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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混的人,一只脚在棺材里,另一只脚就在监狱里。
这不是我第一次进号子了,但这次却是最难熬的一次。
拘留所不像监狱,监狱里有很多穷凶极恶的重刑犯,这些人一辈子就没想过再出去,所以什么都不怕,再厉害的身份和背景在他们面前也不好使。
但拘留所里面通常最多的就是小扒手、老嫖客这样的人物,闭上眼熬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迎接新生活了。如果不是被逼上了绝路,他们绝对不会去惹是生非,尤其是见到我这种正儿八经跑社会的流子了,那些家伙向来都只有恭敬畏惧的份,没有欺负我的胆。
而且,在刚抓进来的时候,三哥和廖光惠就分别帮我找过关系,上下打点了一番,在各方各面的照顾之下,抽烟吃肉打电话一样都不耽误,偶尔甚至还能喝点小酒。
所以,我在里面的日子当然也就不会是大家想象的那样,如同《监狱风云》里的人物般备受欺凌。
但是,那二十几天的日子对我来说,却几乎依旧堪称地狱。
为什么?
简单来说,只是因为一只蚊子。
我进去的时候,正值仲夏,天气极为闷热,几个大男人和拉屎拉尿的马桶都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又臭又乱,本就是蚊虫滋生的好地方。我偏偏还是个最招惹蚊子的O型血。再加上当时我被英子砍的那几条伤口虽然已经结了痂,但却还没有完全好,蚊子闻到了血腥味,就更是一呼百应把我当成了圣诞大礼包。
床头每晚点的几根破蚊香,除了熏得我晕头转向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用处。
于是,从头一晚开始,我就经常因为蚊子咬和闷热的问题,导致整夜整夜地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醒了睡,睡了醒,很是痛苦。
但是,比起之后那些天的经历,这种折磨简直是上帝庇佑的时光。
大概是进去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某天半夜,我估计是来了一只大哥级别的蚊子,居然好死不死地一口咬在了我背后的伤口上。当时就咬得我是又疼又痒,人睡得迷迷糊糊的,也忘记了自己的伤口,反过手就抓了几下,想止止痒,结果一下就把伤口上面刚结好的一层血痂也给抠掉了,血肉模糊的弄了一手,半夜里瞌睡实在太大,我没有管它就继续躺睡着了。
拘留所的床是两块硬木板拼的,房间里又闷又热,人躺在上面一会儿就是满背的大汗。所以,我每天起来都可以看见一个很屌的“木”字形人影印在床板上。
没想到,第二天起来之后,我发现先天夜里被抓破的地方,再让背上出的汗渍浸了那么几个小时之后,居然就有些发炎了。火烧火燎的,剧痛无比,痛也就算了,让我想杀人的就是它还巨痒,痒得人浑身酥麻,抓又抓不得,摸又摸不到。
当天我就找相熟的警察先生买了消炎的药吃了,但这不是灵丹啊,不会药到病除的。
所以从第二天晚上起我就根本没办法睡觉了,后背上整晚整晚地痛到心里,痒到骨髓。身体根本就不能躺着,只能侧睡或者趴着睡,我到现在为止喜欢趴着睡觉就是那些天所养成的习惯。
明哥过来看我给我送烟的那天,我的背后已经灌脓了。反手过去勉强摸一下,就能发现背上伤口旁边紧靠着的地方,长了一个很硬很光滑的小包。碰都不能碰,整天就只能打着赤膊,逼着和我同屋的一个扒手给我按摩。
我当时还没想过要告诉明哥,以为自己忍忍就能过去了。结果被明哥发现了,马上找了拘留所的朋友,把我送到了他们的医务室。
医务室当时值班的医生是个非常年轻的小女孩,姓曾。看上去恬恬静静的,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会变弯,就像是两汪秋水,温柔得可以让人马上陷进去。
但是,人真的不可貌相,这个女孩下起手来简直就是个屠夫。
等我坐下之后,她先在我背后的脓包周围按了按,挤了挤,看了下情况,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把我痛得想弄死她了。
她却混不在乎地告诉明哥说,没大事,只要把脓包里面的那个脓茧给挤出来,再上上药,几天别沾水就好了。
明哥反正也不是疼在自己身上,根本不让我开口,马上就大义凛然地让女孩动手。
估计女孩是看出了我的痛苦,像是哄小孩一般异常温柔地交代我,等下会很痛,让我忍着。
在个小马子面前,我哪能丢这个人!
肩膀一耸,半边嘴角一翘,我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在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看我这个表情,她也不说多话,淡淡地对我一笑。我还以为她是被我的坚强吸引了,后来才知道,她妈的是在笑我。
镊子、酒精瓶、小刀、棉签等物件一样样放在了我的面前,看着女孩婀娜的腰线和浑圆的屁股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我死死趴在简易手术台上,生怕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被女孩和一旁的明哥看出来。
她白皙秀气的小指头微微翘着,用无比好看的动作拈起了镊子,从玻璃瓶里面夹出来一块酒精棉。
正当我想入非非,暗自惋惜不已地感叹着如果换个场景的话,这只小手可以带来诸多妙用的时候,她却无比残忍地一下按在了我的脓包上,悲剧从此开始……
当她用酒精棉给我消毒的时候,我的眼眶里面就已经涌起了一层雾气。但想着自己怎么也是一个傲笑风云、英雄落难的江湖人,怎能在这么个漂亮姑娘面前哭出来,所以涌出的泪水又被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涂完酒精之后,我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姑娘在背后弄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来我想明白了,那是她在扔酒精棉,换刀。
但是当时的我不知道。
我已经快痛晕了,我只是迷迷糊糊觉得那个屠夫把手放在了自己背上,还似乎想要安慰我一般地轻轻揉了揉,然后,背上就传来了一种撕裂的感觉。
你知道什么是撕裂吗?
撕裂就是当裤子穿得太紧,往下一蹲,“嘶”的一声,惨不忍睹,那就是撕裂!
屠夫把我撕裂了之后,两个棉签棍子就压在了我的脓包周围,拼了命地挤啊挤,挤啊挤……隐隐约约,背上好像一直有液体在不断地流下,可具体流的是什么,我已经想不明白,也没有心思去想了。
事后,明哥告诉我,他在一旁看着我背后的惨状,都忍不住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很想帮助我,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尽量地给我一点慰藉,他问我要不要烟,我趴在手术台上,脑袋深深埋进了臂弯里,竖起两根手指对着明哥,摆出了一个胜利的V字。
明哥点燃了一支烟要递给我,我听见那个屠夫居然用银铃般好听的嗓音脆生生说道:
“这里不许抽烟的,有规定的!”
“算了算了,小陈。我看也是疼得吓人,流这么多血啊脓的。你让他抽一根。来,胡钦,抽口烟,好些!”听到这个屠夫的话,明哥的朋友——拘留所一个常姓指导员也对这样的惨无人道看不下去了,开口给了我抽烟的权利。
我颤颤巍巍接过了烟,机械地放在嘴边,吸了一口进去,但是我却没能吐出来,我是吼出来的。
就在我吸烟的同时,那个屠夫居然扔掉棉签,直接用两根手指狠狠地挤压了起来。
掉在了地上的香烟慢慢燃烧殆尽,我万念俱灰地看着那长长的一截烟灰,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和这根香烟差不多了。
我听见背后又响起了镊子碰触铁盘所发出的响动,屠夫依然在用柔情似水的声音说,要用镊子把残留在里面的最后一点脓茧拔出来。
发现不对的我,鼓起最后一丝勇气,故作镇定地用发软的双腿站起来就想跑,却被早有准备的明哥和常指导一把按回了台子上:
“小钦,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好了!就是一点点了。”
“胡钦,你在外面胆子这么大,打架闹事,还学人家当什么老大,在我这里这么点苦就吃不得了啊。下次把你送到一看去,看你还敢不敢闹!!”
哪个老大受得了?我去,你叫陈浩南来试试,老子就不信他是铁打的。
我试过想要摆脱两个人的挣扎,但是我的确已经没有力气了,我搞不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