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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渺听见这声暗哑的声音，立刻将牛崽子和二妞护在了身后，同时抽出了身上的菜刀，指着巷子里发出声音的方向。
“阁下对着三个小孩子何要须藏头露尾的？何不出来说话？为什么要我们跟你走？”李浩渺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显得他也很紧张。
“把……把刀收起来。我没有恶意。”衰老的声音说，只见一人颤颤巍巍地从小巷子的深处走了出来。
李浩渺只见来人无比的苍老，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袍，将自己的躯壳全部遮掩在其中，唯有一双毫无光泽的眼睛和李浩渺对视。
可当他看见牛崽子之后，原本毫无光泽的眼中却迸发出惊喜和惋惜相互交错的神情。
“你……离我们远点。”李浩渺威胁道。随即把保护的重点放在了牛崽子身上。
“没有时间了，你们快屏住呼吸。”老头紧张说道。
李浩渺等人屏住了呼吸，只见那老头把大袍子一拉，露出了他衰老的脸，以及头上长着的一对耳朵和屁股上一只短短的尾巴，都是动物的一部分，显然他也是一只半妖。
“噗。”
从老人的屁股上传来了放屁的声音，一阵黄烟很快将这里笼罩。
“快，跟我走，马上就会有人追来了。”老人着急道。
李浩渺点点头应道，确定了对方此刻并无恶意之后。他一手拉着二妞，一手拉着牛崽子跟了上去。
李浩渺等人走后不久，刚刚在城门口的中年修士就到了。
他仿佛踏着云彩降临。
“看来是有人在阻碍我找到他们。但是这门法术，我一定要带回山门中去。”中年修士咬牙，狠狠说道。
李浩渺等人跟着半妖老人一直走，不多时，就走到另外一条巷子里面，一栋小楼前。
“这小楼是我义兄留给我的，楼上我自己住，楼下我用来当门市，平时做一点小手艺。”老人对李浩渺等人说道。
“多谢相助。”李浩渺对老人拱手道谢。
半妖老人摇摇头，表示不用在意。随即领着这几个孩子，进了小楼。
一楼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却一丝灰尘都没有，看来这位老人平时也是一个极为爱干净的人。
“你从何处而来？刚刚怎么就在闹市出手了？不怕被人发现你吗？像我们这些半妖就应该好好躲藏着，为何一定要去出那个风头？你父母呢？诶也对，我们这种不人不妖的东西，哪有什么父母会要我们。”半妖老人对着牛崽子唠叨个不停。
“……”牛崽子低着头，不说话，也明白今天自己错了，所以耷拉着脑袋听着半妖老人的话，最后听到老人说他父母时，却是红了眼睛。
李浩渺看着老人，老人语言虽然严厉，但言语中对牛崽子的关爱却没有作假，而最后又看牛崽子在听到父母两个字时就红了的眼框。唉，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谢老人家今天出手相助。只是我们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再找一个落脚的地方，现在就先告辞吧。”李浩渺沉声说道。
“还找什么落脚的地方？就在老朽这里住下吧。这儿虽然乱一点，但好歹有一片瓦遮头，反正老头子也无儿无女，你们留下来正好陪我解解闷。”半妖老头盛情挽留道。
李浩渺见半妖老头真心的挽留，而自己三人的确没有地方落脚。再加上二妞是个女孩，牛崽子是只半妖，留在老头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那就打扰老人家了。”李浩渺再次感谢道。
“说什么打扰的……我这人老了，就怕太静，巴不得你们留下。”半妖老头唠叨道：“只有一点，老头子这里虽然杂乱，可是我素爱干净。以后你们要是把什么破烂往我屋里捡，我可是要吼人的，到时候可就别说老头子脾气怪。”
老头子简单给李浩渺等人安排了一下，就上楼去了，他非常讨厌自己放出来的屁，更加讨厌那股味道在身上的停留。
“哥……是不是城里的人，都像是老爷爷那么话多？”二妞见半妖老头子上楼去了，悄声的问李浩渺。
“差不多吧。城里吃喝不愁，一天到晚不说话能干什么？正好活动下嘴皮，就当我们乡下的人种地了。不然一身的力气憋着不使使，任谁都会憋得难受。”李浩渺挠着头，尽量不给二妞讲什么叫老来孤苦。
二妞听见李浩渺这么解释，“咯、咯”笑了起来。原来城里的人，是这样消耗自己力气的。倒也稀奇。
牛崽子却比二妞想得更多。
是夜，二妞已经靠在墙边睡了过去，牛崽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悄悄地打开门，在门口对着月亮坐下来。
皓月当空，清风寂寥，凉意晦涩，星河与灯火辉映。
“有心事？还知道对着月亮一解忧愁呢！”李浩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牛崽子身边。
“啊。是你啊……我不太懂什么是心事啊？也不太明白什么是忧愁？我只是有点不好受。”牛崽子问道。
牛崽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心里憋屈得慌，想要出来透透气，这种感觉难道就是忧愁？就是有心事？
“哼！什么‘是你啊’！下午不是在城门口叫大哥叫得挺顺口的吗，咋的现在叫不出口了？说说吧，你这会儿到底心里在想什么。”李浩渺问牛崽子。
“大哥。我……”牛崽子红着脸对李浩渺叫道。
“你记住现在这一刻的感觉，叫做害羞。”李浩渺打算教导牛崽子什么是人性，道：“现在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听见老爷爷说我的父母，我有些想我的母亲了……”牛崽子说完母亲，并没有露出思念的感觉，而是露出咬牙切齿的恨意。
李浩渺无意去了解牛崽子的恨意，都过去了，连活着尚且艰难，哪有资格去恨。
“想完了就进去睡吧。”李浩渺说道。
“好。大……哥。”牛崽子迟疑地回答。
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老不死的，你快给我滚出来。把我家的房子还给我们。”大清早，有人拍门的声音将李浩渺等人吵醒。
“你们别管。是我义兄的家人。”半妖老人披着袍子，快步从楼下下来。
他的话才说完，门就被撬开了，一个人进入屋里，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对着半妖老人，面色不善，眼神里满满都是嫌弃，像是看一堆垃圾。
“老不死的。赶紧滚出我家的房子，再不滚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不要脸的老东西，一直占着我家的房子，别哪一天死在这屋里了——晦气。”年轻人对半妖老人道。
“许三，你别无理取闹。这个屋子是我从义兄手上买来的，你有什么权利让我滚！何况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半妖老人严厉道。
“哼，长辈……笑话，你算哪门子长辈。”许三嘲笑道。
他上前一把推开了半妖老人，半妖的力量极小，身体脆弱，被许三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一推，自然摔倒在地上。
“你怎么能动手。”牛崽子冲上前去，抱住了老人。
“呸，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要饭的，我的屋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许三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