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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桓公午的宫殿外,侍者雍驾拦住了,“扈将军,陛下刚躺下,您还是先回去吧。”
扈元放无奈地看了看柳晗卿和云淇,“走吧,我们先回去吧?”
柳晗卿急的跺了跺脚,搓着手,“哎呀!”
云淇冲着雍驾作揖道:“我们是云梦山清溪先生的徒弟,有急事要面见陛下,如果错过了时机,怕对齐国不利,还望您再通报一下。”
雍驾看着云淇,不高兴道:“什么云梦山雨梦水的,没听说过。陛下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再这么熬下去,身体肯定得垮了,好不容易才躺下,你们就专挑这个时候来,这不是成心的吗?”
柳晗卿这时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偷偷给扈元放看了看,扈元放点了点头。柳晗卿忙将玉佩塞到侍者手中,笑着说道:“您就受累试着通报一声吧?”
雍驾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紧紧握住了,他心中高兴脸上却为难道:“好吧,我试试吧,你们在这儿等着吧。”说完,雍驾推门进去了。
“外面是谁在说话啊?”桓公午这时已经醒了,“是扈将军吗?”
雍驾吃了一惊,忙点头道:“扈将军领着两个年轻人,说是什么云梦山清溪先生的徒弟,要向陛下禀报重要的事情,小人说陛下刚睡着,他们非要小人进来禀告一下。”
桓公午听后,立即来了精神,赶紧下了床,朝门口走去。
雍驾忙俯身拿起鞋,追上来道:“陛下!还没穿鞋呢!再说,哪有陛下亲自开门的道理?”
桓公午穿上了鞋,也不理雍驾的话,直接将门打开了,然后就看到扈元放、柳晗卿、云淇目瞪口呆的表情。
雍驾忙提醒道:“还不拜见陛下!”
三人这才缓过神来,急忙跪倒在地。
“哈哈哈!”桓公午开眉展眼道:“赶紧起来吧,有什么事儿,进殿再说吧。”
扈元放一时也不知道桓公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反而更没有底了。
进殿后,柳晗卿和云淇却噤若寒蝉了。
桓公午本来正洋洋得意,看到三人都不说话了,疑问道:“怎么了?你们把寡人吵醒了,说要见寡人,如今进了殿,反倒二小子拜年——光磕头不说话了。”
柳晗卿这时作揖道:“草民有要事禀告!”
桓公午摆了摆手,将侍者们打发了出去,然后微笑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柳晗卿低声道:“草民奉家师之命下山,特来给陛下送上几座城池,不知陛下可否愿意收下?”
桓公午听后,禁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近来在诸侯中间奔走的事儿,寡人多少也有所耳闻,也的确打心眼里佩服尊师的韬略,也颇为欣赏你们的才能。不知,你们为什么要赠送给寡人城池啊?”
云淇道:“我二位皆是齐国人,自然都希望齐国强大,将来多半也要在齐国落户,怎么能把好事让给其他诸侯呢?”
桓公午道:“据寡人所知,你们云梦山已经赠送给中山国七八座城池了,而且恐怕还要增加呢!那又是为什么呢?”
柳晗卿急忙道:“中山乃狄族之后,并非炎黄苗裔,并且处在燕赵中间,迟早要被赵国灭亡,如今这几座城池,不过暂时让他管理一下,不久,赵国肯定要夺回来的。但我们送给陛下的这几座城池就不同了,送给陛下,别人就别想拿走了。”
扈元放这时皱着眉头,郑重其事道:“攻打城池,可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打仗可是要兵马粮草的,你们可不敢在这儿说大话。”
柳晗卿微笑道:“扈将军放心,没有把握,我们怎么敢来呢?再说,陛下英明神武,我们的计谋能不能实现,陛下一眼便能看出,我们岂敢班门弄斧,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哈哈!”桓公午大笑:“你们尽管说吧。”
云淇这时抱拳道:“陛下,如今中山与赵国正在打仗,想必中山也修了书信,约齐国一同进攻赵国,此时确实是进攻赵国千载难逢的良机,陛下所以不出兵,是担心赵国反攻,所以,陛下可派两路兵马,一路攻打赵国,夺取城池,打击赵军的嚣张气焰,一路佯攻燕国,燕国兵弱,赵国必定会出兵救燕国,而且还要分兵防守中山,纵然赵国再强,也不能首尾相顾。而赵国的心腹大患是中山国,以前赵国与中原各国争夺霸权,并未在意中山,如今紫坞一战,赵国连丢七八座城池,赵国今后必当大力攻伐中山,中山现在实力并不弱,两国肯定要打上一段时间,如此一来,陛下今日得到的城池,当然不同于中山的紫坞城了。”
桓公午听后,由衷佩服地摇了摇头,并且鼓起了掌,“真想不到啊!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见识,将来一定能纵横天下。”
扈元放思考了下,沉思道:“陛下,云淇说得也有道理,但是,要进攻燕国,还得仔细谋划才是。”
云淇接着说:“至于从哪里进攻,我们早就想好了,兵贵神速,还望陛下早日派兵,若中山和赵国的战争结束,恐怕时机就错过了。”
桓公午想了想,即刻道:“扈将军,此次攻打赵国的任务,就交与你了。”说着,桓公午从袖子里摸出虎符,“这是调兵的虎符,你先拿着,寡人马上写道调兵的文书,然后立即召集诸将开会,吩咐相关事宜。”
扈元放高兴地接过了虎符,“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这时,云淇低头道:“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寡人听听。”桓公午这时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笑容。
云淇跪下道:“陛下初登大宝,一切以稳定为先,以威信为主,草民听说陛下近来下诏广召民间女子入宫,窃以为此事当缓,还望陛下三思。”
扈元放听了这话,担心桓公午翻脸,忙瞪了瞪云淇,并压低了声音,“云淇,你放肆!这事儿也是该你在这儿胡乱说的吗?何况旨意都已经下过了,难道你让陛下收回成命,食言而肥吗?”
云淇趴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桓公午刚才的笑意,一点儿也没有了,他静静地看着云淇,想了想,“云淇,你先起来吧,是不是你家有亲戚被征召了?”
柳晗卿这时紧张起来,嘴巴闭得严严的,只是低头看着云淇。
云淇立即佩服起桓公午来,他站起身来,作揖道:“陛下果然明察秋毫,草民这点儿小心思,陛下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草民罪该万死!”
桓公午笑了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你有这样的想法,是最正常不过的。你的亲戚是哪位,说出来,寡人可以格外开恩。”
云淇不敢起身,继续道:“陛下,草民身为齐国人,自小也在齐国民间长大,对齐国百姓的了解还是有的,因此并不是信口开河。陛下刚即位,以刚猛著称,而先君在时,善政不常有,徭役如三餐,百姓敢怒不敢言,常言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百姓好不容易等到陛下攘除奸凶,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希望海晏河清时,陛下却在此时下诏选秀,难免不使民心又散。为陛下长远考虑,为齐国社稷考虑,草民窃以为选秀无可厚非,但可缩小范围,并非仅凭美貌一项,夏之妹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皆以美貌取悦天子,却因德行极差,最后影响到江山社稷,不能不让后人深思。所以,被选之人,除端庄之貌,还应粗通文墨,不识字者大多愚笨,识字多者难免奸猾,粗通即可,民间虽然也有美人,毕竟见识浅陋,贵族之气欠缺,终究不及世代簪缨之族的小姐。草民要说的,也就是这些,望陛下三思。”说完,云淇趴在了地上。
柳晗卿此时心中恰像有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僵硬地站着,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桓公午微微笑了笑,“云淇,你起来吧。你说得很在理,寡人此事确实操之过急了,等会儿寡人就下旨,按照你所说的去办。”
云淇叩头道:“陛下爱民如子,胜于尧舜,草民为齐国百姓有陛下这样的旷世明君而高兴。”
柳晗卿也松了口气。
桓公午立即下了旨意,召集诸将开会,然后发兵攻打燕赵了。临出发前,扈元放对柳晗卿和云淇说道:“上午太忙,有件事忘了说了,打仗毕竟是凶险的事,我怕此时不说,将成为遗憾了。我有个朋友,不幸被奸臣所害,落得抄家的下场,如今家破人亡,听说只有他的儿子还健在,希望你们帮忙找一下……”
“他叫什么名字?”柳晗卿抢问道。
扈元放皱着眉头,“他姓蓬,帐篷的蓬,原来叫蓬诚,至于现在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的眼睛下边有个黑点,我也忘了是左边还是右边了。”
云淇一听,立即激动起来,心道:“这不是蓬骏吗?哎呀,可惜柳家刚刚赶走蓬骏,我还是闭嘴吧。”
柳晗卿抱拳道:“将军吩咐的事,晚辈就是拼上性命,也一定办成,将军只管杀敌,晚辈还等着喝班师酒呢!”
“哈哈哈!”扈元放大笑着拍拍柳晗卿的肩膀,“一定让你喝得饱饱的!务必要帮我找到蓬家的后人,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送别了扈元放,柳晗卿和云淇回了客栈。
第二日临近中午时,柳念泽来客栈了。
柳念泽一见柳晗卿,“二爷,大事不好了!瞿县尉昨天上午又领着人去咱家了,非要把小姐带走,要不是有街坊邻居帮忙,恐怕小姐就被他们带走了。”
“娘了个龟孙!”柳晗卿瞋目切齿道:“这个瞿黑狗,简直就是个畜生!昨天刚拿了钱,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个龟孙!”
云淇问道:“那小姐没事吧?”
柳念泽忙点了点头,“小姐没事,不过吓得现在魂不守舍。还有,蓬骏被瞿县尉打伤了腿,不知所踪了。”
“啊?——”听到这个消息,柳晗卿的气顿时便少去了大半,他惊悔地抓住柳念泽的胳膊,使劲儿晃道:“老爷没有派人去找吗?他受了伤,能跑多远?”
柳念泽的胳膊被抓得很疼,他痛苦道:“老爷已经把蓬骏辞退了,说他跟柳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再说,老爷还给了蓬骏一包袱钱,他那点儿伤,也不碍事的。”
“一包袱钱?”云淇心里不信道:“这个柳弘暄这么大方吗?”
“一包袱钱?”柳晗卿鄙视道:“你听谁说的,一包袱钱?”
柳念泽振振有词道:“蓬骏和我告别的时候,告诉我的,他当时要给我钱,被我拒绝了,我掂了掂他的包袱,沉甸甸的。”
听了这话,柳晗卿心里不悦道:“这个败家爹,咋忽然这么好心,给蓬骏那么多钱,有个屁用?”他转而一想,“龟孙!我现在想这干啥了,还是赶紧找到蓬骏吧,不然,怎么向扈将军交待呢?”
柳念泽急问道:“二爷,现在怎么办?要是瞿县尉明天还来,我们该怎么办?”
柳晗卿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让老爷放心,我在城里找找人托托关系,保证小姐没事儿。”
柳念泽回柳镇了。
“你说,君上会不会下令缩小选秀的范围?”柳晗卿猜测道:“他这样一位心狠手辣的君主,会听我们两个人的话吗?”
云淇微微一笑,坐了下来,端起水杯喝了起来,然后道:“我们再等一日,明天就可见分晓。评价一个君王,不是看他如何即位,而是看他即位之后是怎么做的。我看当今君上,便有明君的气度,他决不会在我们面前失信。”
柳晗卿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感慨道:“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