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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京发丧
宣和元年,十月十日,太上皇驾崩于戌时太和宫中。
宫中发丧,京师戒严。家家户户门前挂上了白色的灯笼,京城各处不得有舞乐丝竹,勾栏院关门。
各地官员前往京城,来为太上皇送终。
皇城内一片肃穆,才十月间,天空中竟然就飘起了雪花,起初零零散散,随后越下越大,到了五更天,整座京城都已经遍地都是白雪皑皑。
太上皇的棺椁停放在仁智殿内,皇族子嗣全都身披素缟,跪在灵前哭泣。
仁智殿总有一股浓重的悲伤之意。
楚天澈哭的眼睛通红,他一言不发吗,端端正正地跪在灵前守了三天三夜。
他年纪尚小,体力不支,任何人劝了也不听。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终于摇摇晃晃地晕了后去。
楚恒衍在他身旁,及时扶住了他。
紧皱了眉头,低头担忧地望着他,沉声吩咐道:“来人。”
沈玉贞也起身上前,见楚天澈的腮边还挂着泪水,低叹了一声,拿出袖中的锦帕,轻柔地为他擦去眼泪,道:“三天三夜,只喝了一些米粥。”
宫人立即抬来了轿撵,楚恒衍亲自抱着楚天澈,大步走到轿撵前,将他放了进去。
又吩咐常年服侍在他身边的太监,道:“寿全,好好照顾你的主子,若是朕看到他还是病怏怏的,朕剥了你的皮!”
寿全浑身一颤,立即跪下,高声道:“奴才谨遵皇上口谕!奴才一定会照顾好主子的!”
楚恒衍目送着轿撵离去,转身望着面露倦色的沈玉贞,心疼地道:“着实辛苦你了!”
沈玉贞福了福身子,温柔地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一连半个月来,沈玉贞都守在仁智殿中,操持着各项事宜。
文武百官哭倒在灵前,有数百名僧人为太上皇日夜诵经祈祷。
皇家陵园中,太上皇的陵墓早在十年前已经修缮好了。
楚恒衍红着眼睛,亲手执笔,为自己的父皇写下碑文,再由工匠们雕刻在墓碑上。
楚萧离终究还是和皇太后和葬在一起,而宸妃的陵墓,就在他的旁边,静静地守望者。
宣和五年,皇后娘娘有喜。
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
未央宫中,楚明轩和楚含香已经十岁了,长高了不少,模样也分外可爱好看。
楚含香摸了摸母后的肚子,抬起小脸,小声问道:“母后,这里面会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
沈玉贞闻言,柔柔一笑,道:“是啊,再过两个月,他就生出来了。到时候,你和哥哥就可以同他玩耍……”
楚含香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眸子里闪过欢喜之意,笑起来格外清秀,道:“那真是太好了。皇兄整日跟着皇叔一起念书,都不带着我玩儿,等这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来了,我就有了玩伴了……”
沈玉贞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刮着她挺翘的鼻子笑着说道:“你也,都多大了。还不好好学学刺绣,我听说你有气哭了以为绣娘是吗?”
楚含香嘟着嘴,有些不满地道:“母后,儿臣只不过是问了那绣娘几句话而已,哪里气她了,分明是她太过小气,连一句话也说不得……”
沈玉贞皱起了眉头,微微板着脸,说道:“嗯?那母后怎么听i冷雨姑姑说,你问那绣娘修这些花花草草有些什么意思,让她给你绣一副《洛神赋》?你明知道那绣娘最擅长的是蜀绣,她从小就在家中练习女红,哪里读过几天书,知道什么叫《洛神赋》吗?你这不是难为她吗?她绣不出来,还不急的哭了?”
楚含香秀眉一挑,瞪大了双眼的,说道:“母后,你看你,您还常常教导我不要以貌取人,不要轻贱这些宫女,您看您,还低看了那绣娘不知道《洛神赋》。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不信儿臣把她给您叫过来,背一背?”
沈玉贞反被气笑了,捏着她的鼻子,说道:“伶牙俐齿,也不知道你这孩子的性子像谁,你母后我小时候可不曾这么调皮……”
楚含香抿着嘴角,笑了出来,道:“母后,我记得小时候,宫中还有一位皇姑姑,是大理国的公主。”
沈玉贞见她眸子清亮,流露出几分期许之意,心中一紧,道:“的确不假,可别告诉母后,你想去那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大理国啊……”
楚含香狠狠地点头,唇角眼梢都洋溢着笑容,愉悦地道:“知女莫若母,母后可是一下子就猜中了儿臣心中所想。”
沈玉贞知道自己会架不住楚含香的撒娇之势,垂眸思索了片刻自后,笑吟吟地道:“母后是不会说什么,只要你父皇同意,母后便也同意。”
一听这话,楚含香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失望地坐在台阶上,道:“母后,你定是算准了父皇不会答应,才会这么说。”
沈玉贞笑了起来,这丫头不傻,说道:“你既然知道你父皇不会同意,那就说明这事不可行。你呀,还是早早把这份心收起来。赏赐你偷偷带着宫女出宫,若不是你冷雨姑姑及时发现,并在大街上认出了你,你早就被那烈马踏在脚下了……”
楚含香自知理亏,默不作声。
上个月,她听宫女说宫外的世界,心中很是向往,威胁了自己身边一个小太监,偷偷溜出宫外。
胡乱跑在大街上玩耍了半日,正凑在一边看街上耍杂耍的戏法时,有一批受了惊的烈马朝自己飞奔而来。
当时自己吓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地望着那高高大大的马儿朝自己飞奔而来。
她吓得闭上了眼睛,流出眼泪,心知自己要死在这马蹄下了。
正当她伤心之际,却被人提着衣领,飞到了二楼的酒楼里。
等她站稳,就看到一身男装的冷雨姑姑面带责备之意,冷声道:“奴婢护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哪里还恕罪啊,她吓都吓死了。上前紧紧抱住姑姑的腰身,哭了起来。那一次,可把父皇母后吓坏了,还连累服侍自己的小太监挨了一顿板子。
从此,皇宫的戒备更加森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