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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惜文不免多看了一眼颜玉,假模假式的,让人无语的很。
稍作警告后,林惜文见好就收:“起来吧。给哀家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情?颜玉,就你说。”
被点名的颜玉原本一直坐在座位上,被乍然叫道,整个人一激灵,无比茫然地站了起来:“啊?什么?”
林惜文忍俊不禁,失声一笑。
而见她笑,众人也都纷纷放下心头重石,跟着笑了。
颜玉见众人笑,便也跟着笑了一声。
林惜文莞尔道:“算了,你先坐下吧。”
然后她点了一人,说道:“你口才最好,你来说。”
“是。”那人躬身行了一礼,也不啰嗦:
“奕王知道此事后,就乔装过去混在人群里听那领头的书生说了一天。第二日,当他们刚摆上台子想接着说时,十二铁骑突然出现,清一色的白衣怒马,而且马辔上全都绣有皇家图腾。围观的百姓看见这幅景象,又晾又畏,纷纷散开跪拜。十二铁骑到得台前,呈扇形排开,跟在他们后面的,就是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的奕王。”
“先声夺人,这一招下马成做得不错啊。”
林惜文一笑,宇文阙耶家伙,竟然敢带着皇家图腾到处招摇,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不过,他始终都是宇文家唯一的子孙了,用它亮相,效果的确极好。
“后来呢?”
“奕王扫了领头书生的台子一眼,冷冷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策马走到街旁的一家酒楼前,一拍马脖飞身而起,将那卷轴抖开,挂在了匾额上,再翩然落下,稳稳地站到了地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身姿之灵动,手脚之利落,郡令人叹为观止……”
那人还侍赞美,林惜文哭笑不得道:“够了够了,哀家夸你口才好,你就加这幺大串修饰词的,又不是真个让你说书……快切正题!”
“是是是。微臣失言了。微臣改。”那人窘迫地笑笑:“在场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那卷轴上写了‘鼎烹说汤’四个大字。”
“奕王挂完条幅后,回身,冷眼扫视了一圈,高声道:“古有尹相背负鼎俎为汤烹七炊,以烹调、五味为引子,分析天下大势与为政之道。汤王由此方知其有经天纬地之才,遂免其奴隶之身,奉为右相,自此开创商朝盛世繁华。本王不才,借古人三故,行现今之事一一在此设下擂台,七天之内,无论是谁,只要你觉得际比我更有实力与我叫板者,就来挑战我、击败我,我愿退隐归田,决不食言!”
林惜文听闻此言,心中不知是好笑还是震撼。
宇文阙,之前她并不了解这个人到底有多少才华,如今这一次看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人说到这里,露出钦佩之色,感慨道:“奕王此举很快就流传了出去,各地文人豪客纷纷赶赴帝都,有大胆者真的上前挑战,连微臣也不曾想,奕王虽然未在朝野中崭露头角,但博闻强记,雄辩滔滔,舌战群儒,面对诸人诘问从容应对,侃侃而谈,纵横捭阖,游刃有余,令得众人尽皆失色。”
他顿了顿,才又道:“尤其是那两个带头造反的书生,到得最后,羞恼道:‘就算你才华盖世、经略滔天又如何?别忘了,你的母亲是妖姬,是残害先皇后的元凶,是先帝将你驱除都城!你身为先帝之子,竟然不顾先帝遗命,这岂非是鼓励天下所有人学你不孝么?你这样的王爷,将皇族颜面置于何地?将社稷江山又置于何地?”
这一番质问,连林惜文听得都变了脸色。
这一招的确够狠,搬出陈年旧账,再用“不孝”二字压之。
要知道百善孝为先!
不过……她虽然吃惊,却不觉得担心。
因为,如果是宇文阙的话,就应该能解决掉这个难题的吧……心中就是有这样的信心呢。
果然,他接下去的话就充分验证了这一点:“奕王听后,面不改色,冷冷一笑道:‘人云亦云,你们皆为我大周之未来栋梁,在你们身上,我才看到什么叫做将江山社稷置于何地!’
“有人跳出来道:‘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何谓人云亦云?’”
“奕王道:‘若你非要这么说,那么,谁能证明我的母妃是妖姬,谁能说我是父皇驱除出都城的?圣旨呢?遗诏呢!’”
林惜文一笑:“是啊,奕王可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这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儿,亏他拿出来对峙。”
“是的,娘娘。奕王此言一出,旁听的大众全都很疑惑,先帝并未颁发圣旨昭告天下,连……”此人话到此处连忙看了一眼林惜文的脸色,发现她并未不妥后才道:“连皇上清醒时也未明文昭告天下过,一切都是谣传而已。而却又有人立刻跳了起来,暴怒道:‘皇家秘事,岂容你只言片语便能揭过!’”
奕王冷笑:“你也知道是皇家秘事,究竟这大周的江山是宇文家的还是你的!你言语之间全都是皇家皇家,你这么诽谤皇家,聚众闹事,是想造反吗!”
“你!你!你!胡说!”
描述到这里,林惜文轻轻一叹:“你顺着说就行,不用连他们的结巴都模仿出来。”
勤政殿内又是一阵哄笑。
他们平日里大概是揶揄惯了的,因此这人虽然窘迫,却并不羞恼,依旧好睥气地笑笑道:
“是。微臣改。总之这些书生说不过奕王,气个半死,而奕王最后,环倾众人,缓缓道:
“如果你们认为本王能力不足,不能为朝,就用事实来证明这一点,但要说其他什么出身之类的呋浅理由,我通通不服!七日已毕,你们已经输了。不过我知道你们还不服气,没关系,我会再给你们机会,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在此设席,天下人都可以来试。但,仅是这么七天。其他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若再被我听见有人妄议朝政、诋我名誉,斩!”
最后一个斩字说得是掷地有声,楼上楼下,再无人敢出声,一片沉寂。”
林惜文想像着当时的画面,不禁向住道:若我也在场就好了,真想一睹宇文阙当时力压群雄的风采呐。”
那人叹道:“七子中只有我昨日亲自去了,看到了最关键的那一幕,真的是觉得……我朝能有王爷,实在是天下至福啊。”
林惜文想到一个问题:“等等,你说昨日你去看了,也就是说,七日之期,到昨日已经结束了。那为何宇文阙今天也没来呢?”
一旁的颜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众人也都再次露出了那种诡异的笑容。
听到这里,林惜文算是明白了,他们笑,不是因为宇文阙舌战群儒凯旋归来,而是还发生了其他事情,并且,那事情必然是让宇文阙倒了霉的。
想到这里,不禁越发地好奇了起来:“快说!他怎么了?”
那人道:“回娘娘,王爷设台的时辰安排是午时到戌时。昨日到了戌时,本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突然一个玉面书生突然抱着一把琴,进了酒楼,公然要与王爷比琴。”
“什么?”林惜文懵了一下,想起一个问题:宇文阙会弹琴吗?
林惜文想了想,好像从来没见他弹过阿。
“王爷他……不会弹琴。”那人说出了答案。
果然如此……林惜文隐约有些猜到众人为何笑成这样了。
“因此,那书生说要同他比琴,不止王爷怔了,周遭的人都怔了。王爷皱眉道:‘你说什么?’书生道:‘我要与你比琴。王爷不是说,这七日内无论谁来挑战你都可以的么?我,就来挑战看看王爷的琴艺。’”
“王爷答应了。”
“他答应了?”这下子,倒真的出乎林惜文的意料了。
“是的。王爷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如果我不答应你,你肯定会对外宣称我设下的擂台有漏洞,如此有漏洞的比赛规定,比出来了,也根本做不得准算不得数,从而进一步将我这七日来的成绩全部抹杀——_对么?’那书生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王爷继续道:‘所以,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你要比琴是吧?来啊!那就来比吧!’”
林惜文虽然知道宇文阙最后肯定会赢,但听到这里,一颗心不禁也紧张了起来:
“他不是不会弹琴吗?”
“回娘娘,王爷的确不会弹琴,对方肯定也是摸清了他这一点,所以才敢上门挑衅有恃无恐。因此,那书生坐下,摆好古琴道:‘先说好,琴之一技,高低悬殊若是很大,自然很好判断,但若水平差不多,就难以论断。你我要如何分清这其中界限?’王爷道:‘你说。’书生道:‘好。我的意见是,在场一共七十九人,我们弹得如何,就让这七十九人来评,最后谁的支持者多,谁就赢。如何?’王爷道:‘可以。’”
林惜文说:“这种条件都答应!谁不知道那些去看热闹的人,其实都是抱着看他输的心态去的,就算他真能弹得和那书生一样好,恐怕众人抱着看好戏的卑劣心理还是会投他输的。”
“是,微臣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在一旁看得无比着急,上前劝阻,王爷却根本不理我,径自走过去坐到了书生对面,道:‘此处无琴,我也用你的琴可好?’书生道:‘好。’王爷道:‘那么你是客,你先弹。’书生应了,就开始弹奏……”
“他必定弹得很好。”林惜文说道。
他却摇了摇头。
“咦?难道他弹得不好?”
他又摇了摇头。
林惜文正在奇怪之际,颜玉突然开口道:“事实上……我猜那书生根本就没办法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