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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香四溢的西湖龙井的味道,很快就在病房里氤氲开来……
混合着医院浓郁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神奇地,给人一种心宁神怡的感觉。
窗前的茶几上,蒋旭尧正在专心致志地沏茶。
一付浑厚阔挺的后背,并没有因为他微微弯腰的动作而有损他的魅力,反而增添了一丝不可思议的温暖。
温暖得,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依靠。
江幂晚悄悄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那具高大身影——
因为他低头沏茶的动作,头顶上有一缕雪白的灯光落在了他脑后的短发上,反射出一层璀璨耀眼的光芒,异样地,竟炫得她的双眼有些睁不开来:
直到现在,她仍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刚才,蒋旭尧真的在母亲面前说了,他会“一辈子对她好”吗?
身后,林美玲的目光也在微笑地追逐着女儿和女婿的背影:“……”
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记起了蒋旭尧第一次送江幂晚回家的那一晚,记起了他小心翼翼抱她进屋,又坚持要亲手把她抱上床的点点滴滴……
嘴角的笑意,也在不知不觉地加深扩散:其实,最初她看见蒋旭尧看女儿的眼神,就觉得他是喜欢女儿的。
若不是江幂晚说,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她本来也是乐观其成的,也不会横生枝节地介绍方医生给江幂晚认识了。
不过,刚才,蒋旭尧已经跟她坦承过了:未婚妻一事并不确切,只不过是家族之间欲达成合作而已,而且,他对沈小姐也只有兄妹之情。
他说,他的妻子只能是江幂晚,他会一辈子对女儿好,希望她这个岳母能够答应让他们在一起。
还说,请她和建国把他当成半个儿子对待,他愿意对他们夫妇克尽赡养责任……
林美玲不是不想把岳母的架势端得更重一些、更久一些,好让他更懂得珍惜女儿、疼爱女儿多一点,然而,她的内心却无法拒绝这么一张虔诚真挚的脸孔。
天下父母心。
没有一个当妈的,会不想让女儿得到幸福的。
她也不例外,此生最大的心愿,莫过于能够亲眼看见女儿觅得良缘。
……
蒋旭尧走到林美玲的病床前,将泡好又刻意拨凉了温度的茶水,端端正正地以双手奉上,“妈,请喝茶。”
林美玲接过茶杯的时候,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轻啜了一口沁人心脾的龙井,放下杯子,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蒋旭尧双手交叉垂放在身前,毕恭毕敬地询问,“妈,关于婚礼和礼金方面,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林美玲怔了怔:“……”
这孩子还真是跟她心有灵犀,她正想说,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把女儿嫁了呢,他马上就提到婚礼了!
这么两三个照面打下来,林美玲已经从心里完全地认可了这个女婿,眉里行间都充满了对蒋旭尧的赞赏,唇角的笑意更是再也收不住,“这事不急。改天约了亲家一起出来坐坐,到时再谈也不迟。”
不过,她到底只有晚晚这么一个女儿,现今要出嫁了,该有的规矩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林美玲又挑了几个亲戚举办过的婚礼规模,重点不一地细述了一遍,婉转地表达了自己不愿意委屈女儿的立场。
蒋旭尧安静地倾听着,又仔细地拿手机记下了,“……”
等到林美玲交待完毕,重又端起杯子想喝一口茶润润嗓子时,床头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自称是“蒋总的秘书”的年轻男子打过来的,将全球各大教堂以及婚礼场地的档期及优缺点、还有各大珠宝行、婚纱店……等等所有筹备婚礼的必须事项,都巨无细糜地发到了她的手机邮箱里,说是请她考虑之后,再回电给他以便预订。
林美玲:“……”她这女婿又大气又精明,简直让她挑不出毛病来!
要不是因为要照顾丈夫手术住院,她早一口答应下来了!
想到丈夫,林美玲的脸色才微微地黯了下去,放下手机,又抬头,叮嘱女儿,“对了,你快去看看,你爸的手术做完了没有?”
江幂晚答应了一声,匆匆走出病房——
没过两秒,她又折了回来,“妈,你答应过我,不会再为难蒋总的——”
林美玲暗恼:果然是女生外向。江幂晚这个臭丫头,当着她这个当妈的面,居然都堂而皇之地护起外人来了!
只是,“外人”这个词涌入脑海时,她才愕然惊觉自己的失误:如今的蒋旭尧,只怕已经是女儿最亲密最亲爱的人了,怎么可能是外人?
她轻轻地对女婿挥了挥手,“旭尧,你也过去看看你爸吧!”
蒋旭尧却并没有着急去跟上妻子的脚步,而是细心地请了一个看护过来,又亲眼看着护士给岳母安排好了输液,这才从容不迫地离开病房,前往手术室……
林美玲看着他清贵逼人的身影,只深深地感叹:难怪江幂晚始终看不上方医生。在身边有了蒋旭尧这么卓绝不凡的男人之后,恐怕,也没有几个女孩还能轻易爱上别的男人了吧?
可是,唯一的女儿爱上这样一个身家样貌样样出众的男子,真的就能像童话里所说的那样,一辈子都永远生活在幸福之中了吗?
……
历经四五个小时的繁琐手术之后,张教授终于不负所托地宣布:江建国的手术很成功。如若不出意外,将在经过24小时的手术观察期之后,就会顺利清醒过来。
并且告诉江幂晚和蒋旭尧:可以换上医院专用的消毒防护服,进去看望病人。
父亲仍在术后的昏迷中,被护士再次转进了重症ICU病房。
病房门外的隔间里,江幂晚和蒋旭尧听从医生嘱咐,正在换防护服——
隔有一扇单薄而透明的玻璃窗,江幂晚看见,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医学管子的父亲,不由得一阵阵地心酸,只黯然地低下头去。
耳边,却传来蒋旭尧略带一丝赧然的嗓音,“第一次见家长,我还真的有点儿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