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三件事

卡门序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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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君琢在周一的早上终于接到了祝御的电话。

    她自打从“东北大杂烩”离开后,就一直没再能联系上祝御,期间的电话打了无数通,对方始终处于关机状态,音信皆无。

    周日这天上午席秋烟告诉她,说见到过祝御了,语气显得颇为兴奋,好像发生过什么大事一样。

    两个人约了地点匆匆见面,席秋烟把“两颗心”网吧发生的戏剧性一幕原原本本讲给了唐君琢,听的小唐主管瞠目结舌,吃惊不已。

    一直在心底里纳闷、悬而未决的问题,终于真相大白,浮出水面。

    席秋烟亲历了祝御在网吧“解决”争端的诸般手段,描述的细致到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唐君琢长出一口气,放下心的同时恍然大悟,幽幽道:“他果然不是个普通人,我早该想到的。”

    这种感觉她应该比席秋烟体会的更早一些,公交车上她的钱包被窃,祝御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吓得干瘦猴胆战心惊,乖乖的把偷去的东西物归原主,仔细回想的话,常人很难有这种威慑力。

    事后祝御还识破了那个带走干瘦猴的“假民警”,但只是把事实对她讲述了,并没有点破。

    再之后发生的事,唐君琢身在局中,也没能及时察觉到祝御的不凡。可现在想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敢于公然和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副总毛伟毅叫板,并非凭的是一时意气,而是早有准备。

    能把睚眦必报、卑劣刻薄的毛伟毅呛到无话可说,还硬生生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并且在他的强力靠山、公司最高主事张泰尧面前迂回一圈仍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绝不会因为是运气好和侥幸,而是需要大智慧和高水平的,唐君琢脑子再不开窍,现在也该想明白这一点了。

    祝御在餐馆的时候,只是向她通报了“结果”,没有述说“过程”,当时唐君琢就非常纳闷,祝御是凭借的什么,能够从容应对毛伟毅的反扑的,连带还有张泰尧的质问?

    那些登录单本身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深沟,祝御完不成任务,说什么都是白搭,然而他是怎么绕过这个矛盾点的呢?毛伟毅可是属王八的,咬住别人的短处轻易不会松口,他焉能容祝御蒙混过关?

    若说唐君琢开始还保持十分明确的怀疑态度,那么现在她这种怀疑基本消失殆尽了,或者说淡化的几乎没什么痕迹了。祝御向她和席秋烟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明了一件事:他的能力非常强悍,很多看似棘手的麻烦,都能凭着过人的本事一一摆平。

    尽管这个男人一直极力的在掩饰自己的低调,不想显山露水,不想露出锋芒。

    马诚在网吧执意要为难小兰,给席秋烟设了一个恶毒的圈套,都被祝御精准识破,不但在谋略和应对手段上全面压制住了这个无赖,就是最后被逼无奈诉诸武力解决争端,也一样凭一己之力打的对方落花流水狼狈不堪,毫无悬念、干净利落的胜出。

    这是席秋烟亲眼所见,那么在“东北大杂烩”里,祝御单独和洪老板等人去到后院那不为人知的一幕,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也都可想而知了。

    席秋烟直承:“我开始真的以为他就是乖乖付了钱,想求个破财免灾,也算对你这个新结识的女上司有个交待,但是我真的看走眼了……祝御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总算领教了!”

    所以唐君琢不免也和她一样,产生了一种异样莫名的心理,只想早点再见祝御一面,仔细看看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新下属,到底还隐藏着怎样一些神秘的特质。

    可是她却等来了祝御的电话,客客气气的向她请一上午假,说有些私事想办,别的只字未提。

    唐君琢想了想就答应下来。

    在泰鼎公司,理论上员工请假要通过部门主管,唐君琢在财务部负责业务,对下辖的职员是有这个允假权利的。可是她一向不大包大揽,总是推拒掉类似的假由申请,要员工们亲自再去找毛伟毅沟通。

    这种行为是明智的,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和人情的冲击。唐君琢深谙此道,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安心舒适的工作环境就可以了,围不下人心的话也尽量不去得罪人。再说毛伟毅自始至终也没在这件事上做过明确的表态,那就说明他也是有想法的,暂时不想对唐君琢放权。

    可是祝御的一个请假,她只是想了想,几乎都没怎么过脑子就答应了。

    一直到走进办公室,唐君琢都在琢磨,自己犯了哪门子邪了。

    祝御一个轻描淡写的请假,并没有如何向她死乞白赖的求啃,也没有拿出一个十分重大的事由,怎么就不顾原则、一改初衷的答应下来了呢,貌似……情况很不对劲嘛。

    唐君琢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想倒杯开水,发现暖水瓶是空的,便拎起直奔咖啡间。途径办公大厅一隅,看到祝御被“临时安置”的办公桌后空空如也,不禁放慢了脚步,内心里不自禁的猜想:“他请假……到底又去忙什么事了?”

    祝御真的很忙,并且忙了大半宿,今天上午还要忙个“大事”。

    八点一刻,他打车来到了临河公安分局,背着一个挎兜,施施然走进了办公大楼。

    祝御的气色出奇的好,还特意梳洗了头发,理了胡须,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光鲜衣服,精神焕发,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神采奕奕。

    这种态度要是说他来找高远帆“低头认输”的,恐怕很难令人信服。

    说他“死到临头”还要装逼,这倒差不多。

    高远帆能把祝御弄到警局来,做到了第一步,就一定会伏下更厉害的后手,还有第二步、第三步,一点一点的逼迫他就范,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看祝御轻松惬意的表情,根本就不是来谈条件的,反倒像个快乐的上班族来新单位报到。

    高远帆的态度刚好和他截然相反,一身正装端坐椅中,黑着脸和祝御肃穆相见。

    “高局,早啊!”祝御一反常态,居然笑嘻嘻的打起了招呼,像看到了熟识的同事。

    高远帆不为所动,阴阴的说了一个字:“坐!”然后点起了一支烟。

    祝御大模大样的坐在了他对面,举目打量办公室四周,赞道:“环境很好,高局好福气!要不说都想当官呢,挠上个局座副局座的,待遇果然就不一样!”

    高远帆的目光斜睨过来,很是阴沉,端坐不动道:“你肯按照约定来我这里,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有些事情我们能够重新谈谈了?”

    祝御不答话,眯起了眼睛看他,嘴角边挂着的微笑诡异而戏谑。

    高远帆抽了口烟,说道:“既然你不再想说废话了,那就轮到我来说吧。”从桌子上拾起一个公文袋扔了过来,抱胸道:“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我可以答应你三件事,第一,取消你的通缉令发布;第二,放走周琳,不做有前科的登记;第三,节省邮政资源,不把这封邮件寄到乡下去了……而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就是去寻找那批黄金。”

    祝御凝视文件袋,最上面的邮寄地址赫然写着“川江市久平县甘井镇村民二组,张典君收”的字样,下面的署名是“川江市公安局缄”。

    这里面放了什么,已经很好猜测了。

    高远帆不但知道用周琳来要挟祝御,但是觉得并不保险,还搬出了和他情若父子的表叔张典君。也许这一手才足够强硬,对祝御能够形成更有效的威慑。

    一辈子老实巴交的表叔,突然得知祝御变成了“杀人嫌疑犯”,还亲眼见到了公安机关的通缉令,这对他会造成多大的冲击可想可知。

    高远帆就想让祝御难受憋屈:明明事情的真相另有隐情,可是他偏偏百口莫辩,要抵受无形的重压,在道义和亲情上没法和表叔交待;在忠孝之间难以抉择两全。

    他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必然会选择一路抗争到底。可一天没有结果前,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很难估量。也许还没等找出头绪,祝御已经被彻底的误解,淹没在人们的吐沫星子中了。

    张典君纵使相信祝御这个表侄,也一样要经历漫长的等待和煎熬,在和他同进退、共荣辱中忍受精神上的折磨和外界的曲解,这和他本来正在享受的那种悠然恬淡、心安理得的田园生活相比,差距又是何其之大。

    祝御如果真要权衡利弊,一定会认真考虑到底该不该给表叔带来这么大的痛苦和影响。

    高远帆居心叵测,在以后的拉锯中还不知道继续会使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总之不达目的他是不会收手的。他都可以拿周琳和张典君要挟祝御了,还有什么不会做的呢?

    一想到这里,祝御脸上残留的最后一丝微笑,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股势无可挡的霸气逐渐在他眼中升腾起来,尖锐而犀利。轻轻的推回了那封文件袋,冷冷道:“我这里也有三件事想和你说,看看能不能刚好抵消你说的这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