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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吵得火热,彭家也争得不冷清。
只有李阿虎,不停穿梭其间,两头受罪。在陈家被打一顿后,李阿虎有点迷茫,两边都不受欢迎,还不如哪边都不去,在茅草屋困觉更实在,管他天上掉不掉蛋,裤裆里那两个蛋管好了就行。
彭钦定和连庆却无法这么淡定。他们表面冷静,内心时而冰冷时而沸腾。
冰冷是因为害怕,沸腾是因为欲望。
人都有求知欲,明知道一个地方有凶险,很多人宁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去龙潭虎穴闯一闯。比如吃河豚,大家都知道可能会中毒,但也抵不住传说中的味道鲜美。
彭钦定想弄个究竟,到底是不是陈蛋显灵,总该有个说法,不能让全村老小这样一天一天争论下去。
按说,要是陈蛋显灵,这么些天了也应该找上门来了,难道神魂也会迷路?或者是在酝酿什么阴谋?给全村搞个瘟疫什么的,让大家都死光光?
连庆的想法与彭钦定差不多,所以提出要去看看。彭钦定没有马上答应,端着酒杯放在嘴唇上,细细吸着杯中米酒,发出吱吱的声响。连庆想急急不得,只能唉声叹气看着两个人喝酒。
陈远方的喝法与彭钦定不同,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像个豪爽的北方汉子。一杯刚下肚,又端起一杯,猛一仰头,再饮而尽,后认真看着酒杯,眼眶发红。凝视许久,一言不发,约莫半盏茶时间,陈远方狠狠将酒杯砸在地上,一个箭步冲出彭家。
连庆追了两步,喊道:“你要干吗去啊?”
彭钦定拦住连庆,似笑非笑道:“让他去吧。”
“他,他也没说要去干什么啊?你就这样由着他自由来去?”
“不然还能怎么样?他可是陈家二少爷啊,我能管得住他?”
“就他?陈家二少爷?哈哈哈哈。”连庆满脸轻蔑,“如果陈蛋还在,称他陈家二少爷倒也没什么不妥。现在,他最多算是个落魄的浪荡子弟,烂泥扶不上墙。也只有你把他当宝贝。”
彭钦定阴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陈远方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讲义气。你对他好,他就可以替你卖命。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在应该是要去找白蛋。”
“哦?这么说来,你早有打算?”
“哈哈,你以为我彭某是个傻子?平白无故和一个毛头小子天天吃吃喝喝,还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他?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对陈远方这样的后生家,就应该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他最足够的条件。他不收还比较麻烦,只要他收了,自然就会对你死心塌地。刚才,我就是一直在等他的反应。”
“等什么反应?”
“老连啊,你,啧啧,越活越不灵光啊。你不是提要去山上看看?”
“是啊,是我提的啊。可是你却一言不发。”
“我为什么一言不发?”
“不知道。”
“我在等。看到陈远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我就知道有戏。他是个性情中人,在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表现得豪迈大气。所以,我不能说话干扰他。只能让他自己定,自己去。”
“你行啊。”连庆有点羡慕嫉妒恨,“你还真别说。陈蛋的几个儿子中,也就远方看起来像个男子汉。如果,你把他驯服了。他陈家可就彻底垮了啊。”
彭钦定又呷了一口酒,双眼凝视门口,自言自语道:“这还远远不够。我要他们兄弟几个窝里斗,自相残杀。”
这句话直接钻进连庆心底,触动了他复仇的欲望,整个人变得激动异常,似乎全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抖:“对,让他们自相残杀。看陈蛋还怎么显灵,还要来找谁报仇。”
“两蛋村本来就不应该叫做两蛋村。两蛋村也不应该属于陈蛋。他只不过是个风流浪荡的泼皮,配不上两蛋村始祖的称号,更配不上在交界宫装神像的荣耀。”彭钦定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一根毒针,嗖嗖嗖飞向门外。
随着彭钦定射出的毒针,连庆自然而然回想起初到两蛋村的岁月,叹道:“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他先到这里来的。”
“先到又怎么样?”彭钦定打断连庆的话,“主要还得看谁为这个村子的作出的贡献大。他都做了什么?一来就闹出跟你家秀娥的那档子事。”
连庆伤处被揭,疼得丝丝吸冷气,整颗心掉进冰水里,冷得生疼,咬牙道:“这事还是别再提了。”
彭钦定道:“提不提这个事都摆在那里,我们心里都知道。陈蛋的心思要是放在村子上,他还能有心思去找秀娥吗?还能搞出那些个鸡飞狗跳的事吗?从本质上讲,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色狼流氓,污染了这里的空气和环境。”
“要说污染,还是后面的事比较严重。两个七老八十的人搞出那样的破事,简直玷污先人啊。”连庆端起一杯酒喝下去,想着法子把话锋转移。
彭钦定却没在意,以为连庆在附和他的观点,脸色欣喜,溢于言表。二人似乎找到了平衡点和契合点,脸上都露出自信泰然的神色,像是两个判官刚正不阿地数落跪在地上的罪犯。
彭钦定摇头道:“是啊。陈蛋和兰轩的破事,简直就是这个村子的耻辱。两个七老八十的人玩私奔?两个人的疯狂,却不顾两个家庭的痛苦,不顾一个村子的名声。丢人啊。”
“而且还跑去当乞丐,这是最要命的。一个保长去当乞丐?这丢的可不是他自己的脸,把全村的脸都给丢了,丢到县城离去了。”连庆痛心疾首。
“所以,这样的人不死还留着干嘛?他还聪明,自己跳潭死了。他要是不跳潭,我也得亲手把他扔进潭里。这样的人多留一天,就是多祸害这个村子一天。我作为一村之长,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烂人留在这个村子里。你说,我有没有错?我哪里错了?”
“没错,你一点都没错。换我做保长,也是这样的决定。”
彭钦定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难以察觉的表情,又呷了一口酒,缓缓道:“其实,这个保长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我也不想当这个保长,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认真想了想,整个村子里,也只有你有资格来当这个保长。”
“不不不。”连庆自知语失,摇手不迭,“我没那命,也没那本事。要说人选,你彭钦定就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全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彭钦定摆手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胜利当时闹出来的破事,这保长肯定还得你来当。这都是命啊。现在,村里的人都认我,换别人来当还不成。说话没人听,是不是?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天生就是劳碌命,只能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干下去了。”
连庆脸色很不好看,却硬挤出笑容,略带酒意道:“那是,现在你在村里那是说一不二,谁敢不听你的话?以后,不用以后,等陈家兄弟几个倒下了,这个村子就不会再有陈蛋的痕迹,只会记得你这个唯一的保长。”
“哈哈哈哈,你这话我爱听。眼下,咱们两个可要同坐一条船同穿一条裤啊,合力把陈家那几个毛头小子摁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那是自然。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远方牢牢锁在我们这边。万一他哪天回心转意了,或者他只是假意归顺于你,那可就不好办了。”
彭钦定若有所思道:“你想的我都想过了。不然怎么会把素芬送给他?就是要在他身边安插一只耳朵,听听看他陈远方是不是真心实意跟我。现在更好,他都住到我家里来了。就算他是假的,他陈家人也不会放过他啊。哈哈哈哈。”
连庆对彭钦定是打算好像很满意,不再说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拿起筷子敲击碗边,字正腔圆唱起南音:“直入花园是花味芳,直入酒店都面带红,田蝧飞来都真成阵,蚂蛾飞来都真成双。”
彭钦定不想听一个老男人在面前哼哼唧唧,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哼哼哼什么啊,每一句在调子上。要听南音,我叫素芬出来给你弹一曲。”
连庆心中不爽,又不好推脱,只得停住唱词,点头同意。彭钦定大声呼喊素芬,让她拿了琵琶出来唱曲。
素芬有些不情愿,但又不能反对,只得拿了琵琶,坐在彭连二人中间,嘈嘈切切错杂弹,接着《直入花园》的唱词,咿呀吟唱。
彭钦定细细看着眼前这个玲珑有致的年轻女子,心中烦乱,后悔把她送给陈远方。
男人的占有欲与年龄无关。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会为抢一个心爱的女子大打出手豁出性命,年过半百的老男人也会为心仪的女子晚节不保。
一个好物件如果没人争抢,拥有者不会发现它有多好。一个女人如果一直只是自己的女人,看久了就会厌烦,这也是很多夫妻离婚的原因。
有人抢就不一样了,再不好的物件,也显得价值无限。比如说文物,一个从墓地里挖出来的破瓶子,要是一直摆在家里,谁都不会去多看一眼。如果有人出高价抢购,抢来抢去,这个破瓶子的价值就会飙升到几百万几千万。
彭钦定现在看素芬,大概也是这个道理。他越听越愤怒,越听越不平,越听越后悔,突然把酒杯砸在地上。素芬停住弹唱,错愕看着彭钦定。
彭钦定什么话也没说,更不顾连庆再场,一把将素芬托进怀里,死死抱住,不顾轻重胡乱啃咬。
素芬从惊愕中回过神,奋力挣脱,跑到一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两眼噙着眼泪,委屈道:“阿叔,你干什么啊?”
“别再叫我叔。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我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我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说着,又去拉素芬。
素芬扔了琵琶,绕着桌子逃跑,嘴里大喊救命。
彭钦定被素芬的呼喊声激怒。凭什么?凭什么喊我叔?凭什么敢反抗我?今天不把你办了,我就不当这个保长。
连庆错愕不已,傻傻愣住,看着眼前追逐逃窜的小女人和老男人,哭笑不得。
彭钦定最终还是抓住了素芬,将她按在桌上,当着连庆的面搓揉她的奶子。素芬反抗不得,只能不停扭动挣扎,眼里流出屈辱的泪水。
“钦定叔好有雅兴啊,这青天白日的,在院子里玩女人。”陈远方在彭钦定伸手去扯素芬裤带的时候,莫名其妙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