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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大约一周之后,内衣从上海邮了过来,许淑华让陈学功带个话,让秀春去她家先试,不行就再调大小。
有过一次试内衣经历之后,秀春脸皮也变厚了,当着许淑华的面试了内衣,碗口大小刚好,松紧带也没那么勒。
“那就是罩杯合适!”许淑华给秀春普及罩杯这个词的意思,“对,通俗来讲其实就是你的碗里盛了多少东西,盛的越多碗口越大,罩杯就越大。”
秀春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两坨,不安分的待在碗里,随时呼之欲出的样子,不是一般的羞涩,“大娘,那我的碗是不是小了些,有点盛不下...”
许淑华忍不住乐了,给秀春解释,“我做主给你选了四分之三罩,大夏天的,全罩太热啦,还是薄款,合适,又好看!”
说话间,许淑华忍不住朝秀春胸前的两碗肉上看了一眼,以后谁娶了这丫头做媳妇,那是有福了...
许淑华托人邮了三件,两件少女样式,嫩黄、淡粉给秀春,还有一件她自己留着。
收了内衣,秀春道,“大娘,这两件多少钱?”
许淑华笑而不语,转而道,“春儿你三五不时给咱家送点肉,管我要钱了吗?”
秀春抿嘴笑。
许淑华笑道,“值不得几个钱,我听苗苗说这月就要到你生辰了,当是大娘提前送你的生辰礼。”
秀春一怔,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提起她的生辰,说来也巧合,她的生辰和原主竟是同一天,往前她若在家,奶娘必定给她煮一碗长寿面,在这里好像大家都不太关注自己的生辰,秀春也就从未提及。
眼下听许淑华这么说,心下大为感动,内衣刚穿上身没两天,易真又约她一块去取做好的成衣。
上衣是无袖衬衫,腰部略收,把腰线显了出来,下.身是军绿色修身直筒长裤,颜色足够低调,大街小巷一抓一大把,样式胜在把线条显露了出来,但也并未暴露。
两人的衣裳样式一样,秀春的上衣是白底小碎花衬衫,易真的则是黄底格子衬衫,拿回去之后,易真就迫不及待换上,催秀春也试试。
“天啊,春儿,你这乳罩哪里买的?”
虽然易真空间里存有内衣,但不够穿几十年,打从来泽阳起,大街小巷的商店她都转过,就是没有看到跟后世相仿的内衣。
秀春道,“是大娘,就是苗苗哥的妈妈托人从上海邮寄回来的。”
易真恍然,再一翻秀春内衣上的商标,舶来货,高价商品。
“春儿呀,你这身内衣抵寻常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易真忍不住感慨,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好内衣都比外衣贵得多。
秀春啊了一声,“易姐你能看出多少钱?”
易真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便宜货,一般小城市买都买不到。”
秀春默默在她人情债上又添了一笔账。
周一,秀春穿了这一身去学校,张秀英摸着秀春的新衣裳,爱不释手,姑娘都爱俏,虽然成天宣传红色革命,要穿军装不穿便装,大夏天的,谁还乐意穿着不透气的仿军装热的满头大汗,大多人都是上身穿肥大的汗衫,下.身套一件军装裤,脚上是不透气的解放鞋。
秀春不乐意穿解放鞋,一点也不透气,穿个半天脚就臭的不行,她脚上的鞋还是郑二婶帮她做的,鞋底子是钱寡妇无事纳的千层底,井口带鞋襻的样式,鞋子轻又透气。
“秀春,你这一身在哪儿买的啊,可真好看!”张秀英话语间带着羡慕,她妈已经给她存足了买衣裳的布票,看来看去一直没相中哪款样式,百货商店里的衣裳大同小异,清一色的大汗衫,要不就是肥大的衬衫,扎在裤腰里一点形都没有。
秀春笑道,“这不是买的,是做的!”
秀春话音刚落,张秀英忙问道,“哪家的裁缝店给做这么好看的样式?告诉我,回头我让我妈拿布去照着这样式做一身!”
秀春把地址告诉了张秀英。
其他女同学瞧见秀春的衣裳,纷纷过来打听,不管手里有布没布的都想什么时候去做一身。
“臭资本主义腐朽思想!你们都该好好反省反省!”人群中冒出了一声冷喝,极不和谐。
郝雪梅双目圆瞪,像看毒瘤一般看秀春她们几个,尤其是秀春,郝雪梅头一个看不顺眼,长得妖里妖气,胸前鼓鼓囊囊一团,狐狸精!
这顶高帽秀春可不愿意戴,要是真给她扣上了,郝雪梅以后那可就没玩没了。
秀春不客气的回声道,“穿新衣裳就叫资本主义腐朽思想?你终年到头不换衣裳的?你爸你妈你弟你妹,从小穿破烂长大的?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穿衣裳?!”
郝雪梅气道,“你...”
“我什么我,郝雪梅同志,咱们要是不穿新衣裳,大把的布扔着卖不出去,你让生产布料的劳动人民怎么生活?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咱们广大劳动人民的阶级敌人?!”
扣高帽谁不会,就是逮到一切反驳点狠咬住不放!
秀春说这番话的时候可是把广大工人阶级都拖了进去,班上大都是工人阶级子弟,一听秀春这么说,纷纷点头,斥责郝雪梅,“我妈就是人造棉工厂的织布工,郝雪梅,你这是在歧视我妈的劳动!”
“对,我爸是印染工,大家都不穿衣裳,还让劳动人民怎么活!”
“郝雪梅同志,说,你是不是资本主义派来的间.谍!”
......
舆论就是这么好使,郝雪梅成天拿她那套理论来教训别人,今天就让她尝尝自己被说教的滋味!
“你...你们都胡说!我不是,我不是!”郝雪梅脸色通红,咯吱窝里夹本书落荒而逃。
顾伟民看闹得差不多了,拨了拨油乎乎的头发,过来打圆场,“好啦好啦,咱们工农兵都是一家人,有话都好好说,好好说啊。”
众人撇嘴散开,秀春抬头看天,差不多快要到下课点了,开始收拾东西走人,今天是她生辰,苗苗哥说要来给她庆生。
闷重的撞钟声响起,秀春挎上斜挎包跟张秀英打了招呼后就匆匆往校外走,还没走到校门口,这个顾伟民就又追了上来,伸手拦住秀春。
“孙秀春,放学之后我有时间,我给你补习英语吧!我英语很不错!”
为表现自己,顾伟民还说了两句,听在秀春耳朵里简直就是要强.奸她的耳朵,口语这么差还好意思说自己英语不错!
“不用,我有人教。”秀春打开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顾伟民锲而不舍,再次拦住秀春,差点没把胳膊碰到秀春鼓鼓的胸上,“孙秀春,咱们是同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去公园怎么样?我教你英语,你教我语文,咱们共同进步!”
秀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声音冷了下来,语带警告,“再动手动脚,我真要揍你了,还是你想我明天告诉老师、告诉班上同学,说你思想不正经?!”
一听秀春说思想不正经,顾伟民吓了一跳,忙道,“孙秀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好心好意,你怎么就一点也不领情呢!”
“你是哪根葱哪根蒜,要领你什么情!”
说话的可不是秀春,是过来接秀春的陈学功。
“苗苗哥!”秀春一扫刚才的烦躁,心情极好的跑到陈学功旁边,胸前的两个小兔子一跳又一跳,跳的陈学功眼花。
想到秀春今天一天可能也是在别人面前这么跳的,陈学功的心情又没那么爽快了,斥责道,“好好走路,瞎跑什么!”
秀春嘿嘿笑了,在他身边老实站好。
陈学功把视线又放在了顾伟民身上,他比顾伟民高了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看顾伟民,气势上就很足,不悦道,“我不管你是在哪家的,以后不准你再对我家春儿纠缠不休,信不信我写一张大.字报贴你们学校门口?”
贴大.字报意味着什么,顾伟民这个班级监察委员再清楚不过,缩了缩脑袋,瞧见陈学功神色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夹着书越过他们窜走,不去就不去,他去找郝雪梅,她一定乐意跟他去公园。
“苗苗哥,还是你有办法,下回我也拿这个说事!”秀春笑嘻嘻道。
虽然很残忍,但对付纠缠不休的人确实是个好法子!比使用武力来的还快!
“你换新衣裳了?”陈学功这才得以好好打量,修了腰线的无袖衬衫扎在裤腰里,下面一条军绿色九分裤,光脚穿了双带襻井口鞋。
秀春站离的稍微远了些,让陈学功好好打量,笑问道,“苗苗哥,好不好看?”
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所以不放心。
“下回不准这么穿着来学校,最好穿个长袖的。”陈学功淡淡道。
“穿长袖?太热啦!”自从尝过穿短袖的滋味,夏天秀春再也不愿意穿长袖了,她这入乡随俗,适应的很好。
陈学功视线不由自主在秀春鼓鼓的胸部看了一眼,随即挪开视线,补充道,“最好再穿宽松一点。”
见秀春似乎不大想听话的样子,陈学功又继续道,“春儿,你上学是来学习的,好好学习才是重点,穿太漂亮容易招人惦记,你看刚才那个谁,要是天天缠着你,你看烦不烦人?”
秀春自己想想也是,从善如流道,“那我以后不穿这样来学校了,出门穿,在家穿!”
见目的达到了,陈学功满意点头,抬手举举手里的纸盒子,笑道,“回去吧,给你买了奶油蛋糕。”
秀春忙拎了过来,迫不及待想打开看,被陈学功制止住,“回去再看。”
秀春点头,喜滋滋的跟陈学功一块往家走,途径供销社门口,秀春道,“苗苗哥,你等我一会儿...”
泽阳虽然没有卖兰州那样的雪糕,但夏天还是有卖一分钱一根的冰棍,甜甜,凉冰冰,秀春每天放学都要来一根,给钱寡妇带过,钱寡妇舔一口就不愿吃了,说能把她的老牙给磕掉。
秀春买了两根,给陈学功一根。
陈学功接过来,想了想日子,忍不住道,“臭小孩,这几天都别再吃了,要不又该闹肚子疼。”
秀春脸上一红,随即指责道,“苗苗哥,别总提这事啊。”多让人不好意思。
陈学功一本正经道,“我是医生,这是站在医生的角度上替你考虑。”
秀春哦了一声,好吧,她多想了...
夏天就有一样好,吃瓜果蔬菜比较方便,真想吃了,再城市周边转悠一圈,总能弄到时令蔬菜,西红柿、青椒、黄瓜、茄子...可比冬天天天萝卜白菜好太多!
中午秀春炒了西红柿鸡蛋,肉段闷茄子,还拍了个醋黄瓜,把平时舍不得吃的大米拿了出来,蒸一屉大米饭,米饭下面炖野鸡汤。
大门反插上,里屋门打开通风。
敞开肚皮大吃了一顿,饭后还吃了陈学功给买的奶油蛋糕,高价商品,全市只有一家卖,四四方方一小块,得七八块钱,陈学功今天买的上面还写了她的名,贴了一圈猕猴桃干,酸酸甜甜,美味!
秀春不吃独食,切开给陈学功一块,钱寡妇一块。
饭后钱寡妇犯困,要去睡晌午觉。
秀春把碗筷都收拾到水槽洗了,指挥陈学功给她打下手扫地抹桌子。
整干净利索之后,陈学功从口袋里掏出锦盒,递给秀春,“送你的生辰礼。”
秀春隐隐猜到了,打开一看,还真是上次他两一块看的女士手表。
“苗苗哥,你不是说我上学要穿戴朴素,干啥还送我手表。”秀春话虽这么说,眉眼止不住溢出笑容,晃得人眼花。
陈学功忍不住捏捏她脸蛋,笑道,“可以在家戴,出门戴。”
秀春不跟他客气,“谢谢苗苗哥!”
月底,秀春开始放暑假,泽阳市一到夏天就跟个火炉一样,热的人受不住,秀春家哪都好,就是没有卫生间,胡同尽头有个公共厕所,胡同里的居民都去那里解决,钱寡妇眼睛看不见,秀春只能让她解到尿桶里,夏天味道大,只能勤快点往厕所倒,钱寡妇平时也不愿多喝水,就怕麻烦秀春一趟一趟跑。
没有厕所,想洗个澡也不方便,再热只能在家擦擦身,秀春这间房有些年头了,地板不是水泥地,和农村一样是土地板,夏天本来就容易回潮,再因为洗澡把地面打湿了,那真是家里啥东西都要生霉了。
实在没办法了,秀春只好隔几天就厚着脸皮去易真家洗个澡,她家在院子里修了个简易卫生间,里面箍了一个大木桶。
去了几次之后,秀春就打住了,因为她碰上了姚公安,她可不想在姚公安面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
秀春决定仿易真的做法,在家围一圈草席帘,再找木匠箍一个大木桶,当然找木匠的事也是向易真打听。
这几天秀春都在忙活木桶的事,哪也没去,市医院家属区里,陈学功有点坐不住了,扔了书,来找秀春看她在忙活啥。
“没地方洗澡?去我家洗不就行了?”陈学功道。
秀春汗颜,“总不能一直在你家洗吧,就快箍上了,再几天我就能在家洗澡啦!”
陈学功不敢看她被汗水打湿的短袖,后背上已经能隐约看出乳罩的带子。
“走吧,这几天先去我家洗。”陈学功不由分说就让她过去,同时补充道,“我爸被派出去学习了,我妈跟他一块出去放风,这段时间都不在家,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
秀春不是不好意思他们,是不好意思眼前人,秀春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提醒陈学功,不能再把她当以前的豆芽菜对待了。
仿佛是看出了秀春的犹豫,陈学功抬手敲敲秀春的脑袋,先发制人道,“脑袋瓜里乱想什么呢!”
秀春挠挠头,又是她想多了?看来她最近真是太容易自作多情了...
夏季雨水多,说变天就变天,秀春带上衣裳,两人还没去到市医院家属区,开始变天下大雨,雷声轰隆,陈学功刚想说一句找个地方躲躲雨,乖乖,秀春二话不说拉住他的手就往家冲,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陈学功被她拽着跑的气喘吁吁,脚下绊到石头,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真是相当没面子啊,这个时候不是该他拉着她在雨里跑吗?
“这鬼天气!”
陈学功拧开了门,秀春怀里抱着换洗衣裳,蹦蹦哒哒跳进去,被雨这么一淋,这下好了,不仅后背的乳罩带子露出来,连前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快去洗澡。”陈学功不敢再看下去了。
炉子上煨着热水,卫生间有洗澡桶,陈学功端着铝锅,给秀春往洗澡桶里倒水。
见陈学功要拿毛巾、香皂,秀春忙道,“我都带了,不用拿,快走快走,我要洗了。”
秀春把人给推了出去,反手插上插销,先洗头发再洗澡...
铁皮炉子上的铝锅被重新倒上水,陈学功洗了把绿豆,煮绿豆汤,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动静,陈学功有些心神不宁,身体里住着那个猥琐的小人在不停冲撞,砰砰砰,撞的他心烦意乱。
他这样就是见色起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