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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顿丰盛而又温暖的晚餐。
饭菜酒水虽不像接待上级领导那么高档,但在范亦兵的父母眼里已经是美味佳肴,吃在嘴里,美在心上。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心理上彻底放松了,他们表现得非常得体和自如。
有的夸范亦兵的文笔如何如何的好,工作如何如何的棒,待人接物如何如何的厚道,有的夸刘春娜如何如何的温柔贤惠,如何如何的懂礼貌,如何如何的会持家过日子。
说得范亦兵和刘春娜两个人都不好意思了,两个人一再联袂向大家举杯表示感谢,就是刘春娜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根本看不出來她是临时顶替的女朋友,却好像是与范亦兵是谈了很长时间的恋人,有着一种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默契。
大家随意地聊天,说笑,陪着父亲喝到尽兴。
散席之后,范亦兵的父亲执意让小朱去把带來的土特产拿來,一一分送给大家伙,一个劲儿地感谢大家对范亦兵的关心和照顾。
出了凯旋宾馆,楚天舒让沒喝酒的小朱送钱大姐等几位女同事回家,然后把车钥匙交给了刘春娜,让她开自己的那辆凌云志车,将范亦兵的父母送到了丹桂飘香。
房子的钥匙楚天舒已经悄悄地交给了范亦兵。
开了门,房间里精致的装修和高档的设施又让两位老人一番感叹,尤其是母亲,喜笑颜开地唠叨范亦兵,可不敢这么不懂得节俭,要刘春娜好好管着他一点。
虽然是埋怨,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刘春娜扶着母亲到处看,也趁机熟悉一下房间里的设施和环境。
范亦兵要安排老人住进主卧,父亲死活不同意,红着脸膛说,这是你们的新房,哪有我们两个老家伙先住进去的道理。
范亦兵不再坚持,就把老人的行李放进了客房。
楚天舒把车钥匙从刘春娜手里要回來,与范亦兵的父母告辞,他跟过來的理由也就是为了把车开回去。
两位老人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非让范亦兵和刘春娜出门送楚天舒。
其实,楚天舒喝了酒,车不能再开了。
范亦兵一脸抱歉地说:“老楚,你今晚上住哪,让春娜送一下吧,”
楚天舒摇头说:“不用了,我还回仪表厂简易宿舍,打个车回去很方便,你和春娜把父母招呼好,才刚见面,未來的儿媳妇跑了,也有点不太像话吧,”
刘春娜愣了一下,沒有做声,幽暗的路灯掩饰了她的羞怯。
出了丹桂飘香,楚天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刘春娜默默地跟着范亦兵进了2号小白楼。
楚天舒怅然若失的走在大街上。
才夜里九点不到,街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头,和一个个陌生的男女擦肩而过,楚天舒莫名地有些伤感,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夜风清凉,楚天舒寒意顿生,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里翻來覆去的总闪过刘春娜的身影,挥之不去。
“怎么回事,”楚天舒狠狠地摇了摇头,对自己突然会冒出來沮丧和失落感到气愤,“难道就因为刘春娜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吗,难道她就不能有她自己的选择吗,”
楚天舒努力地想找出自己情绪失控的原因。
刘春娜是他來到青原之后亲密接触过的第一个女人,楚天舒承认对她有些好感,但也很清楚并不是爱情。
男人的内心深处都隐藏着对女人的占有欲,如果沒有受到外界的刺激可能会隐藏得很深,但一旦有风吹草动,不由自主地就会泛上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兀的响起。
楚天舒摸出來,看到來电显示是白云朵的号码后,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人在落寞或者伤感的时候,不想见人但又特别希望向人倾诉。
电话持续地响着,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一如白云朵的性格。
“云朵,有事吗,”楚天舒最终还是选择接通了电话,不过脑子里还是在一团糟的胡思乱想。
这个时候,白云朵会在干什么呢,她威胁说要投入别人的怀抱,会不会变成现实呢。
“老楚,沒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电话那头,白云朵的声音有点奇怪,黏黏的还带点妖媚。
“哦,沒什么事儿的话,我挂了,”楚天舒说道。
“哼,你要敢挂,明天你就见不到我了,”
白云朵一威胁,楚天舒无可奈何,只得说:“云朵,别胡闹了好不好,”
“我沒胡闹啊,你挂了,就算是死不瞑目,也看不见我了呀,”见威胁得逞,白云朵似乎在电话那头窃笑,沒等楚天舒反应过來,她突然换了一副不满的口吻,问道:“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里,”楚天舒说道。
“家里,”白云朵的声音有短暂的停顿,然后用嘲讽的口吻说道:“你们家可真大啊,”
“大吗,一般吧,”楚天舒说着,暗想,2号小白楼你又不是沒进去过,说小也不算小,但也用不得这么惊讶吧。
白云朵大声地说:“大到都能跑汽车了,还算一般,”
“你……什么意思,”楚天舒今天的酒喝得挺开心,大家伙在一起的温情也感染了他,从丹桂飘香出來之后,脑子里一直迷迷糊糊的,竟然忘记了自己此时正站在寒风中的大街上,不时有汽车穿棱而过的声音和响起的喇叭声传到电话的那一头。
接着,白云朵的语气又变的更加魅惑诱人起來:“老楚,你知道一个二奶最恨的事情是什么吗,”
“不知道,”楚天舒干脆地说道。
“欺骗,”白云朵立即自己给出了答案。
楚天舒辩解说:“云朵,我沒有欺骗你……我跟你说过的,今晚上我们办公室有个聚会,”
“我也跟你说过,对待欺骗我的人,我的手术刀会毫不留情的,我想,这话我说过好几次了,你懂的,”
白云朵话说得含糊,但楚天舒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含糊:她会用手术刀把自己的命根子割掉。
“其实,我是……正在回家的路上,马上就要到丹桂飘香了,”楚天舒苦笑着说道。
“真的吗,”白云朵经常会说到这三个字,但是,每说一次的口气又各不相同。
“千真万确,”楚天舒很肯定地点头。
回头看看,丹桂飘香确实在身后的不远处,还能依稀看见2号楼里的灯光。
“嗯,你这句话还算老实,不过,我还得纠正你一下,你不是在回家的路上,而是在从家里出來的路上,”
啊,楚天舒有点发懵了。
不会吧,难道她用的是最先进的可视电话。
楚天舒站在寒风中,突然清醒了过來,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临江大学校园里和宁馨玩过的游戏,可以断定白云朵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边看着自己边在和自己通话。
楚天舒举着电话开始东张西望。
“嗯,你还沒傻,”白云朵用赞赏的口吻说道:“把你那聪明的脑袋一点点地往左转……好,可以停住了,”
楚天舒很听话地往左转了大约九十度,他看到了白云朵坐在对面街上的“红颜蓝颜” 酒吧里,隔着一层玻璃正在对着他招手微笑。
笑靥如花,但是笑容诡异。
楚天舒快步穿过马路,來到了“红颜蓝颜”酒吧的门前。
“红颜蓝颜”斜对着丹桂飘香小区的院门,门前有个用铁栅栏围成的小院子。
院里摆放了露天的座位,周围种着竹子,大理石碎片铺地,收拾得一尘不染,院子里一棵粗大的古树枝叶繁茂,给人一种曲径通幽的意境。
穿过竹林掩映的小院,迎面是一个通透、敞亮的大厅。
青花瓷缸里,几尾金龙鱼在缓慢地游走,老式英文打字机沉默着,烛影摇曳,白色的百合静静地绽放,几对男男女女在幽暗的灯光下随着音乐在窃窃私语。
楚天舒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有着静若处子的淡定,跟外面喧嚣的尘世恍若两个空间,一股怀旧的浪漫气息扑面而來,这里实在不像是一个酒吧,更像是一间书房。
楚天舒几乎每天都要从这里路过,但是,他却沒有发现,在这条喧嚣的大街上,居然还会有这么一个休闲惬意的场所。
白云朵看到了楚天舒,招手让他过去。
楚天舒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站在白云朵的身边,笑着说:“好优雅的环境,云朵,亏你找得到,”
白云朵手里握着手机,慢悠悠地说:“很多的美丽就在你身边,你不用心去发现,就很容易被忽视掉,”
楚天舒点头:“呵呵,云朵,我发现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女诗人,不,女哲学家,”
白云朵未置可否地淡淡地一笑。
这淡淡一笑中透着一丝慵懒,一丝颓废,一丝美丽的柔弱,在这充满了怀旧气氛的酒吧里,侧身于摇曳的烛影中,一种入骨的媚态让楚天舒禁不住有些心旌神摇,心说这小朵朵真是一个百变的妖精,处在特定的场景中,都能把与之相配的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