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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让人将新做好的小袄、褙子、石榴裙拿给琳怡,玲珑从其中选了件青色石榴红妆花褙子穿上。
琳怡让橘红去拿来昨天让人新做的酸枣仁酥皮点心,一盘盘的吃食很快就将食盒放满了。玲珑低声道:“小姐去长房才像是要回家。”
琳怡带着两个丫头去垂花门坐车,走到园子里,琳芳正和三四个丫鬟玩花球,几趟跑下来,琳芳已经香汗淋漓,自从收到周夫人的请帖,琳芳的饭量大减,变着法地在花园里洒汗,这般费心思,是想要宴席上惊艳,博君一笑。
萧氏和琳怡到了长房老太太房里,萧氏迫不及待地将林家宴请的事说了。
琳怡在一旁低着头,说不发愁是假的,林家弄出这么大的助静,三两句话是打发不掉。
小萧氏虽然木讷,却十分听话,长房老太太干脆也不绕圈子,当着琳怡的面直接问萧氏,“饽们夫妻俩怎么打算。”
小萧氏道:“要不是林大老爷夫妻心术不正,其实这门亲事还算不错,”说着看了一眼琳怡,林大郎毕竟前程不错啊,至少在外面大家都会羡慕她寻了个好女婿,只是老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她也怕琳怡过去之后要受委屈。
多少人家卖女搏前程,琳怡在福建也听说过官宦家巴巴将自己家的庶女送去配了商家子弟,换来大笔的聘礼打通关系升迁。好多大户人家都有共识,生了女儿就是做这般用途的,辛辛苦苦将孩子养大,总不能做了赔本买卖,父亲对这种行为向来不齿…小萧氏少算计也是她的好处,从来都是对他们兄妹仔细照顾,琳怡庆幸有这样的父母。
长房老太太握着佛珠仔细思量,“回去了先不要声张,我来想想办法。”
萧氏听得这话微微松了口气,长房老太太这样说,大概.就是有主意。萧氏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二房。
琳怡扶着长房老太太去了内室。
长房老太太喝口茶,抬起头来正色看琳怡…“六丫头,你说实话,你有什么把柄落在林家手里。”
长房老太太对她向来和颜悦色,鲜有这样严厉。长房老太太现在还只是猜测,若是知晓林正青能喊出她的小名,不知道是会相信她,还是会对她失望。
她要怎么说……
琳怡低头道:“上次我们一起去袁家,孙女在园子里遇到林大爷…林大爷突然看出孙女的小名,还让孙女解释为什么会时时避开他,更威胁孙女假以时日要知晓孙女的生辰八字,当众说出来,让孙女嫁不得人。”
长房老太太惊讶地握住手里的佛珠,“混账………………林氏一族怎么出了这样的子弟。”气到急处顿时咳嗽起来。琳怡急忙上前拍抚长房老太太后背…长房老太太脸色从苍白到异样的潮红,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
长房老太太身子不好,琳怡就怕会这样。
白妈妈闻声过来忙要去拿药丸。
长房老太太说不出话只是挥手,半晌才顺过气,“下去吧……………我还…………死不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林大郎仪表堂堂,竟能做出这等事来。
六丫头的五官皱在一起,眼眶下还有黑黑的眼圈。长房老太太知晓琳怡的脾气,小事从来难不倒她,这次是真的犯了愁。若是私相授受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长房老太太长出几口气…阖了阖眼…“怎么不早些跟我说。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
“孙女以为是因之前拒过林家,他气不过才危言耸听,胡乱羞辱人的,以为不搭理就能过去了。后来听说他考中了解元…多少好亲事等着他,想必不会再来威胁我,以后只要防着他就是了。我始终不知晓我的小名他如何知道的,所以我也不敢轻易和长辈说。”这是实话,她心里也知道林正青不肯罢休,早晚要有这一趟,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琳怡说着郑重地道:“孙女宁可青灯古佛,也不肯嫁这样的人。而且……我觉得林家不是真的要说亲……否则怎么还会请那么多客人上门。”
长房老太太长叹一声,“那你准备怎么办?争个鱼死网破?真的丢了名声?”
琳怡将头靠在长房老太太身边的大炕上,“我才没那么傻。他们要害我,我就迎头受着不成?性命是自己的,和他们鱼死网破太不值得了。”
可是要脱身谈何容易。
琳怡恹恹地道:“林家若是正经要结亲,我们家也只能答应了。”
长房老太太道:“将来要面对那样的公婆和品行不端的夫君………”
琳怡道:“好在知己知彼,也好防范。”说着端茶给长房老太太。
长房老太太看着琳怡调皮地吐吐舌头,忍不住失笑,“你这孩子倒会编排祖母了。”
琳怡将话说的轻松,是怕长房老太太气坏了。
长房老太太道:“昨日我就想了,林家想要结亲,不如我们早一步和袁家谈好了亲事。”
“祖母看上了袁家,可是袁家眼睛高,不会让流言蜚语染身,这个时候他们不会答应的。”袁家的规矩是比较大,琳怡早就想透了这一点。
长房老太太颌首,她担心的也是这个,袁家什么都好,就是一窝子酸儒。
“总会有法子的,”琳怡脱掉鞋上了炕,帮长房老太太揉捏起腰来,前世她让林家欺负了这么久,该是反抗的时候,让林家尝尝她的酸甜苦辣。
长房老太太半眯起眼睛,“既然有了主意还不快说。”
琳怡垂下脸,“我也是才想到。”要不是经过了前世她还记不得。
前世成婚时,她生母身边的妈妈主动找上门要陪着她嫁去林家,也算是照应她的身子,萧氏听了那妈妈的话,冲喜能将身子冲好…也就应允了林家提前半年将她嫁去了林家。
当时她就知道,那陆妈妈实则是想跟着她这个弱女发财。否则当年生母亡故,她们举家要去福宁,那陆妈妈怎么哭着闹着要留在京里,碍着萧氏的面子她本想成婚后找机会发落陆妈妈,谁知道进了林家陆妈妈事事听从林家安排,她被烧死那日,她就乖乖领着房里有丫鬟去吃酒席了。
“我的小名是母亲临终前取的母亲身边的妈妈该是记得。”
长房老太太眼睛一亮,“你说的是…………”
琳怡道:“我们去福宁前,放出陈家的那位陆妈妈。”
林家要泼在她身上的脏水,她敬还给林家。
“好,”长房老太太整理琳怡的发鬓,“我就帮你演这出戏。”
不止是要度过这一关,更要让林家断绝了利用她和父亲的念头。前世她挡了林正青和陈氏女的好姻缘,这世她就远远地躲开好让林正青与他心仪的陈氏女早日送做一堆。
长房老太太从头到尾布置一番,吩咐妈妈打听那陆妈妈一家的下落,中午吃了午膳,长房老太太才打发撑着眼睛的琳怡,“快去睡觉吧!”
琳怡欢快地跑去休息,一闭眼睛就睡到了晚饭时。
吃着最爱吃的松鼠桂鱼看着碗边用糖稀打的小麻雀,还是在长房的日子最好过。长房老太太瞧着琳怡餍足的表情,嘴边不由自主地弯起笑容。
吃过饭,祖孙两个在一起说话,“郑七小姐有没有给你写信?”
琳怡摇头,惠和郡主病了之后,郑七小姐的信就少了许多。
“听没听到康郡王的消息?”
琳怡道:“听琳芳说了半句,仿佛有了康郡王有了下落。”
“这个人不简单,上了一封奏折给福建的官兵叫苦呢。”长房老太太吃了口功夫茶。
给福建官兵叫苦……
不是应该彻查福建的军饷吗?怎么反而替福建说起话来了。
“要知道福建官府虽然吃军饷空额可是福建的兵士加起来也比普通的省份要多,要是一下子被人鼓动起来,那可是大事,”长房老太太道“康郡王说福建的兵士所拿的银饷才是别的省份的一半,询问朝廷是否知道此事。”
康郡王是要扰乱军心。
长房老太太接着道:“还问朝廷,福建军官没有朝廷分发下来的住所,朝廷是否知晓。这样一来,被蒙蔽的福建军官,反抗朝廷之前定要弄个明白。孤身一个人在福建,端的是这份勇气,别说宗亲,就算当朝重臣又有几人能做到。”
老太太说的对,琳怡剥南瓜仁放在嘴里,永远不会算计漏的人,最会利用人心,在他身边说不得那日就沦为他的棋子,他的那盘棋太大,需要牺牲的棋子实在太多。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都想当将军,谁来做白骨。
到了晚上琳怡正准备早些上床睡觉,玲珑也抱着香香的枕头傻笑,“小姐那只杏花枕,翻出来的时候满屋子香气呢,将箱子里的枕头都染了味道。”
橘红拿着羊角宫灯过来,笑着道:“快别冒傻气了,没看到小姐都困倦了。”
躺在床上,琳怡舒服地叹口气,长房老太太特意让人做了新床,大约知晓她睡姿不好,床是加宽加大,她睡上去格外安稳。
玲珑刚要将灯端下去,出去送水盆的橘红又返回来,“小姐,三老爷来了。”
琳怡从床上爬起来,这么晚了父亲怎么会来长房。琳怡让玲珑伺候着穿好衣服,提着灯去长房老太太房里。
白妈妈在门口拦着,只让琳怡自己进了内室,撩开帘子,琳怡就看到屋子里有个人被裹成了粽子的模样。
这是谁……父亲带了什么人过来。
没想到屋子里还有旁人,琳怡正想要不要退出去。
那人转过头来,拿着手帕捂嘴打了个喷嚏。
琳怡忽然想到《西京杂记》中一段话。东海都尉于台,献杏一株,花杂五色,六出,云仙人所食。那人墨黑的发鬓松散,面色稍显病态的红润,眼睛清澈如被洗涤般,青色的长袍露出半边,当真是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的一朵杏花。
周十九不该是正站在五色云朵上,展展衣袖呼风唤雨的么,怎么会堆坐在她家椅子上。
琳怡上前端正地向周十九行礼。
周十九好听的嗓子不在了,而是带着浓浓的鼻音,“起来吧。”
被这人算计了这么久,父亲甚至为此受了牢狱之灾,终于有一日看到他这般狼狈。不知怎么的心里难掩舒畅。
周十九第一次看到陈六小姐嘴角轻翘,表情是难得的痛快。再想及下人来向他回话。陈六小姐在婶娘面前跪下委屈地哭喊,说是陈家和他没有半点关联。他才“出事”她就撇了个干干净净。
她心中真切的想法只有一瞬写在脸上。
周十九收回目光,“回京的路上,看到了董长茂董协领。”
董长茂,长房老太太看向陈允远,“你舅舅进了京?”
陈允远一怔,“这………………没有啊……舅舅没来家里。”
董长茂是二老太太董氏的弟弟,在京外任协领职,怎么会突然进京里来,或许是奉了密诏,这样就不能和京中家人来往。
周十九咳嗽了两声。
长房老太太急忙道:“郡王爷先去歇着,我这就让人去请郎中过来。”
周十九微微一笑,不客气地看向琳怡,“听闻陈六小姐师承姻语秋先生,我和姻家大郎相识,知晓姻语秋医术了得,我回京一事旁人并不知晓,还是不要请郎中,陈六小姐随便开张药方让人煎来就是。”
这是发号施令,让她连拒绝都不能。
琳怡才要开口,陈允远已经道:“小女只是会写小方子,恐怕耽搁郡王爷的病。”
周十九不疾不徐地拒绝,“只是淋了雨没有大碍,还是福建的事要紧。”说着眼睛里闪烁出璀璨的光芒。
四千字……
慢慢加字数。
大家表着急,这个月不喊粉红就是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