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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诺站起来,她看着琉璃穗子上的同心结,“好漂亮的同心结,外婆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她将琉璃穗子举在半空中,越看越喜欢。
宋振业盯着琉璃穗子,目光轻闪,他说:“你外婆当年送你来宋家时,已经得了白内障,她无法照顾你,才把你托付给我,依诺啊,这些年我辜负了外婆的信任,没有照顾好你。”
宋依诺将同心结放回首饰盒里,她抬头望着宋振业,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自责,她摇了摇头,说:“爸,我很感谢您这些年来收留我,给了我有一个完整的家,让我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好孩子,你总是这么善良,善良得让爸爸无地自容。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终于明白平凡才是最真实的。”宋振业感动得直点头,眼里有泪花闪烁。他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他说:“依诺,原谅爸爸,如果你还愿意认我这个不够格的爸爸,以后多回家里走动走动,让我们尽释前嫌。”
“爸。”宋依诺哽咽的喊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与他们生活了20几年,她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宋振业轻拍她的背,“好孩子,谢谢你,谢谢你。”
宋依诺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看见宋振业老泪纵横,她抽出纸巾去给他擦眼泪,心里震动不已。宋振业接过纸巾,他背过身去,似乎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的软弱。
他擦干了眼泪,转过身来,看着她,说:“好了,我们都不哭了,今后我们一家人要开开心心的,不管有再大的波折,都不再分开了。”
宋依诺鼻翼一酸,他说一家人,她用力点头,“嗯,我们是一家人,爸。”
宋振业伸手替她擦干眼泪,说:“别哭了,快看看你外婆给你留了些什么。”
宋依诺抹掉脸上的泪,她笑着点头,然后拿起照片翻看。首饰盒放在楼上阁楼受了潮,照片大多已经被空气腐蚀,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只有一张照片很清楚,照片里外婆坐在长凳上,腿上坐着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小女孩胸前就挂着琉璃穗子,她认出来了,那是她,另一个小女孩看不清长相,照片受潮严重,全被空气腐蚀了。只看得见小女孩和她穿着一样的花裙子,可是她记忆里似乎找不到关于这个小女孩的记忆。
“爸,这个小女孩是谁?”宋依诺指着那个小女孩问宋振业。
宋振业倾身过来,看不清小女孩长什么样,他说:“我也不知道,你外婆给你留下的东西,我一直没有碰过。要不是今天收拾阁楼里的旧物,恐怕都要忘记它的存在了。”
宋依诺仔细看着照片,照片后面的建筑物,有点像教堂,上面竖着一个牌子,照片受了潮,上面的字已经糊了,认不出来。
她说:“外婆以前信基督教吗?”
“没听你妈妈提过。”宋振业娶了董仪璇后,经常忙于工作,对董仪璇的关心不多,更别说她的家人。后来董仪璇不甘寂寞红杏出墙,他一怒之下,与她的闺蜜刘珊上了床,一个月后,刘珊怀上他的孩子。
一年后,刘珊抱着子矜上门,董仪璇当时几乎崩溃,她死活不愿意离婚。有一次两人吵得很厉害,宋振业婚内将她强.暴了。董仪璇终于提出了离婚,甚至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离开宋家。
宋依诺再翻了一遍照片,只有那一张照片里有那个小女孩,别的照片里都没有。她放下照片,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生了种惆怅。
那个小女孩也许是她儿时的玩伴,如果外婆没有生病,如果她没有被送到宋家,也许她们会成为最好的闺蜜,像她和美昕一样。
宋振业见她合上首饰盒,他试探的问道:“依诺,最近你妈妈来找过我,想要认回你,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爸爸说说。”
宋依诺一怔,她没想到董仪璇已经见过宋振业了,她垂下头,手指在首饰盒上的锦锻上滑来滑去,她说:“爸爸,前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脑子里很乱,暂时没有什么想法。”
“孩子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妈妈不是故意要抛弃你,不要怨恨她,跟她相认吧。”宋振业语重心长道。
宋依诺咬唇不吭声,宋振业见状,也没有再强迫她,他拍了拍她的肩,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等你想开了,你就会理解她的难处。走吧,下去吧,你妈知道你要回来,特意给你炖了鸡汤。也许,这是我们一家人在这栋宅子里吃的最后一顿团圆饭。”
宋依诺看着他,他苍老的脸上有着不舍,她说:“爸,我手里还有些积蓄,你们先拿去用吧。以前您有宋氏,没有我尽孝的机会,现在就让我尽一次孝吧。”
宋振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好孩子,你是女孩子,手里要留些钱,我们没事,爸爸会出去找工作赚钱,你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宋依诺动了动唇,“爸,让我尽一点心意吧。”
“真的不用,我们下去吧。”宋振业收回手,转身走出书房。
宋依诺看着他的苍桑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当初宋振业去威胁她时,她真恨不得宋氏从这地球上消失,可是现在,看到宋振业这样,她才发现她之前的想法有多恶毒。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将她养大的人。虽然没有给她多少温情,到底也没有虐待她,如果没有他们,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和沈存希相遇。
她低头看着首饰盒,轻叹了一声,将首饰盒装进包里,她跟着走出书房。
……
宋依诺来到楼下,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唐佑南,她蹙了蹙眉头。离婚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唐佑南。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无法像看到宋子矜那样坦然。
听到脚步声,唐佑南抬头看去,看见宋依诺从楼上下来,他黑眸微眯,看见她脸色红润,一双单凤眼波光潋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勾魂摄魄的气息。
那是这五年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
他眼尖,甚至看到了她锁骨处的暧昧吻痕。他想到昨晚沈存希半夜离开,今天一早回去脖子上尽是抓痕,他不难猜到,他们昨晚度过了怎样疯狂的一晚。
思及此,他丰润的唇讥诮的掀起,却不慎扯到唇边的伤口,他疼得一张俊脸瞬间狰狞起来。
宋依诺走进客厅,她没想到会在宋家撞见唐佑南,她心里很不自在,“爸,我……”
“依诺,坐吧,恰好佑南也来了。刚才佑南还在和我商量,要办一个家装公司,想请我去当总经理,你觉得怎么样?”宋振业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宋依诺过去坐。
宋依诺看了一眼神色阴郁的唐佑南,她在宋振业身旁坐下,她今天穿着一件灰色T恤与棉麻短裤,扎着马尾,露出优美的脖子,很青春的样子。
“爸,您的想法最重要。”
“如果要办家装公司的话,现在博翼被沈氏收购,业之峰又是行业里的龙头老大,在大单上恐怕争不过他们,依诺,你是学家装设计的,要不你来我们公司,帮帮爸爸。”唐佑南坐起身来,将满心的愤怒压下,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
宋依诺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宋子矜,宋子矜也正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她说:“爸,上次的抄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你们是新公司,我现在去的话,只怕会给客户留下不好的印象,得不偿失。要不等公司的业绩稳定了,您想我什么时候过去,我都不会再推辞。”
宋振业看了唐佑南一眼,他在商场上多年,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又看了宋子矜一眼,这段孽缘到底要何时才会终止,“依诺说得有道理,你也工作了好些年,正好趁此机会多休息休息。有时候我们休息,是为了走得更远。”
“嗯,爸爸。”宋依诺点了点头,对面唐佑南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徘徊,让她如坐针毡。宋子矜吃着坚果,时不时看他们一眼,却没有说话。
吃过晚饭,唐佑南当着宋依诺的面,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宋振业,支票面额是五十万,他说:“爸,宋氏的事我们启鸿集团没能帮上忙,支票您收下,先周转一下。”
宋振业没有推辞,毕竟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佑南,你有心了。”
“爸爸,您客气了,那我先走了,子矜,你在家好好养胎,我明天再来看你。”唐佑南当着宋依诺的面,倾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宋子矜看了宋依诺一眼,也不管长辈还在,她揽着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
宋依诺移开视线,如果是以前,她还会对这一幕感到揪心,现在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或许她真的已经放下了,她对宋振业与宋夫人道:“爸,妈,我先走了。”
宋振业见那边已经分开的两人,说:“依诺,你等一下,天太晚了,让佑南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出门就有公交车到金域蓝湾,你们好好保重,我有空会去看你们。”宋依诺提着东西转身离开,走出宋家大宅,她长长的吁了口气,转身望着这栋宅子。
20多年前,外婆送她来宋家时,宋家只是一栋两层楼高的小平房,这外面也是一些民居房,只有一条马路直通到外面。
20多年以后,这里已经成为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宋家从小平房修成了五层楼高的别墅,四周修了许多高楼大厦。
如今宋家没落了,只怕他们一搬出这里,银行就会把这里拍卖,这栋宅子就会被房产公司推倒,重新盖起高楼大厦。
宋依诺心里莫名感伤起来,这是他们的家,即便有辛酸有泪水有悲伤,也是曾给她遮风挡雨的地方。
“舍不得这里?”唐佑南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宋依诺心里一惊,连忙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气息范围之内。
路灯下,他脸上的伤显得有些狰狞,她抓紧了包,说:“我先走了。”
唐佑南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捏着西服外套,看着她像躲避牛鬼蛇神一样慌张的背影,他讥诮道:“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么急着和我离婚,是打算和他双宿双飞?”
宋依诺前行的脚步一滞,她回过头来,目光清冷的看着他,“唐佑南,我和你离婚,是因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与任何人无关。”
“是么?”唐佑南踩着地砖,一步步逼近她,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刺眼的吻痕上,“那么你告诉我,昨晚你跟谁在一起,你脖子上的吻痕是谁弄上去的?”
宋依诺条件反射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昨晚沈存希很兴奋,在她身上种了很多草莓,她有些心虚,说:“唐佑南,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我的私生活,我没义务告诉你。”
“不敢告诉我他是谁对不对?宋依诺,我倒是小看你了。”唐佑南气得口不择言,“他有什么好?他那玩艺儿站不起来,能满足你吗?”
宋依诺知道他说的是谁,她恼羞成怒道:“唐佑南你再污辱他一句试试!”
“哟,这就护起来了?”唐佑南走到宋依诺面前,阴阳怪气的叫道:“你这么浪,他能满足你吗?我很好奇,他是用什么满足你的,手指,还是嘴?”
宋依诺气得浑身直哆嗦,她抬起手一耳光甩过去,手挥到半途就被他握住,她怒道:“你无耻下流龌龊。”
“我无耻下流龌龊,难道你们就高尚了?宋依诺,你宁愿跟那个残废在一起,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吧,现在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欲仙欲死的滋味。”唐佑南说完,就将宋依诺压在树干上,狂暴的吻落了下来。
宋依诺拼命躲闪,还是没能躲开他的唇,她又踢又打,“唐佑南,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唐佑南非但没放开她,反而将手伸进她衣服里,任她怎么踢打也不放开她。他和她结婚五年,他从来没有拥有过她,以前是嫌她被人碰过恶心,现在却是因为她被人碰过而愤怒,只想在她身上烙下自己的痕迹。
哪怕他们已经做了,他也要让沈存希恶心一辈子。
宋依诺推不开他,被他粗暴的对待,她心里只剩下屈辱,眼泪滚滚落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在心里呐喊,沈存希,救我,救我!
像是听到她的呼唤,她身上忽然一轻,然后她听到一声痛哼声,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唐佑南躺在地上,一个男人骑在他身上,两拳左右夹击,一拳拳砸在他脸上。
危机解除,她重重的喘了口气,滑坐在地上。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她顿时泪流满面。
连默看着被他揍成猪头的唐佑南,站起身来整了整衣领,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他下半身,安静的夜空里,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
连默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警告道:“唐佑南,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你骚扰依诺,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他转身走到宋依诺面前,看她的T恤已经被扯烂,他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弯腰将她抱起来,走到副驾驶旁,将她放了进去。
连默坐进车里,发动车子驶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连默时而看她一眼,看她咬着唇默默流泪的样子,他说:“他有没有伤到你?”
宋依诺摇头,抬手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连默叹了一声,抽了纸巾递给她,“别哭了,现在没事了。”
宋依诺擦干眼泪,“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这个社会对女人本来就不公平,他敢来欺负你,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连默看着她,刚才他也是恰好路过,本来以为是情侣在路边打情骂俏,后来看到她脸上的泪水,才发现不对劲。
宋依诺双手揪着西装外套,她以为他们和平离婚,以后再见面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是敌人。现在她才发现,她的想法真的太天真了。
她偏头看着窗外,心情糟糕透顶。
连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安慰她。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宋依诺转头看着他,说:“连默,谢谢你今晚救了我,也谢谢你送我回来。”说着,她将西服拿下来准备还给他。
连默看着她衣不避体的样子,摇了摇头,“你穿上吧,改天再还给我。”
宋依诺没有再推辞,她推开车门下车。连默降下车窗,对她道:“进去吧,我看见你进去了再走。”
“谢谢你,注意安全。”宋依诺紧了紧西装,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回到公寓,客厅里的电视放着,厉家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堆了一堆薯片之类的零食,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去,看见宋依诺披着一件男式西服走进来,神情有点憔悴,“宋姐姐,你怎么了?”
宋依诺在玄关处换了鞋子,缓缓走进来,说:“路上遇到一条疯狗,不过现在没事了。”
厉家珍狐疑地看着她,“那你衣服怎么回事?”
“我没事,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出来给你做晚饭。”宋依诺走进卧室,拿了衣服出来,转身进了浴室。她打开花洒,用力搓着身体,要将唐佑南留在她身上的味道洗得一干二净。
厉家珍在门外左等右等,眼看她进浴室一个小时都还没出来,她担心她出事,连忙跑到浴室外,伸手敲了敲门,“宋姐姐,你洗完了吗?”
宋依诺睁开眼睛,“我马上出来。”
厉家珍终于放了心,过了一会儿,宋依诺来开门,她看着她,问道:“晚上发生什么事了?你心情好像很不好。”
“我没事,你别担心。”宋依诺不愿意多说,这种事也无法启齿。她说:“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厉家珍瞧她那状态,连忙拉住她,“不用了,我吃了很多零食,现在不饿,你坐下休息会儿吧。”
“吃零食没营养,我去给你做饭,一会儿就好。”宋依诺说着,转身进了厨房。厉家珍没办法,只好跟着她进了厨房。看她有条不紊的洗米切菜,她说:“宋姐姐,你和四哥在交往吗?早上我看见他了。”
宋依诺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点了点头,“嗯。”
“这是好消息啊,我们晚上去庆祝吧?”厉家珍眼冒星星,上次在江宁市看到他们在一起,她就觉得那画面太美了。
宋依诺回头看她,“你不劝我吗?”
“劝你什么?”
“他是我前夫的四叔,我跟他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宋依诺情绪低落,唐佑南也知道她和沈存希之间的事了,沈家的人陆陆续续都会知道,沈老爷子会再次拿出那些照片威胁她。她真的能拼着声败名裂,也要跟沈存希在一起吗?
如果那些床照发布出去,沈存希脸上也会蒙羞的,到那时,不管她怎么战战兢兢,这段感情都会无疾而终。
“宋姐姐,你和四哥谈恋爱,关他是你前夫的四叔什么事?你爱他,他爱你就够了,对不对?”厉家珍说。
宋依诺笑着摇了摇头,“家珍,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你出去看电视吧,我继续做饭。”
厉家珍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宋依诺做好两菜一汤,刚将饭菜盛上桌,门铃就响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这么晚谁会来?
她招呼厉家珍过去吃饭,然后去开门,透过猫眼,她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她打开门,“进来吧。”
沈遇树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迈进玄关,宋依诺刚关上门,就看见厉家珍飞快跑进卧室,将门甩得“砰”一声巨响,然后反锁了门。
沈遇树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看了宋依诺一眼,宋依诺道:“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说完,她径直回了房。
手机闪烁着绿灯,她拿起手机,提示有未接来电。她点开查看,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她愣了愣,手机再度响起来,她几乎是秒接,“喂?”
沈存希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拧起眉毛,“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我在给家珍做晚饭。”宋依诺所有的坏心情,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全部消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声音变得软糯。
沈存希听到她的声音,想起昨晚她在他身下一遍遍的哀求,他的心都酥软了,想到她为了别人忽略他,他又不高兴了,“遇树还没去接她?”
“他刚到,这会儿正在哄她。”宋依诺盘腿坐在床上,伸手从包里拿出首饰盒,她打开来,一边跟他讲电话,一边翻着照片。
“嗯,你有没有想我?”沈存希临时决定出国,刚回到酒店,就忍不住思念给她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他就想马上飞回去。
宋依诺耳根子一烫,羞怯道:“我才不想呢。”
“可是我想你想得发狂。”沈存希声音低哑,“一闭上眼睛全是你的身影,诺诺,我都快走火入魔了,你快想想办法,治治我这相思病。”
宋依诺心里甜蜜蜜的,刚才所受的委屈一扫而空,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这个傲娇又任性的男人,连说情话都这么让人着迷。
“我又不是医生,没法治。”宋依诺声音里带了笑。
“对我来说,你比医生还管用,这世上,我的病只有你能治。”沈存希意有所指道。
宋依诺脸颊发烫,他的声音就萦绕在耳边,就好像贴着她的耳朵在说一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喷出来的热气,弄得她耳蜗一阵发痒,“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老是调戏我。”
沈存希轻叹:“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回了一趟宋家,拿回了外婆留给我的遗物,我发现我小时候长得蛮漂亮的,难怪长大了也这么漂亮。”宋依诺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臭美道。
“等我回去,让我鉴定鉴定。”沈存希笑道。
“才不要,我小时候太土了。”宋依诺摇头,她这么傻傻的样子,还是不要让他看见的好。“沈存希,你小时候一定是个迷人的小帅哥吧?”
沈存希想起自己小时候,他俊脸上多了一抹惆怅:“不是,我小时候是远近闻名的恶霸头子,很让大人头疼。所有孩子都怕我,包括遇树,只有小六不怕我,喜欢跟在我身后转。”
宋依诺听严城说过小六的事,她说:“沈存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一定能找回小六的。”
“你怎么知道小六的事?”沈存希诧异道。
宋依诺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她咬了咬唇,说:“昨天严秘书来接我,说你回沈家大宅参加你母亲的忌辰了,他不是故意要说你的私事,你不要怪他多嘴。”
“诺诺,我不会怪他,我只是诧异你怎么会知道。”沈存希说。
宋依诺松了口气,“那就好,严秘书其实很关心你。对了,现在网上有个网站,是专门为找回走失儿童建的,你有小六的照片吗,我们可以把照片传到网上,说不定小六会看见,从而与你们相认。”
“这件事严城已经在负责,但是一直没有音讯。”提起小六,沈存希语气有些低落。每到母亲忌日,他心里的自责就会深一点。
“沈存希,我们一定能找回小六的。”宋依诺语气坚定道,给他信心。
“嗯,我相信小六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宋依诺正想再安慰他几句,忽然听到门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她急急忙忙挂了电话,拉开门就看见沈遇树往客厅走去,他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悲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他穿上鞋子,拉开门离开,她连忙跑进家珍的房间,家珍趴在床上号啕大哭,她快步走过去,“家珍,别哭了,乖,你和沈遇树谈崩了?”
厉家珍爬起来扑进宋依诺怀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宋姐姐,我和他完了,呜呜呜,我好难过。”
宋依诺抱着她,轻拍她的背,看沈遇树那表情,她也猜到他们谈得并不好。她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家珍啊,如果你还爱他,就不要轻易放弃,哪怕这道坎很难翻,也要努力翻过去。”
“我翻不过去,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我要怎么原谅他。可是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昨晚他在贺允儿身上……,我过不去,你知道吗?刚才我吻他时,我脑海里全是他们昨晚在床上翻滚的样子,我觉得恶心想吐,我和他真的完蛋了。”
宋依诺清楚她的感觉,就像后来唐佑南来求她原谅一样,她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此刻,她只觉得悲怆,沈遇树不是有意的,如果他们因为这件事分了手,那就太可惜了,“家珍,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去想昨晚发生的事,想你们在一起开心的事情,想他让你感动的事情,想想离开他的你,你还能不能活下去,等你找到了答案,那些阻隔在你们之间的误会,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厉家珍闭上眼睛,泪流满面,“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就什么都别想,把自己放空,先睡一觉,等睡醒了再想。”宋依诺扶着她躺下,她的状态很不好,她不敢离开,坐在床边看她。
厉家珍侧身躺着,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湮没在枕头里。宋依诺看着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她心疼极了,她才21岁啊,老天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给了她这么大一个考验?
……
转眼一周过去,宋依诺天天陪着厉家珍,沈遇树没有再来。厉家珍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知道她在等他来找她。
沈存希出差的时间比预期的长,似乎是美国那边的事情很棘手,归期不定。他每晚都会准时给她打电话,聊了些什么她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有说不完的话。
一周后,厉家珍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废,一大早起来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给自己画了一个明艳的妆容。她起床看见她时,还吓了一跳,“家珍,你要出门吗?”
“不是我,是我们,你快去洗脸。”厉家珍将她推进了浴室,宋依诺站在盥洗台前,听见她在外面哼歌,还是蔡依琳的《今天我要嫁给你》,她吓得手里的牙刷都掉了。
这是唱得哪一出?该不会想不开吧?
宋依诺速度刷完牙洗完脸回房换了衣服,走进客厅时她大吃一惊,昨晚客厅里丢得乱七八糟的垃圾全被清理干净,抱枕什么的都整整齐齐的放回原位。
更让她吃惊的是餐桌上还摆放着可口的早餐,然后她看见她端着两碗粥从厨房里走出来,她说:“家珍,你今天吃错药了?”
她颓废了好几天,突然振作起来,就跟回光返照一样,让她心惊胆颤。
厉家珍没有生气,她将粥放在桌上,笑得格外傲娇,“宋姐姐,别太感动哦,这些是我刚才去楼下买的,吃吧,吃完早餐我们出去逛街,今天我要去大扫荡。”
宋依诺在椅子上坐下,拿了一个馒头啃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家珍,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啊,总不能因为失去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吧,你放心,我坚强着呢。”厉家珍拍了拍胸膛,脸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宋依诺没有再问,她拿了一个馒头放在她碗里,说:“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战斗。”
吃完饭,宋依诺将碗顺进洗碗槽里,就和厉家珍出门去了。商场里,一家意大利品牌专柜里,厉家珍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走出来。
专柜销售员连忙迎上去,笑道:“厉小姐,这条裙子是限量版,在中国只有一条,你穿着很好看。”
宋依诺倚在柜台上,笑着点头,“确实不错,”
厉家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转身进了更衣室,将衣服换下来,她递给专柜销售员,说:“把这条裙子给我包起来。”
“这条裙子我要了。”专柜里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宋依诺与厉家珍转头望去,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色小洋装的贺允儿走了进来,那模样像只骄傲的孔雀。
宋依诺心里大感不妙,回头望着厉家珍时,她的脸色已经变了,她目光含恨地盯着贺允儿,讥诮道:“敢情贺小姐不懂什么是先来后到?”
贺允儿走进来,高跟鞋敲击着地面,让专柜里的气氛更加紧绷起来,她说:“先来又如何,后到又如何,穿在谁身上才是谁的,服务员,我出双倍价钱买了。”
厉家珍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疼得撕心裂肺,不管她怎么装无所谓,看到贺允儿气焰这么嚣张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无法避免的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她冷笑道:“看来贺小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廉耻,我出十倍的价钱。”
“我出二十倍价钱买了。”贺允儿已经走到柜台旁,她拿起裙子,另一端已经被厉家珍拽住,厉家珍笑的很诡异:“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越是有人跟我抢,我就越不会放手,想要这条裙子是么?”
宋依诺见她们两人快要干起来了,她连忙走到厉家珍那边去,护着她道:“贺小姐,这条裙子是我们先看上的,请你自重。”
“自重?站在这里的人恐怕只有宋小姐没资格说这两个字吧?”贺允儿心里怨气冲天,沈存希不喜欢她就罢了,她被沈遇树睡了,结果沈遇树还羞辱她。而她会这么美女惨,都是拜眼前这两个女人所赐,叫她怎么不恨?
宋依诺蹙眉,却听见“咔嚓”几声,她低头看去,就见厉家珍拿剪刀将裙子剪成两半。贺允儿攥着另一半裙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厉家珍将手里那一半裙子砸在贺允儿脸上,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说:“贺允儿,我不要的东西都不会给你,不信我们走着瞧。宋姐姐,我们走!”
宋依诺差点就要鼓掌叫好了,虽然在沈遇树被下药这件事上,贺允儿确实无辜,但是她故意来挑衅厉家珍就不应该了。厉家珍教训了她,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贺允儿气得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她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她们的背影,她笑得格外阴险,“等一下。”
厉家珍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贺允儿已经走到她面前,她看着她,道:“厉小姐,今天晚上在盛世豪庭的宴会厅里,沈伯父会将我作为沈家的五媳妇介绍给大家,到时候欢迎你光临。”
厉家珍脚下踉跄了一步,被宋依诺稳稳的扶住,她不悦道:“贺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
贺允儿抱着肩,看着厉家珍狼狈的样子,她继续道:“对了,沈遇树也会出席,下个月我们就要订婚了,希望厉小姐不要再来纠缠我的未婚夫。”
宋依诺记得贺允儿好像对沈存希很有好感,怎么一夜之间就转移目标到沈遇树身上了?这个女人还有没有原则?
贺允儿捡起包,刚要转身离开,她又折回来,她说:“哦,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那天晚上沈遇树很热情,不知道要了我多少遍,恰好我又因为太伤心忘了吃紧急避孕药,现在说不定我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你千万别伤心哦。”
贺允儿说完,得意的扬长而去。
宋依诺担心地看着怀里的厉家珍,她脸上强撑的骄傲早已消失不见,此刻只剩下说不出的空洞与绝望。宋依诺心底一震,贺允儿的话成功的撕裂了家珍心里好不容易要愈合的伤口,她要是知道来商场会碰上贺允儿,她今天就不该带她来这里。
“家珍……”
“我没事,我们继续逛。”厉家珍站直身体,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眶,不肯再掉一滴眼泪。最近她哭得太多了,她要坚强,只要咬紧牙关,一切都会撑过去的。
“我们回去吧。”宋依诺实在很担心她,她这状态再撑下去,会气得胃出血。贺允儿看起来像小绵羊一样乖顺,尼玛披了外挂就这么凶残。
“回去干什么?晚上我还要你陪我去参加宴会呢。”厉家珍将背挺得笔直,她去淡风轻道:“我在他身后追了九年,他要订婚了,我总要去恭喜一下。”
一句话,就戳中了宋依诺的泪点,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