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叶护归途遭暗算,真娘守贞化香魂

李晓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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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娘从此在乐云楼唱歌,跳舞、弹琴,很快名声大作。真娘舞姿婀娜迷人,曼妙绝伦。人们都说乐云楼的真娘比钱塘的苏小小还要天生丽质。

    “真乃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西施也,西施重生了。”“醉娇不胜收,凤袅牡丹花”整个姑苏城都在议论着乐云楼的真娘多么善歌舞,多么娴雅风致,

    宛若天仙一样一尘不染。有个画师为真娘的美貌倾倒,还偷偷画了几张真娘的画像,挂在海涌山沿街的墙壁上办画展。

    酒肆中文人墨客也在议论着,“钱塘苏小小,歌声上林鸟,腰细楚王宫,杨柳摇春风,若遇真娘女,倾城与倾国,谁个最迷情?”却说姑苏城的富家公子王荫祥在海涌山看到真娘,自是喜不自胜,感天谢地,一路差点欢喜癫狂,

    急匆匆赶到乐云楼,与真娘再次见面,王荫祥见真娘出落得越发端正美丽,光彩照人,不觉神魂颠倒,将她视作失而复得的珍宝。

    真娘心里只有痛苦和屈辱,虽然只是卖艺,每天面对一张张肮脏淫笑的丑恶嘴脸,

    真娘心里恶心透了,但深陷囹圄,她只能等待着奇迹出现,要么孙曦,要么叶护来救他。谁料事与愿违,越是盼望,越是失望,日子一天天过去,却不见他们来寻觅自己。彼此杳无音讯,天涯陌路,真娘担心他们的安危,郁郁寡欢。

    王荫祥在乐云楼见到真娘的第一天,就找花妈妈,要求赎回真娘。

    王荫祥道:“花妈妈,只要真娘可以成为我王荫祥一个人的家妓,银子不是问题”。

    花妈妈心花怒放,真娘这棵摇钱树她没有看错,却撇嘴道:“王公子,有你这种想法的多了去,刺史皇甫大人也迷恋真娘,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说,我这儿只买人,不卖人,除非姑娘乐意,否则,多少银子都不管用。”

    王荫祥自信满满地道:“我会用真情打动她。”

    花妈妈顺水推舟地道:“那花妈妈就拭目以待,等着我们的真娘对公子动了芳心,花妈妈就将她许配给王公子。”

    王荫祥喜得抓耳挠腮,躬身谢道:“多谢花妈妈。”

    小惠做了色妓,被富家公子玩弄、终日闷闷不乐,一日,小惠被几个纨绔子弟折磨地昏厥过去,富家子弟丧心病狂,最后竟然一把火烧死了小惠,只是赔偿了花妈妈一些银子了事。真娘多次询问小惠的消息,花妈妈只说小惠自梳拢之后,已经认命,又是个慧黠人儿,喜热闹,每日利口巧言,诙谐臻妙,颇得客人眷恋,因此,每日客人络绎不绝,小惠忙于侍奉客人,无暇见真娘,同时,小惠又觉得自己因贪恋几两银子,才害小姐被人卖到青楼,无颜见小姐,每日和那些纨绔子弟饮酒作乐,醉生梦死地挥霍青春。

    真娘虽然懊悔,却从不怨恨小惠,主仆两个人的生活的确陷入了窘境,小惠才被诱骗,自己态度不坚决,没有及时阻止小惠收取阿海的银子,才冒险跟阿海走,却不想阿海是人贩子,真娘主仆最终被奸人陷害,卖入青楼。真娘以为小惠是因沦落为娼妓,羞愧和自己见面,也不勉强。花妈妈向王荫祥絮叨着真娘和小惠主仆的情况,王荫祥怜惜地道:“真娘的丫鬟我见过,是个伶俐的可人儿,想不到一朵花就这么凋零了,可怜可怜,小惠被虐致死这事要永远瞒着真娘,免得她伤心难过。”

    花妈妈原来担心王荫祥会拔掉真娘这棵摇钱树,见他如此怜香惜玉,爱慕关心真娘,于是笑吟吟地道:“听说府上的姨奶奶,是个醋溜儿,家里只能有丑陋不堪的女人,见不得美女”。

    王荫祥哈哈大笑:“花妈妈放心,狡兔尚有三窟,我王家仅在姑苏城,就有三处园子,金陵也有两个府宅,长安也有,这些年安禄山、史思明叛乱,长安局势不稳,连皇上都要时而出逃避难,长安的府邸就一直空着。我和母亲的那座宅院,的确没有美女,可我毕竟是她的儿子,我养个家妓,做亲娘的不至于吃醋。”

    花妈妈淫笑道:“听说王老爷住在别的豪宅,每到冬寒手冷,不是拿炭炉烤火取暖,而是将手伸进家妓怀中抚摸女子的酥胸取暖。”

    王荫祥大言不惭地笑笑,在他看来,这是他们王家地位、尊严和经济实力的标志,若能得到真娘这样色艺俱佳的女子,更是给门庭增光。

    一日王荫祥又来吃茶,花妈妈笑容满面地巴结道:“哎哟哟,乐云楼的财神爷驾到了。”

    王荫祥渴慕地问:“真娘呢?”

    花妈妈搔首弄姿地道:“身体不舒服,正生闷气呢,公子去开导开导吧。”

    王荫祥喜滋滋地走进真娘的阁楼,见真娘凝眉沉思。

    王荫祥低声下气地问:“真娘,身体不舒服吗?”

    真娘冷冷地道:“王公子曾是正丽书院的儒生,为何不用心考个功名,报效朝廷,却来乐云楼这污泥之地。你的那些同窗,为剿灭叛贼,光复大唐,

    大多弃笔从戎,征战沙场,浴血奋战,建功立业,你却每日来此地消遣时光,不觉得羞愧吗?”

    王荫祥讪讪笑道:“真娘,人各有志,各有各的活法,大唐内乱这么多年,多少人在战争中成为刀下鬼,剑下魂,能活着已然是幸福。吐蕃打入长安,大唐皇上都跑了,听说回纥可汗也和大唐朝廷翻了脸,不知怎地仆固怀恩也反了,生逢乱世,人生如梦,我还博什么劳什子功名,伴君如伴虎,我又不差银子,何不潇洒自如地走进这秦楼楚馆,饮酒行乐,倚红偎翠?沉醉在温柔之乡,死也值了。”

    真娘虽然鄙视王荫祥,但每日可以从他这里得到长安的消息,所以并不下逐客令,只是不冷不热地套他的话。

    王荫祥见真娘沉默不语,以为真娘被自己说动了心思,厚着脸皮表白道:“真娘,荫祥爱慕你已久,人神共知。第一次在丽正书院见你,人谓尔从长安来,我谓尔从天上来。人称江南为佳丽地,姑苏城民富而庶,养得女儿也如清水芙蓉,荫祥见到你,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出水芙蓉,苏州的赏心乐事,就是‘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荫祥的梦想,就是娶真娘做娘子,每日醉芙蓉。当初,官府拍卖孙员外的宅子,我央求父亲买下来,就是因为你曾经住过哪里,我要去寻你的芳踪,以解心中的相思之苦。看来这个宅子还真给我带来了好运,咱们兜了一个大圈子,又碰面了。”王荫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到动情处,走上前拉住真娘的白酥手,就要动手动脚,真娘正色道:“王公子的心意,真娘明白,请王公子自重,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王荫祥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揶揄道:“真娘,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在长安的府上吗?这里是乐云楼,达官贵人、富家子弟来饱

    暖思淫欲,寻欢作乐的地方,这里不是尊重的地方,是乐上云霄的地方。你以为进了这种地方,你未婚夫还会娶你,即便他要你,他的父母也不会同意。

    我王荫祥每日不惜重金到这里看你,就是想保护你,免得你遭受那些觊觎你美貌的浪荡子弟纠缠。”

    真娘心下感激王荫祥的好意,虽然他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的到来的确给她减少了不少麻烦,真娘不耐烦地道:“王公子想听什么曲子?莫要废话。”

    王荫祥讪讪地道:“琵琶、箜篌、胡琴,锦瑟,你样样精通,随便弹吧,只要看见你,我心里就舒服。”

    真娘淡淡地道:“就弹一曲《梅花落》”

    说着,怀抱琵琶,嘈嘈切切地弹奏起来。王荫祥如痴如醉地看着真娘,沉迷在美妙的音乐中,一曲完毕,真娘又弹奏了《昭君怨》,都是伤心断肠的音律,真娘弹着也是娥眉颦,泪儿落。

    王荫祥见真娘心情不好,又怕遭她嫌,听完两个曲子,嘱咐真娘好好休息,自己退了出来找花妈妈喝酒。

    在华阴“巡幸”一个月后,代宗从陕州返回长安,郭子仪、叶护、文武百官、长安百姓出城迎接。郭子仪双膝跪地道:“臣迎驾来迟,请皇上治罪。”

    代宗两手扶起郭子仪,自责地说:“朕没有早点听郭令公的忠告,早点防备吐蕃,才到此地步。”

    见叶护也跪地,代宗说:“忠义王,我的生死兄弟,快快请起!”

    叶护道:“谢陛下!”站起身来,看着李豫,百感交集。

    代宗再一次走进金銮殿,群臣振奋,高呼万岁。礼毕,代宗环视群臣,

    龙颜不悦。太常博士柳伉上前奏道:“陛下,皆因程元振隐瞒军情长达三月有余,才导致吐蕃大军直抵长安。程元振嫉贤妒能,陷害忠良,害死来瑱大将军,逼得仆固怀恩谋反,又连连陷害郭子仪、李光弼等各路节度使,各位将军心灰意冷,避之不及。以致陛下巡幸陕州,崤山以东竟然无一人勤王救驾,这一切皆拜程元振所赐,望陛下明察。”

    柳伉话音刚落,文武百官异口同声地要求皇上严惩程元振。程元振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匍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地辩解道:“陛下,臣也是为陛下分忧,才……”

    自从逃亡陕州,代宗就无法再忍受程元振的欺上瞒下。见群臣共愤,代宗冷冷地看了程元振一眼,喝道:“程元振,你可知罪?”

    程元振跪地求饶,代宗话锋一转道:“朕念你拥立有功,饶你一命,削去所有官爵,回家养老去吧!”鱼朝恩幸灾乐祸地瞟了程元振一眼,程元振战战兢兢地谢恩。

    程元振的衣钵很快转移到鱼朝恩的手中,因他的雪中送炭,救驾之功,代宗封鱼朝恩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统率京师神策军,并领国子监事,兼鸿胪

    光禄、礼宾等使,进封郑国公。接力棒从一个恶魔传到另一个恶魔,从此鱼朝恩掌握了朝廷大权。绝对的权力必然导致绝对的残暴,鱼朝恩也渐如李辅国、程元振一样骄纵跋扈,干预朝政,欺压满朝文武,贪贿勒索,甚至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叶护对代宗依赖宦官,以毒攻毒,以恶制恶的方法很是担忧,从李辅国、程元振到鱼朝恩,宦官的实力越来越大,朝廷渐渐形成宦官专权的体制。虽然代宗李豫有智谋,必要时有能力有魄力对付这些罪大恶极、骄纵妄为的宦官,一旦这种体制形成,很难扭转局面,若大唐未来的后继储君稍稍文弱,就会受制于宦官,

    形成恶奴欺主的局面,再加上地方藩镇问题,朝中本来就有的朋党之争,

    将使大唐朝局越来越错综复杂,一旦失去平衡,后果不堪设想。

    叶护觐见代宗李豫,将自己的担忧分析给他听,然而忠言逆耳,代宗不悦。

    此时的代宗对鱼朝恩倍加宠信,哪里听得进去?叶护又找到太子李适、驸马苏发一起谏言,苏发将鱼朝恩私下吹捧自己的话说给代宗,鱼朝恩专权,文武百官都不敢抬头看他,宰相决定政事,也要先和他商讨,若不先向他请示,就会白眼一翻,“天下之事,怎么不由我?”李豫淡淡一笑:“忠义王,驸马、太子,你们三个一起见朕,也是因为忌惮鱼朝恩吗?这个请你们放心,若鱼朝恩胆敢效仿李辅国、程元振恶奴欺主,他的下场不会比李辅国、程元振更好,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尔等不必多言。”代宗自信满满地说,想起鱼朝恩的救驾之功,代宗又感触地道:“鱼朝恩对朕一片忠心,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去陕州救驾,他就像当年的高力士对玄宗皇帝一样,真忠臣也,是朕可以信赖的人。”

    毕竟是异国人,现在的代宗李豫也不似广平王时期的李俶从谏如流。叶护只好作罢,心里一直牵挂真娘,就辞别代宗,带着吉辍、傲奴两个随从去江南寻找真娘,

    以前和真娘约定,真娘先在金陵的客栈等候两个月,两个月不见叶护回,让真娘先一步去苏州,然后苏州孙员外府上见,从此定居莲花岛,相亲相爱地过日子。

    如今离别真娘将近一年了,想真娘一定妆楼宇望,时刻盼望着自己的归来。

    三人刚出长安城,忽见一个神色慌张的老妇驾着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叶护见那老妇好生面熟,又打扮得不伦不类,不觉愕然,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但见其鬼鬼祟祟,担心是敌国的奸细,叶护令吉辍捉拿过来询问。

    吉辍上前,三两下将老太婆擒住,提到叶护面前。

    老太婆簌簌发抖,跪地哭啼道:“大人饶命,老身是乡下婆子,女儿嫁到了长安,如今生了孩子,老身前去探视,望大人行个方便。”

    叶护感觉老妇人的嗓音不阴不阳,愈发生疑,用剑尖挑起老妇人的嘴巴,细瞧,禁不住大吃一惊,这老妇竟然是被代宗李豫贬到老家三原的程元振。

    叶护微笑道:“程元振,你一个阉人,哪来的女儿?”

    原来程元振被贬到三原,依然贼心不死,图谋不轨,打算偷偷女扮男装潜入长安,伺机东山再起。见身份被叶护识破,程元振磕头如鸡啄米,哭丧着脸哀求道:“忠义王,老奴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求您高抬贵手,放老奴进长安吧,老奴想设法见到皇上,继续效忠朝廷。”

    吉辍骂道:“狗东西,坏事还嫌做得不够,还想继续祸乱朝廷?”

    叶护道:“不必和他浪费口舌。”说着举剑向程元振身上就刺,连续刺了四剑。口中念道:“第一剑是为郭令公,第二剑是为被你逼反的仆固怀恩,第三剑是为李光弼将军所遭受的陷害,最后一剑是为我叶护,就因你这个死太监隐瞒军情,吐蕃入侵长安,害我不得不与心爱的姑娘分离,中途返程勤王。”

    四剑下去,程元振几乎被肢解,瞪着鸡蛋大的白眼珠望天,一命呜呼。

    杀死程元振,为大唐除掉一个大毒瘤,叶护心下痛快。

    正要上马前行,忽听树梢上有人哈哈大笑:“好个大唐的忠义王!”

    叶护心中一凛:“这笑声好阴险,好熟悉。”这时,从树上跳下几个黑衣武士,为首的正是回纥的牟羽可汗移地键。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叶护怒目而视移地键道:“移地键,我正要找你,迫于约法三章,不得踏进回纥土地,才放过你的狗命,谁知你不知好歹,不请自来,今天是我叶护为父汗报仇雪恨的日子。”

    移地键虎目豺声地道:“默延辍心里只有你和阿格苏,什么时候把我当做他的儿子?小时候不闻不问,长大了,又处处牵制,为人父亲,如此偏心,厚此薄彼,死有余辜。”说着,凶神恶煞地一挥手,十几个黑衣回纥高手持利剑包抄过来,将叶护、吉辍、傲奴三个团团围住。叶护见移地键已是气炸心肺,见他虎狼之心,更是怒气冲天,喝道:“今日有你没我,看剑!”举剑直刺移地键的咽喉。

    移地键腾空而起,施展“老鹰冲天”的轻功,刀剑直劈叶护,叶护在华山虎庙跟浩空大师修得上乘轻功,轻松闪避,十几个回纥高手杀将过来,叶护见情势危急,陡然振剑一荡,只听阵阵断金戛玉之声,近身几位高手的刀剑已被消断,众敌大惊,步步后退。吉辍乘势冲出,铁锤直奔移地键,移地键身边的几个侍卫上前迎击,挡住了吉辍的去路。叶护疾如飞箭,弯弯绕绕,身形变化飘忽,从迎击过来的敌人身旁疾穿出去,杀到移地键面前,移地键原以为叶护会成为笼中鸟、网中鱼,想不到他武功大增,剑法如此凌厉。小心应战,不敢掉以轻心,叶护剑法变化莫测,凌厉无前,欺身直进,正要取移地键脑袋,移地键一个矮身,剑走偏锋,削掉了移地键的一只耳朵,霎时鲜血淋漓,移地键痛得哇哇大叫,

    车鼻闻声若从天而降,跃上前,同移地键呈犄角之势,举剑合围反击。

    这一番斗得热烈,三人若猛虎相斗,虎虎生威。移地键和车鼻使用连环剑法,

    和叶护斗了几十个回合,叶护渐渐气力不支,气喘心跳,汗如雨下。

    移地键大喜,越攻越急,傲奴眼见叶护处于下风,挥刀霍霍,前来救援,被移地键的几个武士团团围住,乱剑齐下,命丧黄泉。吉辍也猛虎难敌群狼,身负重伤,且战且退,蓦然被一个敌人伸脚一勾,身子一倾,铁锤也失了准头,敌将对着吉辍的胸口便刺,吉辍闪避不及,被毒箭刺中胸膛,鲜血直喷,却不顾疼痛,挥起铁锤横扫,敌人连连躲避,终因流血过多,摔倒在地。

    叶护见傲奴被乱剑砍死,吉辍重伤,心中一痛,趁着叶护分心,车鼻霍地一刀,疾砍叶护的手腕。眼看叶护生死攸关,性命俄顷之际。忽然,一阵虎啸,若山崩地裂,几个武功高强的褐袍僧人手持利剑随着几只猛虎冲了过来。

    移地键胆战心惊,慌乱中砍偏了方位,叶护大喜,叫到:“浩空师父!”

    车鼻趁叶护分心,举剑直刺叶护的心口,叶护躲闪不力,身中毒箭,摇晃几下,

    倒在地上。移地键见自己豢养多年的武林高手死伤大半,又有猛虎高僧,哪见过这种阵势,喊了声:“撤!”带着几个回纥武士仓皇而逃……

    王荫祥自从在海涌山看到真娘若清水出芙蓉的画像,走进乐云楼,找到真娘的那天开始,就每天去乐云楼探访真娘,迷恋到若痴若狂,久而久之,再也不能满足于听个琵琶箜篌,他要得到真娘的人。

    这天一早,王荫祥黑着眼圈来到花妈妈的住处,花妈妈刚起床,正在涂脂抹粉,

    王荫祥敲门来到花妈妈的房间,一见花妈妈,王荫祥哭丧着脸道:“花妈妈,

    你可要帮帮侄子的忙,再得不到真娘,小侄我就要害相思病而死了。”

    花妈妈道:“真娘自己不愿意,我也没办法,真娘告诉我,卖艺不卖身,她在长安有未婚夫,有贵族亲戚,她只是暂时同家人失散了,早晚家里人会来找她的。”

    王荫祥撇撇嘴道:“花妈妈,这话你也信啊!有达官贵人亲戚,有

    未婚夫,她还会流落街头?即便有,也在长安沦陷中死去了。”

    王荫祥早听说叶护在回纥获罪被杀,孙曦又在战乱中杳无音信,他只是不愿点破真娘的身份,担心这个老鸨子碍于朝廷情面,坏了自己的好事。

    花妈妈心下疑虑起来,觉得王荫祥说得有道理,于是抛了个媚眼,酸溜溜地道:“王公子,真娘可是我乐云楼的摇钱树啊!你若独占花魁,花妈妈的生意不见得就比现在好。再说了,要是让你得手,真娘寻死觅活,我可怎么办呢?”

    王荫祥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道:“自古佳人爱才子,才子爱佳人,我若得到她的身,就能得到她的心,小侄恳请花妈妈成全。”

    说着,朝楼下一使眼色,他随行的保镖将一个檀木大箱子搬了进来,放在花妈妈面前,又退下。王荫祥笑道:“花妈妈请过目。”箱子打开,只见白银千两,金手镯一对,另有珠宝首饰若干。只闪得花妈妈头晕目眩,笑得合不拢嘴。

    花妈妈见钱眼开,笑道:“王公子果然是怜香惜玉之人,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王荫祥着急地问:“妈妈有何好计策?”

    花妈妈诡秘地说:“真娘每晚必喝紫笋茶,我让人在她茶壶里放进催情春药,真娘喝后就会产生迷幻,爱得王公子死去活来,不颠鸾倒凤一夜,就会干渴狂躁,燥热难耐。”

    王荫祥大喜道:“多谢花妈妈,事成之后,您就是我的亲娘。”

    说着,拱手连连作揖,又抱着花妈妈猛亲一口,花妈妈笑得浑身肥肉乱颤,

    她本是水性杨花之人,最爱风月事,浪笑道:“给王公子道喜了,今晚就是你和真娘的洞房花烛夜。”王荫祥感激涕零,又亲娘肉地感谢花妈妈一番。

    白鸽飞时日欲斜,真娘品着香茶,心中挂念小惠,来乐云楼后,一直没见到小惠,听花妈妈说,小惠已经按照乐云楼的规矩接客了,很招客人喜欢。

    真娘想,若是如此,小惠不愿意见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况且,主仆二人被骗到乐云楼,也多半因小惠而起,她如今又沦为风尘女子,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再见自己了。恰好相熟的一个叫桂花的烟花女子来探望真娘,桂花生得

    乖巧美丽,又谙熟音律,常向真娘请教些曲子诗赋。真娘又提起小惠,

    伤心落泪道:“既是自家姊妹,同落青楼,怎样处境,也是身不由已,

    有何见不得面的?”桂花迟疑片刻,悄声道:“姐姐不知,花妈妈要我们瞒着姐姐,小惠来乐云楼不久,被一帮坏人糟蹋,然后又被纵火烧死,花妈妈惹不起那些官宦之弟,就息事宁人,收了些赔偿的银子了事了,咱们只是花妈妈赚钱的工具,别看她每天对咱们花言巧语,真有难处,才不会关心咱们姐妹的死活。”

    真娘闻言,掩面而泣,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就连一个自幼相伴的丫鬟也不得善终,真娘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中,桂花见真娘哭得伤心,自知多言,好心劝了一会,下楼去招待客人去了。真娘哭了一会,想到长安又生乱,连代宗皇帝都逃出了长安,真娘隐隐为叶护担忧,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临危受命,仓促奔赴战场,万一有个闪失,真娘不敢往下想了。

    夜幕降临,昏鸦栖树,悲鸣不已,真娘坐回榻边,打开茶壶,倒满杯子,忽然一种奇异的香草味飘来,真娘自幼跟祖父学医,对草药的嗅觉很敏锐,很快就察觉茶壶里的茶有海马研末、淫羊藿的味道。

    想起清晨的一幕,王荫祥一大早来到真娘的阁楼,送诗词寄情,摇晃着脑袋,高声吟道:“海涌山边女娇娥,琵琶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夜相思,管叫春风送情书。”

    真娘道:“王公子诗作不错,也算有才情之人,你的一番好意,谢谢了,真娘是有婚约之人,宁死不会答应公子,姑苏城美女众多,公子还是早日另选佳偶,

    成就好姻缘吧。”王荫祥固执地道:“真娘,只有你肯嫁给我,我王荫祥此生

    才有好姻缘,否则,荣华富贵于我如浮云。”真娘见王荫祥半年来衣带渐宽,

    眼圈醺黑,知他动情之深,时间愈久,摆脱他的纠缠愈难。心中暗暗祈祷:“叶护,你在哪里?愿你的太阳之神保佑你,一路平安,所向披靡,快来救救你的真娘。”王荫祥痴痴地看着真娘,厚颜无耻地道:“真娘,莫要辜负青春年少好韶光,咱们先做成夫妻,享受那儿女之欢,你就会知道我王荫祥的好了。”

    真娘冷冷地看了王荫祥一眼,无言地走向窗外的栏杆。

    王荫祥近日越发痴狂,真娘猜测今夜王荫祥不会罢休,就从抽屉里找出剪刀,

    用剪子将床单剪成条状,接起长长的绳索,真娘将绳子的一端系在腰上,另

    一端系在窗棂的横木上,试了试,然后又解开腰间的绳子。思忖片刻,又

    找到一张硬纸,画了一张自画像,用针线缝在一件袍裙上,然后将自画像和袍裙一并悬挂在横梁上,伪造成悬梁自尽的样子,借此转移花妈妈等人的注意力。

    真娘走到窗前,见外面渐渐安静,行人稀少,就双手紧握系在窗棂上的绳索

    ,从窗户上慢慢滑落下来。下滑到离地面三尺多高处,真娘抽掉腰间的绳索,纵身一跳,跳进楼下的蔷薇丛中。四下瞧瞧并没有惊动花妈妈和乐云楼的人,就悄悄沿着墙根,踅到柴房边的小路溜了出去,蹑手蹑脚来到长满花丛的后门,刚走出乐云楼的后门,只听有人喊:“真娘自尽了。”只见花妈妈带着一群人喧哗着向真娘所住的阁楼跑去。

    幸好真娘对海涌山周围的环境还比较熟悉,就走岔道,先是躲进一个树林里,喘了口气,然后趁着夜色往前奔跑,跑了一阵子,真娘有些搞不清方向,只听到身后的追杀声,花妈妈带着人追了上来。

    真娘香汗淋漓,一边跑一边喘息,忽听王荫祥在后面喊:“真娘,我的美人,今夜是咱们俩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要跑啊,我爱你,你不要怕,不要跑。”

    真娘听到王荫祥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宛若恶魔咆哮一样恐怖,越发毛骨悚然。拔腿拼命往前跑,穿越一片片稻田,淌过一个池塘,然而后面,乐云楼的人追的紧,王荫祥的人马也步步紧逼。

    忽然横在真娘前面的是一条波浪壮阔的大河,真娘不知道这河的名字,更不

    晓得哪里有桥,远远地听到人声鼎沸,真娘回头,那帮坏人马上就要追了上来,花妈妈一边追一边展开心理攻势,喊道:“真娘,别跑了,现在城里四处是流民,天天有抢劫,外面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快回乐云楼去,花妈妈不会责怪你的。”

    真娘站在河边,气喘吁吁,眼看王荫祥和花妈妈的人就要追了上来,真娘

    怒视追捕她的人,她已没有了别的选择,想起叶护,真娘心如刀绞,泣道:“叶护,真娘等不来你,真娘要走了,质本洁来还洁去,死即是归,我死后,

    我的香魂会去寻找你。”说完,纵身跳进河水里,虽然是初夏,河水依然冰凉,真娘在河水里挣扎了一下,就被一个浪头打过来,顺着地势,滔滔河水怒吼着奔流,漩涡里卷着真娘,随着波浪东去。

    王荫祥追到河边,傻了眼,望着月光里滔滔河水,声泪俱下地道:“真娘,我的真娘”。

    一个乐云楼的保镖说:“这个河叫弥度河,是长江的支流,一直通往大海,可惜一代佳人就这样香消玉损了。”

    众人唏嘘不已,第二天一早,王荫祥派家丁沿着弥度河寻找真娘的尸体,

    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半个月后,有人发现弥渡河下游岸边的草丛中,赫然出现一具美丽女尸。

    上身穿着桔黄的花布衫,下身穿着白色长裙。因为天热,女尸面部已经腐烂,能辨认出的只有那弯弯的柳叶眉,和紧闭双眼时两行浓密的睫毛。瓜子脸型,白皙的皮肤,这一切都和真娘很相似,真娘投河时也是穿着白色的裙子和

    桔黄的碎花布衫。

    王荫祥骑马赶到现场,想到自己的贪欲最终害死了真娘,懊丧不已,抚尸大哭道:“真娘,我不是有意害你的,我对不起你。”

    哭了一阵子,王荫祥悲痛地说:“真娘,我王荫祥害死了你,上天一定会惩罚我,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娶亲,权当赎罪吧。”

    王荫祥将真娘葬在海涌山的剑池边,刻碑“真娘墓”,在真娘坟冢周围栽满了茉莉花。

    年复一年,真娘的芳魂渐渐附着在茉莉花瓣上,茉莉花变得越发素洁清香,

    茉莉花的清纯、贞洁、玉骨冰肌、淡雅轻盈,玲珑剔透,芳香晶莹,多像曾经的真娘。人们只晓得真娘为爱守节而死,尊敬真娘品格的高洁,就称她的坟墓为花冢。谁料想她短暂的人生,有那么多坎坷却精彩的故事和浪漫的爱情呢?

    一年后,一个英武魁伟的青年将军来到真娘墓前,泪光盈盈,无边的痛苦若毒蛇吞噬着他的心,他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呼唤着:“真娘--”他是孙曦,已经是郭子仪手下的一员大将。孙曦凄切的呼唤在海涌山回荡,啼血杜鹃在悲鸣,没有真娘清脆若莺的回音,唯有茉莉花摇曳在风中。

    多年后,代宗李豫驾崩,雍王李适继位,史称唐德宗,李适派使者去回纥告哀,且修旧好,牟羽可汗移地键蛮横无理,不按礼节接待大唐使节,以车鼻为首的九姓胡人部落乘机蛊惑移地键举国南下攻唐,车鼻深知移地键的贪婪,引诱说:“大唐现在富饶无比,咱们何不趁大明宫举行国丧,大举进攻大唐,攻城掠地,抢些牛马儿童。”

    移地键早就动了心思,经车鼻一鼓动,决定举回纥兵力入侵大唐,顿莫贺达干宰相闻讯,竭力劝谏道:“唐朝乃泱泱大国,从来不曾对不起咱们,前年我们入侵太原,掠到羊马数万只,可谓军事大捷,但路途遥远,粮草匮乏,等到回到回纥牙帐,掠夺来的牲畜早被吃到肚子里去,士兵只能徒步行走了,如今大汗又要举国远征,万一失利,回纥军队如何撤回?”移地键利欲熏心,一意孤行。

    连年的征战,回纥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为了回纥的百姓,为了兑现曾对叶护做的承诺,顿莫贺达干在回纥汗庭发动宫廷政变,连夜带兵闯入移地键的寝宫,杀死移地键,又杀死车鼻等亲信及九姓胡人主战者二千多人,亲自登上大汗之位,并与大唐修好,被德宗李适册封为武义成功可汗。

    顿莫贺达干远见卓识,派遣使者来长安,请求和亲,李适因为年少时两次受到回纥人的刁难,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一听回纥大汗要与大唐公主和亲,执意不肯,山人李泌当时是大唐的宰相,恰逢边疆告急文书说缺少战马,李泌灵机一动道:“陛下,吐蕃连年入侵,战乱不断,如今边疆马匹奇缺,陛下若用臣策,数年之后,马会贱于今十倍。”李适问:“爱卿有何计?”李泌道:“只要与回纥大汗和亲,何愁没有战马?”

    李适心有所动,但碍于面子,却说:“与回纥和亲,只能留给子孙后人去做,朕还是做不来。”李泌洞察了德宗的心病,对症下药地说:“陛下,当初刁难您,杀死您的部下药子昂等人,让您受辱的人是牟羽可汗移地键,企图举国攻唐的人也是移地键,不是顿莫贺达干,如今顿莫贺达干发动政变,杀死移地键,有功于唐,陛下应该封赏他,又何怨邪?”德宗露出了笑容,答应将咸安公主嫁给莫贺达干大汗。

    李泌见德宗终于纳谏,如释重负地笑道:“大唐北和回纥,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天竺,以困吐蕃,如此边境无忧,大唐中兴指日可待矣。”

    在宰相李泌的斡旋下,莫顿贺达干大汗对唐称臣,顺利迎娶了咸安公主,拜公主为智惠端正长寿孝可敦,并以两千匹骏马作为聘礼送给大唐,莫贺达干大汗新婚之际,向大唐朝廷上表:“昔为兄弟,今为子婿,半子也。若吐蕃为患,子当为父除之。”

    李适微笑颔首,赞曰:“莫顿贺达干颇有忠义王叶护的风格,朕多年不闻叶护王叔音讯,心中惦念啊。”李泌道:“先帝去世前还念叨叶护的名字,若忠义王当年顺利继承大汗之位,大唐与回纥早就和同一家了。”

    从此回纥与唐朝的关系愈益亲密。

    尾声--夜梦苏轼听传说,朗朗谈笑话结局

    故事近尾声,苏轼遗憾地说:“当时的人们都认为真娘香消玉殒,虽然虎丘的吴王剑池畔埋的是真娘的衣冠冢,真娘没有生还的道理,那天狂风大作,百姓以为有妖魔,皆遁屋避难,行人稀少,真娘根本没有被人救下的可能,觅渡河有六米多深,掉下去没有生还的机会,她的尸体很可能顺着河水流到东海了。”“叶护呢,他也死了吗?”我在梦境里关切地问,苏轼笑容淡淡,一滴清泪半日才滑到嘴角,悠悠地道:“叶护太子被杀后,变成了一只大雁,他那些协助大唐平叛安禄山而牺牲的英勇良将也变成大雁继续追随他,一只雄健、翱翔的头雁领着好多好多大雁从贝加尔湖畔飞来,飞越天山,飞越秦岭,接着鸿雁东南飞,

    历经千难万险,飞到海涌山的树林,栖息安家,人们经常看到一只大雁环绕着真娘的香冢飞翔,有时候会落下来,悲啼。”我看着华发飘逸,精神矍铄的苏轼,微笑道:“您虽然才华横溢,写豪放达观的诗词他人不能望先生项背,编故事却太离奇了。”苏轼笑道:“文学要有为而作,崇尚自然,每一个好故事都是对生命的隐喻,我宁愿选择美丽的传说。”

    我想想也是,无限仰慕地看着苏轼俊逸的面庞,笑问:“我知道您自出创意不践古人,可是,茉莉花果真与真娘有关系吗?”苏轼微笑着展开一张真娘图,真娘的姿态宛若我在文中描写的一样,楚楚动人,惊鸿若洛神,远景墨竹,近景真娘,窈窕淑女石榴裙下茉莉花绽放。画的一侧行云流水般写着四个字“清新佳人”,正是苏轼的真迹,画外有情,天工清新。

    苏轼津津有味地道:“一年一年过去,先是真娘的坟冢上长满了一种叫茉莉的植物,接着漫山遍野都生出了茉莉,茉莉萋萋,每年夏秋都会开出洁白的花,茉莉原本在真娘生前就有了,但是茉莉花从来没有香味,自从真娘墓长出茉莉花,茉莉花就有了清香之味了,真娘的香魂附着在茉莉花上了,后来,蜂飞蝶舞,姑苏的茉莉花也都生出了香味,渐渐地,天下所有的茉莉花都渐渐有了香味,幽香怡人。”

    我笑到弯腰,饶有兴致地说:“东坡居士,叶护有蟒蛇的智慧,鸽子般的温柔敦厚,我不要他死,您将这个结尾留给我吧。”苏轼微笑颔首,我铺开稿纸,奋笔疾书:

    却说那日长安城外,叶护被浩空再次相救,被带到华山虎庙,叶护中毒之深,昏迷月余,终于被鉴藏师父研制新药救活,又有半年才恢复,听浩空法师说,当今皇上代宗李豫昏庸,早已是龙椅上的傀儡,凡事都听鱼朝恩的,朝纲混乱,

    奸人当道贤人危,鱼朝恩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朝中官员稍有不敬,皆被他栽赃陷害,轻则贬官到岭南,重责落个身家性命不保,满门抄斩。叶护不想再见李豫,又担心回长安会惊动移地键的细作,又生事端,于是告别救命恩人,打算去江南与真娘团聚。

    叶护走遍千山万水,一路来到太湖流域寻找心爱的未婚妻胡瑞贞,辗转来到苏州,访孙员外府,方知门庭犹在,人事全非,又去莲花岛,却难觅真娘的芳踪,

    寻访两个月不着,叶护来到海涌上,从竹廊的一张败落画像,知道苏州歌妓真娘就是胡瑞贞。叶护提剑来到了乐云楼,见到花妈妈,却得知真娘为了保持贞洁,投河而亡的故事。

    王荫祥知道叶护来了姑苏城,一方面怕叶护寻仇,一方面自觉愧对真娘,

    悄悄躲在乡下一处私宅里,闭门思过,终生未娶。

    叶护悲痛欲绝,在苏州流浪了好久,每个早晨和黄昏,他就去觅渡河边吹箫,借以寄托对未婚妻的思念。

    却说真娘投河之后,一位白衣道士从天而降,他扬扬手中的拂尘,默念几句咒语,忽然狂风大作,宽阔的觅渡河若江海翻腾,一个个巨浪推来,真娘顺河而下,却若浮萍,随风而去,波涛最终将昏迷的真娘推向十几里外岸边的草丛。

    清晨,东方一片鱼肚白,缕缕晨曦照亮觅渡河畔粉墙茅屋,唐好婆一把拉起孙子瓜儿,喊他起床,早些去学堂上学,瓜儿哼哼唧唧起来,先是同祖母一起到觅渡河畔淘米,走在前面的瓜儿眼尖,发现草丛里躺着一个人,就告诉唐好婆,祖孙俩壮着胆子走过来,发现是个年轻的姑娘。唐好婆和瓜儿就将真娘抬回家,烧了些姜水白菜汤给她灌下去,

    真娘苏醒过来,感念祖孙俩的救命之恩,就拜唐好婆为干娘。

    从此,真娘就住在唐好婆家里,以刺绣为生,她心灵手巧,有创意,绣的茉莉花似乎能闻到淡淡的芳香,她领着瓜儿在河畔种了一畦畦茉莉。每逢夏秋茉莉盛开,她将茉莉花朵做成手镯,让唐好婆拿到街市去卖,苏城的年轻姑娘和媳妇都争相购买,渐渐地,真娘与唐好婆、瓜儿三个人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一个茉莉花开的季节,真娘正挎着竹篮采摘茉莉花,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悠扬、却又满含相思之苦的箫声,就顺着箫声走过去,只见一个俊朗却满脸沧桑的

    年轻男子在垂柳下吹箫,他的神情是那么沉醉、那么悲凉和落寞。

    “叶护”,真娘喜极而泣,悄悄地来到叶护的身边,好似前世约定,叶护没有惊讶,灿然一笑,放下手中的箫,深情地打量着春姑打扮的真娘,走向前拉着她的手端详,果然是他的真娘,叶护含泪将真娘拥在怀中,然后缓缓地、温柔地吻住她的香唇。

    从此,叶护打鱼,真娘刺绣,瓜儿依旧上学堂,他们夫妻恩爱,像孝敬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孝敬唐好婆,一年后,叶护和真娘带着唐好婆和瓜儿搬家到莲花岛。过了一段时间,真娘生了一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

    苏轼大笑,笑得深厚诙谐,天真烂漫,邀我去酌一壶美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