。
眼见着要过春节了,临时出去找房子太难了,所以,他们希望能有个比较准确的时间,最好能拖过年后再拆迁,否则的话,他们除了要找出租户讨回预交的房租和押金之外,还想要点搬家的补偿,这些事情不落实,他们回家过年也不踏实。
“拆是肯定要拆的,只是早晚的事儿了,”楚天舒说:“要谈就尽快谈,早谈早主动嘛,”
河南老乡有些为难地说:“楚指挥,我找户主谈过了,可人家说了,真要拆还早着呢,”
楚天舒笑道:“呵呵,她这是忽悠你的吧,”
“嘿嘿,我看她说的挺肯定的,”河南老乡露出了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说:“人家说的有道理,违建房还沒拆,不可能那么快就拆到我们住的这栋來的,”
楚天舒笑着问:“你信吗,”
老乡说:“我哪能不信呢,人家说她是城建局的,保管错不了,”
“哦,城建局的,”楚天舒突然问:“你这个户主是不是白白胖胖的一个女同志,”
“是啊,长的还挺好看的,”说到这,老乡又咧着嘴露出了大黄牙來。
楚天舒学着老乡的腔调问:“叫啥名呢,”
老乡想了想,说:“老黄他们都喊她潘大姐,别的我也不太清楚,”
“不对呀,我们登记这房子的户主姓吴啊,”
“这个我搞不明白,反正总是潘大姐來收房租,我们住了有些日子了,也沒谁找我们的麻烦,”
“你看看,是这位大姐不,”楚天舒从包里拿出刚打印的潘玉琳的照片,问道。
老乡看了看,很肯定地点头。
楚天舒收起了照片,说:“哦,那可能人家是一家子,”
河南老乡笑着说:“呵呵,我不管那多,只要有房子住就中,”
楚天舒说:“你还是早点找她谈吧,别耽误了,”
河南老乡说:“中,”
楚天舒心里有底了,便跟河南老乡说到别处去看看,走出了27号楼,转到了沿江大道上,将车停在大路上,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钻进了一家私人网吧。
上午十点多钟,网吧里人不多,里面黑乎乎的。
管理员小伙子趴在台子上打瞌睡,他收了楚天舒的钱,用下巴指了指说,你随便开哪台机子,然后继续趴在台子上打瞌睡。
楚天舒开了机,在青原热线网站上注册了一个邮箱,将u盘里剪辑好的文件夹存放在存稿箱里,清除上网痕迹退出关机,也懒得管还迷瞪着的网吧管理员,悄悄出了网吧,开车直奔第一人民医院。
时隔一天,再见到申国章,楚天舒明显感觉这会儿他一副病体缠身的状态,躺在病床上咳嗽和喷嚏不断。
查房已经结束,病房里只有申国章一个人。
见了楚天舒,申国章强打起精神,沉着脸问道:“小楚,时间这么紧张,你不忙你的正事儿,跑到医院里來干什么,”
尽管申国章疲态尽显,但说出话來虎威还在。
楚天舒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申指挥,我昨天下午去找了王平川,他还是坚持不肯拆除他的违建房,”
申国章看楚天舒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误以为他完不成任务跑來求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不耐烦地说:“小楚,有困难你和老钱他们去商量,我只要一个结果,”
楚天舒点着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你,你搞什么名堂,”申国章挣扎着直起身子,手指着楚天舒,厉声喝道:收起來,别和我來这一套,咳咳,咳咳,你……咳咳……”
大概是过于激动的缘故,话还沒说完,申国章就剧烈地咳嗽起來。
“申指挥,你身体还沒有康复,别生气,先喝口水,”楚天舒忙走近前,端起床头柜上的茶杯,递到申国章的面前。
“我不要听你解释,咳咳,”申国章想用力推开楚天舒,却完全使不上劲儿,反而咳得更厉害了,不得不接过楚天舒递过來的杯子,喝了口水,缓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嘘嘘地说:“小楚,班子会上定下來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
楚天舒说:“申指挥,我沒有那个意思,”
申国章盯着楚天舒手上的信封,质问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舒笑笑,说:“申指挥,你可能误会了,这信封不是我要送给你的,是有人托我带你的,”
申国章这才好好看了看楚天舒手里的信封,发现并沒有多厚实,可以肯定不会是现金,便稍稍放了心,问道:“什么东西啊,”
按照申国章的想法,那可能会是楚天舒找伊海涛写來的求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