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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那个叫史克虏的小白脸儿竟然和溃兵首领长的一模一样!!天啊!这个爆料实在是太具有震撼性了吧!
几位徒儿闻言之后均是瞠目结舌,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纷纷暗忖到:若要说韩姑娘和师母他老人家长得一模一样的话,那还有可能是因为恩师他老人家自己思妻心切,所以见到韩姑娘生得有三分相似便生出了幻想,这就如同落水之人看见了浮木一样,总是会不顾一切地去将其紧紧地抱住吧。毕竟时隔六十甲子,恩师记不清楚师母的模样儿那也很正常嘛。
然而,若说方才那位史公子也和恩师的大仇人生得是一模一样的话,那就绝对不能用记忆模糊或者巧合来形容了,而这分明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啊!!!
果然,就在几个徒弟震惊之际,又听到恩师突然间提高音量吼道:“这就是天意!是上天垂怜,便又给了吾一次赎罪的机会!尔等方才也听到了,韩姑娘和那位史公子过了年就要成亲了,尔等说为师该不该让这此仇此恨再次重演呢!”
“不应该!”除了王挫没来的及反应之外,其他三个徒弟齐声回答到。
吴天是怎么想的不清楚,反正在李结和张跑的心目中,恩师就是神,跟着恩师干总是没错的,先别说这是前世留下的一笔孽债,不能不报!就算是恩师他老人家现在看上了韩姑娘,想要夺人之美,那他们这些做徒弟的也应该尽心尽力地帮衬着,尽量满足恩师他老人家的心愿不是么?
卓飞很满意徒弟们的回答,又高声喊道:“那尔等再说,为师应不应该好好地把握这次上天恩赐的机会!”
“应该!”
“应该!”
“应该!”
“不应……应该!太应该了!”王挫上次没反应过来,没有能和几个师兄弟一起表决心,很是后悔,所以这次连话都还没听清就急着喊叫,结果还给叫错了,虽然改口的比较快,但是却仍然招来了师兄弟们一阵鄙视的目光。
卓飞也懒得去跟王挫计较太多,因为营造出眼下这种义愤填膺的氛围很不容易,在这种时刻自己更应该趁热打铁,慷慨激昂地进行一番战前总动员才对。
想到就做,只见卓飞攥拳振臂,接着大喊喝问道:“那你们说为师该不该让她嫁给那位史公子!”
“不该!”这次四个声音倒是很整齐地说。
“那尔等说,为师要不要夺回自己的妻子!”
“要!”群情激愤,四个徒儿受到恩师的感染,不由自主得也开始振臂怒吼。
“那尔等说,尔等应不应该帮着为师去夺回尔等的师母!”
“应该!应该!拍死那龟儿子!对!”
“那尔等说…….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卓飞词穷,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口号可以喊了,于是干脆作罢,接着又放缓了语气,言道:“尔等能体会为师的一番心意,吾心甚慰。如今吾重遇吾妻,可冥冥之中却又安排仇人投胎转世前来娶她,前世孽缘今世报…….嘿嘿,争与不争,想必这便是上天对吾的考验了吧!
珂妹啊!为夫在六十甲子前已经错了一次,以至于汝含恨而终,自此黄泉难见……
哎,既然上天又安排了你我再次相遇,那为夫怎会一错再错!汝不是恨为夫不争吗?也罢,那为夫这回便好好地争与汝看便是!
人若挡吾,吾便杀人!魔若挡吾,吾便除魔!佛若挡吾,吾便弑佛!天若挡吾……哼,那么为夫便把这天都给掀翻了去!”
………………
豪言出口,满场一片肃静,空气似乎也瞬时被凝结,放眼望去,天地之间唯有卓飞昂藏傲立,而八月的正午,竟莫名地令人打心底里生出一丝寒意来。
恩师他老人家真是好霸气啊!像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语,也唯有恩师他老人家才敢喊出来吧!
四个徒儿很是感慨,可细想之后,却又丝毫不觉恩师的这通儿豪言壮语有什么问题,反倒是深受感染。或许这是因为卓飞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经初步地解开了他们被封建礼教套上枷锁的思维,所以,此刻他们在经过了短暂地震撼之后,虽说各人的心情依然激荡起伏不停,但他们望向卓飞的目光却开始慢慢地变得狂热起来!
“恩师请放心,徒儿这就去给你把师母抢回来!”张跑最早反应过来,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对,对,我也去!你一个人恐怕是打不过那小白脸的!”王挫不甘人后,也赶紧嚷嚷着表达忠心,而且言语之中还忘不了要挤兑上自己的二师兄一句,以报其抢先一步讨好恩师之仇。
“哎,正所谓主辱臣死,这师若受辱,则徒当死矣……吾李结身为恩师座下首徒,当仁不让,理当来打这个头阵!”李结一面为恩师感慨,一面赶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顺便还有意无意地显摆了一下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
你一言我一语,转眼间三个徒弟都义愤填膺地表了态,却唯有小徒弟吴天没什么反应,于是,众人的目光不免都望向了他。
而当卓飞看见自己这个小徒弟正一脸凝重,捻须沉思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便是一沉,暗想到:要说读书人什么都好,就是想法太多了。你看,这臭小子眼下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呢?哎,知识能武装头脑,此言一点不假,如今看来,还是他那三个师兄更容易忽悠一些……
众矢之的,吴天显然是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目光,很快便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只见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抱歉,吾只是在想,那小子既然有猎虎之力,想来多少也是会些武技的,况且他府上还有诸多团练,虽说不是正军,但毕竟人多势众,恐怕也不是我们几个可以匹敌的吧?
当然了,为了恩师,吾等自是死不足惜,但若是因此而打草惊蛇,坏了恩师他老人家的大事,那可就是罪过了!所以吾方才在想,此事还是应以智取之为妙……”
哦,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而卓飞也放下了心事,又在想:看来这年头的读书人也不是那么难忽悠的,关键还是要看你的方法与实力,而让本天机这种风流潇洒、智计绝伦、高瞻远瞩、王霸之气弥漫的人物儿来忽悠这么一个小书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么?
能成功地将吴天这小子洗了脑,收为己用,这便意味着卓飞已经打响了忽悠这时代读书人的第一枪,这令他很是洋洋自得,而就在此时,又听见王挫那小子嚷嚷道:“嗨,我说你小子想那么多做什么!我王挫天不怕地不怕,要我说,咱们直接杀上门去抢人就好了,那小白脸若不拦着倒也罢了,他若是敢出面阻挡,咱们刚好趁机将他给做了!
对了,四师弟呀,要我说你们读书人就这点不好,整天光想不做,那又能有个啥用哦!”
王挫借机将他唯一的一位师弟给教训了两句,很有些当师兄的风范儿,可惜他说完之后却突然发现包括恩师在内的所有人,都正在用一种极其鄙视的眼神望着他,王挫见状不禁有些尴尬,也知道自己多半是又说错话了,于是,他只好又红着脸,极度不情愿地自嘲道:“嘿嘿,咱脑子笨,也就胡乱一说,那…那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呗。”
卓飞没好气儿地白了王挫一眼,接着又望向自己最有文化的徒儿吴天,温柔地问道:“爱徒所言极是,为师现在分寸已乱,依爱徒之见,此事又该如何计较方妥……”
按理说被人器重得感觉应该很好才对,可谁知吴天被卓飞这么一问之后,他那张白净的小脸霎时间却变得比王挫还要红润了。这小子吭哧了半天,才听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这个…….小徒一时间还未有良策……而这般儿女间的情事,小徒实是未曾经历,亦无学过,还望……还望恩师见谅,待小徒好好思量一番,争取……争取为恩师谋划一个万全之策。”
“看,我早说了你小子想啥都没用吧!看看…你们大家伙都看看……如今连小师弟也说没办法了不是么!所以依着我看咱们就该直接打上门去抢人!那些大户人家的护院看着威风,其实都怂包得很……呃……恩师,您老人家干嘛总瞪着徒儿……”话说王挫这小子刚刚理直气壮地感慨了两句,便引来了恩师很不友善地目光直射,顿时吓得他连忙掩住了口,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而卓飞先是加大力度,狠狠地瞪了王挫一眼,接着又转过头,和蔼亲切地对着吴天说道:“天儿无须介怀,为师并非那些不讲理之人,尔尚且年少,不知这男女间的情事也实属正常。如今尔愿为为师分忧,为师欢喜还来不及,又岂会不知好歹地怪罪于你呢?
再说了,尔不愿鲁莽行事,懂得谋定而后动的道理,此举更是大善,颇有大将之风也!没关系,反正距过年还有段时日,一时想不出来好的谋划那就慢慢地去想好了!”
说到此处,卓飞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李结、张跑、王挫三人,冷冷地说道:“尔等皆需切记,遇事之时,懂得通过思考去找到最合理得解决之法的人,总要好过那些自不量力,妄想着要以卵击石的蠢货的!”
“多谢恩师教诲。”四个徒儿齐声受教,而吴天得到了恩师的表扬与鼓励,一时间更是开心不已。
可怜的王挫被恩师指桑骂槐地教训了一通,很是有些怏怏不乐,而李结张跑也跟着他遭了池鱼之殃,被恩师全划成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之流,真是好不冤枉,心中更恨透了王挫这个不会说人话的笨蛋。
卓飞将众徒的表情全看在眼里,也能猜到他们在想些什么,于是,他正了正面色,朗声道:“人活一世,所遇之事何止千万,而此千万事于天地间又有无穷无尽地破解之法,若是尔等不能静下心来思索寻觅良法,只知横冲直撞徒使蛮力的话,那尔等即便是偶有所得,却不免终将落入下乘之境也!
为师曾说过修习仙道便要勇于逆天,便要勇于打破成规,其实这话只是想告诉尔等在遇事之时莫被一些成理条框所束缚住而已,却并非是让尔等不经思索地胡乱施为,而此二者之间的度,便需尔等自行去体悟了。
况且,就连野兽都知道在被捕杀的时候,应该左突右闪的去躲避,而绝不会以直线向前逃窜,兽尚知用计,若尔等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的话,那岂不是连野兽都不如了吗!?
再说天地玄妙,其实无论是仙道、魔道亦或人道,皆同上理也!那仙道虽是虚无缥缈难寻,但这通仙之路又岂止是千条万条之多,一路不通,仍可另觅坦途,一味逞勇耍蛮于事何益?难道明知前路是悬崖死地也要跳下去么!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伐谋便是上策,而攻城就是鲁莽蛮干,是不得已时方做的下下之策!结儿,跑儿,挫儿,尔三人都是在行伍里混过的,莫非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哼……”
“徒儿明白了。”李结三人乖乖地应到。
“嗯,明白了就好。”卓飞欣慰地点了点头,话题一转,又接着说道:“想必你们也饿了,眼看着今日天色已晚,是来不及上路了,依我看,我们便把这只死虎劏了食用,唔,对了,还有这只鸡,也一起拿来下酒好了……总之,大家吃饱喝足,再好好地休息上一晚,明日再早些动身赶路也就是了。”
众徒弟一听大喜,其实大家早就饿了,只是刚才恩师讲的故事太过于曲折凄惨,吸引了诸人的注意力,而现在故事已经讲完,所以恩师刚一提醒,众爱徒便觉得自己腹内空空如也,实在是饿到难以忍受了。
于是,劏虎杀鸡,架柴生火,吴天家空旷的大院子里一时间好不热闹。
卓飞对忙活的不亦乐乎的众爱徒们交代几句之后便很自觉地做起了甩手掌柜,悠悠然地踱到大门口站定,望着村头方向,喃喃自语道:“珂妹啊珂妹,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哥不得不编出好长一段儿故事去忽悠我那几位老实的徒儿……哎,如今哥的心中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咳咳,妹啊妹,你千万要等到哥去找你呀!就为了哥的这一片真心,你也要为哥坚守住了啊!哥跟你说,像屎壳螂那样的小白脸儿是绝对靠不住的…….相信哥,没错的……”
霞光初现,小村中几户人家的院子里已经冒出了袅袅炊烟,而远处还有几个刚下田的农夫正扛着锄头,一边走,一边兴高采烈地不知道在聊着些什么,再看村那头儿的一户人家门口,却是站着个手抱婴孩的农妇,正时不时地冲农夫这边儿挥手,看样子是在招呼着她那辛苦一天后终于下田归来的丈夫吧……
原始的小村,简单的生活,远离了都市喧嚣,远离了俗世纷扰,处处温情如画,满目诗意当歌,此情此景,还真是让自幼坎坷多难、常为衣食温饱而疲于奔命的卓飞倍感田园之乐,倍感亲情温馨,若不是卓飞清清楚楚地知道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眼前这一切的美景、一切的诗意,最终都将被蒙古人的铁蹄践踏得粉碎的话,那他说不定还真的会因此而放下全部的雄心壮志,生出一丝归隐于田园的念头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