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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楚宅,花凤凰一伙人直接到楚荞和诸葛无尘给赶回了新房准备闹洞房,诸葛无尘已经喝了不少,怎么劝一个个也赖在这里不肯走。
最后,楚荞亲自出马,一把定胜负赢了花凤凰才把人给打发了出去。
她跟钱疯子和白二爷玩了那么多年,赢不了钱疯子那无赖,还赢不了一个花凤凰。
诸葛无尘看着楚荞轻轻松松就把一伙人给打发了出去,不由摇头失笑,“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
楚荞笑了笑,倒了杯茶给他,“你方才喝了不少酒,还好吧!”
“还好。”诸葛无尘接过茶抿了一口,面上有些酒后的红。
“我让玉溪去煮了醒酒汤,一会儿喝了会好受些。”楚荞道。
她说的那样平静而坦然,没有一丝属于新嫁娘的羞涩,只有老朋友之间的关怀之意。
“嗯。”诸葛无尘点了点头。
“那我去给你拿。”楚荞起身,出门去了厨房。
楚荞拿了醒酒汤再回来之时,诸葛无尘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她叫了几声也不见醒,于是给他脱了外袍和鞋袜,安顿好了诸葛无尘,楚荞想起今天老酒鬼提前离席的事,于是离开新房寻到了南苑去。
南苑里,老酒鬼出乎意料地还没有睡着,看到她进来哼道,“洞房花烛夜呢,你跑到这里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荞只是问道,“今天有人说你在喜宴上走的急,可是小白出了什么状况。”
“它能出什么状况,是有人出了状况。”老酒鬼不悦地哼道。
楚荞抿唇点了点头,并不知道所说的有人,是指燕祈然。
老酒鬼不再说话,楚荞扫了一眼屋内,发现与他同来的人已经不再了,不由问道,“你带来的客人呢,怎么不见了?”
“死了。”老酒鬼恼火地哼道。
“死了?”
老酒鬼想了想也不是这丫头的错,自己这么冲她发火也没有用,于是道,“有事先走了。”
“哦。”楚荞点了点头,一直到许久以后方才知道,他们在这里谈论的人,正是自己所牵挂的人。
“我明天就要走了,小耗子过几天就会醒了。”老酒鬼认真地望了望楚荞,道,“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我……你容我再想想。”楚荞道。
她答应了燕祈然不再去找神王遗物,如今又要她食言吗?
“没那么多时间了,此事关系重大,你必须尽快去找。”老酒鬼被人种下神符,又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只得拿自己以前说过话来提醒她。
这小耗子醒来,想来也能帮到她去寻找神王遗物。
“好。”楚荞点了点头。
新房之内酒醉睡着的男人,在听到她出门的脚步声后悄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再重新坐回轮椅上到了外面的书案,自己默默地铺纸,研墨。
许久,他深深吸了口气,方才伸手提笔,在纸上最先落下两字。
休书。
这一夜,是他与她的新婚之夜,他却在这里写了一夜的休书,写了足足三十七遍方才写成,这封休书也直到许久之后,方才送到了楚荞的手中。
次日,老酒鬼一早便离开了岐州,临行之前一再叮嘱楚荞不可忘了答应的事。
由于大燕与西楚战事在即,诸葛无尘用完早膳便到王宫去了,她本想去帮忙,但他一再坚持要她在府中好生休养身体和照顾白二爷,她便只能应了下来。
之后一连数日,诸葛无尘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忙碌的彻夜不归,两人一连两天都没碰上面,直到燕胤出征前到凤缇萦墓前祭拜。
燕胤一身黑甲半跪在墓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动作温柔仿佛是摸着女子美丽的面容,沉声道,“萦萦,保佑我们大胜归来。”
虎威堂众将和花凤凰远远站着看着,没有人一脸嘻笑之色,个个面色凝重沉默地向那个死去的女子悼念。
半晌,燕胤站起身,望了望诸葛无尘和楚荞两人,“岐州,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诸葛无尘笑着道。
“多谢。”燕胤由衷谢道,而后翻身上马,一扬臂道,“走!”
虎威堂众将领随之上马,一行人追随着扬尘而去,奔往大燕,奔往白野,奔往那片夺去凤缇萦生命的地方。
楚荞和诸葛无尘远远望着远去的众人,看到一马当先黑色披风翻卷飞舞的年轻帝王,他的身后有着那么多的人追随,可是他像是只孤独的苍鹰,独自飞翔。
他的亲人,他的爱人,他曾想穷极一生守护的一切都已经惨烈失去,他如今所拥有的只有西楚,只有恨,倾尽四海之水也难以洗去对大燕这片土地的恨。
他们离开的第三天,西楚与大燕的战火,在凤缇萦魂归的白野平原重新燃起,燕胤亲自带兵出征,岐州后方的粮草调度和伤兵处理小大事务,都全权交给了诸葛无尘处理。
诸葛无尘要忙于诸多事务,人便直接暂停在王宫之内,楚宅之内只剩下楚荞和泷一,沁儿几个人了。
白二爷没有如老酒鬼之前所说的那么早醒来,楚荞开始有些怀疑他的医术,放心不下又让温如春过来看了,可是温如春毕竟不是兽医,对于医治白二爷也是束手无策。
楚荞无奈之下只是继续一边等一边搜集各种关于神域秘闻记载的书集,想从中知道更多关于神王遗物的消息。
楚荞在房中看了一夜的书趴在桌上睡着了,小窝里的小白鼠懒懒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看到一张脸,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楚荞,于是虚弱地爬起来伸着小爪子捅了捅楚荞的脸。
楚荞睡得迷迷糊糊,烦燥挥了挥扰人清梦的东西,根本没搭理。
白二爷很不满自己被无视的待遇,于是握着小爪子一拳挥到楚荞脸上。
楚荞不耐烦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白白的一团,然后那一团白动了动,她仔细看看了,撞上白二爷一脸不悦地目光,顿时抓着它就是一阵猛捏,“耗子,耗子,你终醒了。”
“爷不就睡一觉吗?你至于激动成这样?”白二爷跩跩地瞅了她一眼,哼道。
“什么睡一觉,你个死耗子睡了五年了。”楚荞哼道。
白二爷神色平静地瞅着眼前女人激动的神情,楚荞也渐渐觉得自己的激动根本没什么意义,因为这耗子根本没有领情的意思,于是平静下来,“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白二爷坐在她手心,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儿,然后抱着她的手指就嚎啕大哭,“荞荞,荞荞,爷真的没死啊,爷真的回来了……”
白二爷哭够了便立即要求吃饭,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健壮身段竟然没有了,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跑了。
一到饭桌上,白二爷不像是饿了五年,倒像是饿了五百年的饿鬼出来一样,见着什么都啃,吃得肚皮撑得圆滚滚的,也停不下来。
楚荞伸将他拎起来,训道,“行了,以后还有得吃,你会你再给撑死了怎么办。”
白二爷打了个饱嗝,满足地往她手上一坐,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是哪里?不像是宸亲王府,也不像是左贤王府。”
“什么宸亲王府,这里是西楚岐州。”沁儿纠正某个睡了五年,与外界脱节的傻耗子。
“西楚?西楚在哪里?”白二爷对这个世界的记性还停留在五年前,自然对沁儿所说的西楚,没有一丝记性。
楚荞淡淡笑了笑,说道,“你昏睡了五年,五年也发生了很多事,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
“哦。”白二爷点了点头,想起自己昏迷在千丈崖的事,立即火大的说道,“荞荞,你得离开宸亲王那个大坏人,他下手太狠了……”
“跟你说话真累。”沁儿打断白二爷的控诉,平静说道,“楚姐姐五年前就离开宸亲王府,离开上京了,她现在是左贤王妃。”
白二爷愣愣地听着,然后使劲儿地想了想,看来这五年还真是发生了不少它不知道事啊!
“左贤王妃?那就是诸葛无尘没死喽?”白二爷紧张地盯着楚荞,追问道。
楚荞淡笑点了点头,道,“他没事,但也是今年年初才醒来,只是现在……双腿没法走路了。”
白二爷听了顿时义愤不已,都是那姓燕的害的,不就是见个面吗,就跟有了深仇大恨似的,要把他们置于死地。
“那钱疯子呢,他有没有回来找麻烦?”白二爷想起神域天敌,不由紧张起来。
楚荞支开了沁儿,不想她参与到神域魔域的事情中来,坦言说道,“钱疯子五年前就走了,就再也没有消息,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祸害遗千年,当年困龙渊都没困死他,现在怎么可能就死了。”
它就怕,那钱疯子回魔域之上功力大增,回头比自己先找上了师傅,那可就要出大麻烦了。
“其实,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楚荞抿了抿唇,一沉凝重地说道。
白二爷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愣愣地点了点头,“什么事?”
“诸葛无尘,不是你要找的人,他不是你师傅白止神王。”楚荞说道。
白二爷愣愣地望着她,样子有点傻,“爷怎么可能认错,他身上有师傅的气息……”
“那是神王仙骨。”楚荞打断它的话,然后继续说道,“当年他生死之际,诸葛家的人得到一部分神王仙骨救活了他,我想你也是因此才会认为他就是你师傅的转世。”
白二爷被她所说话的话震得有些懵,坐在桌上想了很久,然后才问道,“可是,这样的事你又怎么知道。”
楚荞抿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请鬼医圣手来治好你,他的条件是让我帮他找到剩余两份神王遗物。”
“鬼医圣手?”白二爷小眼睛泛精明的光,“是燕祈然的师傅。”
楚荞点了点头,“对。”
白二爷起身背着爪子在桌上来回地走,难道那两个人都和师傅有关吗?
可是,燕祈然虽然学得是神域的术法,但他身上有隐藏很深的魔煞之气,而且是上古魔族的气息,师傅是断然不可能与魔族有来往的。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关于神王遗物的线索?”楚荞直言问道。
“一时间之间想不出来。”白二爷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嘀咕道,“诸葛怎么得到那一份神王遗物的,还有那鬼医圣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那神王仙骨应该是在师傅手里的,可是怎么会落到诸葛家那里。
“看来,是得从诸葛家着手追查才是。”楚荞叹息道。
“我们找那个鬼医圣手啊,说不定……说不定他会知道师傅的下落。”白二爷激动地仰着小脑袋,满怀希冀地望着她。
“他一向行踪不定很难找到他,而且现在西楚和大燕正在交战,我若去了大燕会给西楚上下添麻烦。”楚荞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只能再寻其它办法找了。”
白二爷沉默地坐在桌上,如果能找到神王遗物,也许就能够找到师傅了,想到这里它倏地扬起头道,“我们去找钱疯子,也许能从天机镜里找到线索。”
楚荞闻言想了想,道,“你刚刚醒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再给我一些时间准备。”
她要走,也得待到西楚的战局稳定下来,做好了前去魔域的准备才能动身,否则去了也只能是送死。
正思量着,泷一快步从外面进来,禀报道,“主子,大燕来了个客人。”
“客人?”楚荞闻言挑了挑眉。
“是……宸亲王世子。”泷一回道。
宸亲王世子?!
楚荞觉得是不是自己幻听,愣愣地问,“你说……谁?”
“宸亲王世子。”泷一又重复了一遍。
楚荞不可置信地起身拎上白二爷出了门,远远便听到外面传来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这才肯定真的是上京那小家伙跑到这里来了。
沁儿和玉溪正皱着眉头瞅着坐在石阶上哭得伤心的小家伙,她们不过告诉他,楚荞已经成亲了,他坐这里就哭得死去活来。
楚荞到了门口,头疼瞅着那背着小包袱坐在门口大哭的燕禳,想过去,又不想过去。
沁儿瞧见她,道“楚姐姐,你看……”
燕禳一听立即泪眼汪汪地扭头,一起身就冲上去抱大腿,“荞荞,她们骗人的是不是,你没有嫁人,没有成亲是不是,禳儿说好长大要娶你的,你怎么能嫁给别人。”
楚荞低头瞅着他很是头疼,望向护送燕禳前来了墨银,道,“都进来吧!”
燕禳紧紧抓着楚荞的袖子生怕她跑掉,一路走还一路哭着质问,“你是不是嫁人了?”
楚荞头疼地抚了抚额,一时半会儿又根本跟一个五岁孩子解释不起联姻的事,只得点了点头道,“是,我成亲了,禳儿长大就会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到时候你就能娶她了。”
燕禳一听哭得更厉害,“我只喜欢荞荞,我只要娶荞荞,我不要别的姑娘,呜呜呜……”
沁儿瞅着楚荞招来的小桃花,鄙视的翻了翻白眼,讨厌他老子连他儿子也一并觉得讨厌。
姓燕的有病吧,自己的儿子不自己养,瞅着楚荞刚成亲,就把人给送到这里来,就见不得人家过一天安分日子。
而且,现在两国正在交战,堂堂的宸亲王世子跑到他们这里来,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绑了人家儿子呢。
“玉溪,去做些吃的过来吧。”楚荞甩不掉抓着自己袖子的小家伙,无奈扭头向玉溪请求道。
“好,我这就去。”玉溪多看了两眼那个孩子,虽然直觉上觉得那是沉香的孩子,有些不喜欢,但见这孩子粘楚荞粘得紧,又觉得有些好笑。
“荞荞,你不要嫁别人,禳儿要娶你的,荞荞……”燕禳一个劲儿的哭诉,自己跑了那么远才找到她,她却嫁给了别人。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便宜了自家老爹,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
现在好了,一切都晚了,荞荞没有嫁给他,也没有嫁给他爹。
“不许再哭了,再哭一会就送你回去。”楚荞沉下脸,说道。
燕禳一听赶紧止住了哭声,小心翼翼地瞅着楚荞的面色,“我……我不哭了,你别赶我走。”
楚荞好气又好笑,真拿这小家伙没有办法,带着他进屋,倒了水给他,“先喝水,一会儿吃饭。”
燕禳是一路渴坏了,抱着杯子咕咚咕咚就喝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