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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挺识趣的嘛。
唐芯颇为失望的瘪瘪嘴唇,那表情,活像是没见着好戏似的,直把沈濯擎气得青筋直跳,但有修容在此,纵使他再想撕了唐芯,也只得忍耐。
“皇帝既然不在此处,本王亦不便久留。”说完,他转身就走。
“大晚上跑来面圣,这货脑子有坑吧?装得多关心国家大事,啧啧,早干嘛去了?”身后飘来某人凉凉的嘲弄声。
沈濯擎当即止步,阴鸷的目光犹如淬了毒的匕首,霍地刺向唐芯而去。
“哇哦~”唐芯害怕的怪叫一声,脚底抹油,窜到修容背后,嘴里嘀咕着,“瞪啥呢?再瞪不还是一双小眼睛么?”
“……”一口血卡在喉咙,沈濯擎几乎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才将其生生吞咽回去。
待到他怒气冲冲下了台阶,唐芯才扯着喉咙,笑吟吟的说:“擎王慢走啊,等皇上回来,若是有空,本宫定不会忘记帮你通个气儿。”
敢情她是否要代为传信,还得看她的心情?
沈濯擎俊朗的容颜狰狞如厉鬼,他幽幽侧目,冷眼看着宛如小人得志般的女人。
紧绷的唇角轻扯出一抹恶意森森的弧线。
得意么?哼!怕是过了今夜,她便再不会有如此愉快的日子了!
唐芯被他离去时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安,秀眉一簇,想了想,也没想出原因,索性将疑惑抛开,哥俩好似的拍拍修容的肩膀:“刚才多谢啦。”
“守护娘娘是属下的职责。”修容受宠若惊,忙恭敬行礼。
“哎呦,又不是外人,说这些话做什么?”唐芯扶了她一下,“一会儿皇上如果回来,你记得早点通知我。”
她还想尽早得到些消息呢。
孤身回到殿内,唐芯愁眉难展地望着手里的宣纸,怨念十足的叹息道:“明明里边就有线索,为毛宝宝就是看不出来啊!”
果然是脑子不够用么?
招来钟有权,要了碗补脑的核桃羹,一边等待沈濯日归来,一边继续她的研究工作。
天蒙蒙亮,朦胧的白雾飘荡在盛京各处,雕栏玉砌的殿宇仿佛矗立在仙境之中,美轮美奂。
唐芯一宿没睡,总觉得耳朵里痒痒的,像有虫子在爬。
“他还没回来吗?”揉揉耳廓,顶着一双酷似烟熏妆的熊猫眼,疲惫的问道。
修容摇头道:“主子和香王那方暂无消息传回,”说着,她顿了一下,“娘娘不如先去歇息?”
“我能睡得着才有鬼了。”唐芯拒绝了她的好意,起身道,“我去御膳房做点吃的,他忙活了一整晚,铁定没进过一粒米。”
修容很想劝她消停一会儿,却又见她打定了主意,只得把劝说之词咽进肚子,潜伏在暗中,跟着唐芯一道出门。
途径御花园时,一名步伐匆忙的宫女冷不防从花圃左侧拐出,近身之时,唐芯有听到一阵极其悦耳的铃铛声。
她愣了一下,没能及时躲开,胸口被撞得生疼。
“你……”
“杀了沈濯日。”低不可闻的话语,带着蛊惑般的力量,飘进唐芯的耳膜。
心口猛地一震,紧接着一股难言的眩晕感袭上心头,明亮的黑眸逐渐变得恍惚。
“娘娘?”
那名宫女已走了多时,可唐芯仍旧傻愣愣站在原地,目光分外呆滞,修容担忧地唤了一声,戒备的眼神投向宫女离去的方向。
“啊?”唐芯好似忽然惊醒,“咋了?”
这话该她问吧。
修容嘴角一抖,近身问道:“方才可是出什么事了?”
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并无任何外伤的迹象。
“没啊,不就被人不小心撞到了吗?”唐芯稀里糊涂的说,神色十分迷茫。
“那您怎会在此静站不动?”修容奇怪的反问道。
“我有吗?”唐芯一脸懵圈,甩甩头,“算了,这种小事就别管了。”
撒开丫子晃到厨房,顺走了孙老做的夫妻肺片,又偷了碗莲藕排骨汤喝,身体得到补充的唐芯这才开始洗手做菜。
说来也巧,御膳刚一备好,李德就急匆匆跑来禀报:“娘娘,皇上回宫了。”
“真的?”唐芯眼眸大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将膳食装盘好,拎着食盒,风风火火往乾清宫赶去,路上止不住问,“他回来多久了?脸色好不好?事情有进展了吗?那些放火烧庙的歹徒,是不是抓到了?”
噼里啪啦的一通询问,砸得李德有些脑仁犯疼。
干笑道:“这些事儿,您一会儿亲自问主子吧。”
他只是个太监,岂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打听政务?
“哦。”唐芯悻悻地闭上嘴,垂头丧气跟在他身后。
乾清宫主殿内室之中,沈濯日挺拔的身影静静坐在梨花木椅之上,带着厚茧的手指轻抵额角,神色寡淡,让人望而生畏,而他对面的沈濯香,亦是少见的惆然,妖孽般妖冶的容颜,此时,不见了往日轻挑、不羁的笑意,摇头晃脑着,不知在感叹什么。
一只脚刚迈过门槛,帝王熟悉的身影笔直映入眼帘。
唐芯俏丽的小脸忽然一僵,耳边仿佛有谁在不停的告诉她。
“杀了他……”
“杀了他……”
“唔!”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心口漫上头顶,她闷哼一声,痛苦的弯下腰肢。
不要再说了!
“杀了沈濯日……”
那声音持续不断的响起,渐渐的,她极力保持的神志开始涣散。
一阵劲风由远及近,垂下的视野,映入了盘旋舞动的龙袍衣摆,灿若金色的明黄色泽,令唐芯瞳孔一缩,眸子里最后一丝清明被混沌的眸光吞噬。
“怎么了?”清冷如雪的声线从头顶上飘落下来。
沈濯日担忧的抬起手指。
这时,眼角滑过一道闪电般冷冽刺目的白芒。
“主子!”修容放声惊呼,却是晚了。
迎面逼来的短刀直刺向沈濯日的心口,剑眉微微拧紧,电光火石间,他略一偏身,刀刃擦过胸前的外衫,大手顺势擒住她的手腕。
‘撕拉’
万金难求的龙袍之上,出现了一道划痕。
修容当即变了脸色,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只握着短刀的白皙手掌,目光缓缓上移,当看清持刀之人是谁时,冷然的面具顷刻间破裂开来:“娘娘?”
“主子请后退!”修墨飞身跃下房梁,佩刀已然出鞘,凌厉的刀尖直指唐芯后背。
一击不中,唐芯挣扎着想要将手掌抽出,力量远不是平日那般薄弱。
眉心越拢越紧,黑沉沉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她近乎狰狞的面庞。
“唐芙。”他沉声唤道。
可唐芯却没有一点儿回应,左腿猛地一抬,朝他的腹部踹来,同时间,张口咬住他的手臂。
贝齿没入皮肉,像是要把他的肉硬生生撕咬下来一般。
“主子!!”修容和修墨不约而同的呼叫道,内力蠢蠢欲动。
在她们眼里,主子的安危胜过一切!
尖锐的刺痛感从左手臂膀处传来,血珠顺着唐芯的唇角涌出,她不为所动。
“皇兄,”沈濯香纵身飞出内殿,凝重的开口,“皇嫂的样子不太对劲。”
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
这种事即便他不说,沈濯日也瞧得出来,寒眸一凛,右臂高扬,干净利落的劈在了唐芯的后颈之上。
她不断扭动的身体有了一瞬的僵停,下一秒,两眼一翻,瘫软下去。
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横抱在怀中,跨步走向内殿。
“宣太医。”
一刻钟后,郑曦之匆匆赶到乾清宫,偌大的寝宫,氛围压抑得有些可怕。
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侧坐在床沿,神色阴郁,浑身散发着一股恐怖气息的天子,他微微加快步伐,来到床边。
“微臣参见……”
沈濯日漠然抬手,制止了他的请安。
点墨般漆黑的眸始终没有从那垂落的帐幔挪开,哑声道:“替她看看。”
“是。”郑曦之放下药箱,坐在修容搬来的矮凳上,隔着帐幔,为唐芯诊脉,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神情变得愈发古怪。
沈濯日面色大冷,沉声问:“如何?”
语气格外冷沉,透着一股风雨欲袭来的危险,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紧张与忧色。
“恕微臣才疏学浅,娘娘的脉象并无任何不妥。”郑曦之苦笑道,“只是相较过去,略显虚弱。”
“仅仅如此吗?”她方才分明与平日判若两人!岂会无碍?沈濯日的心揪疼着,龙袍下,双拳徒然紧握。
郑曦之不自觉垂下眼眸,帝王之怒,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皇上,”李德一脸急色的站在殿门外,“该早朝了。”
先前出事时,他站在台阶下方,并未看清殿内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些许动静,但无天子宣召,却是不敢轻易入内,是以,不知唐芯意图行刺一事。
闻言,沈濯日的眸子寒如冰锥,大手紧握住唐芯的小手,缓声道:“传朕旨意,今日罢朝!”
“什么?”李德不可置信的惊呼。
而沈濯香、修容等人同时蹙紧眉头。
自皇上登基,从未有过临时罢朝的事情出现,若真这么做了,势必会引起朝臣猜疑。
修容有心想劝,却被沈濯香用眼神制止。
“郑太医先回去吧,皇兄他不过是见皇嫂昨日受惊过度,方才会乱了分寸,请你来此诊脉。”沈濯香无奈的笑道,待送走郑曦之,方才正色道,“皇兄,不妨让臣弟为皇嫂看看。”
郑曦之已是宫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御医,连他都看不出端倪,也许,皇嫂的异变并非是中毒,而是别的原因所致。
沈濯日沉默点头。
得到他的恩准,沈濯香当即挑开帐幔。
“你做什么?”手指尚未碰触到唐芯的衣襟,就被沈濯日一把攥住。
凝聚着无尽暗潮的寒眸,冷冷盯着他,那眼神仿若盛怒的雄狮,无端叫人生惧。
沈濯香苦笑道:“若不近身观察,臣弟怎能找到端倪?皇兄可以放心,臣弟对皇嫂绝无非分之想,仅是想以内力为她探查一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