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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秦家祠堂已经被浓尘完全覆盖,能见度低的连看一旁的老邪都费劲,只能看到一条会呼吸的裤衩像象鼻子那样不停的伸缩着。
小家伙咳嗽了几声后,用微弱却掷地有声的铿锵语气说:“师父经常教导我…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小牛哥…师兄…把我交出去…”
我心生哀怜的望着他灰扑扑的小脑袋,不停的拨开掉下来的灰,心想原来这小家伙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又转念一想,小小年纪的他居然可以践行孔孟精髓,不禁心生敬意。可想到我们随时可能葬身于此,不免悲从中来。
“敦儿…”我一时语塞…
老邪在旁边听得真切,见师弟这样,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喊:“师弟嘢!我的好师弟哟!师兄混蛋!师兄没本事救你出去!一切都是师兄的错啊!如果如果还有来世,我们还做兄弟,把咱这辈子没有过完的缘分再接着过…师弟嘢…啊…师父啊…我跟敦儿遇到大难啦…您老人家在哪儿啊…快来救救我们吧…”
就在我们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孔武有力的声音响彻死寂沉沉的秦家祠堂:“黄带!亥时!”
我们喜出望外,老邪扯下裤衩站了起来,冲着天幕的裂缝兴奋的叫:“洪武大师兄!”
“亥时!”广播似的声音再度响起。
老邪这才明白过来,冲我大叫:“亥时!亥猪!那边!快跑!要塌啦!”
我一把抓起白敦,用尽吃奶的力朝西南方向的偏门呼啸而去。不停有香灰像炮弹一样砸在我们身边,天幕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倾巢而下。就在我们跨过大门的那一刹,身后传来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大声响,香炉里的世界轰然坍塌。
我感觉眼前豁然光明一片,恍若面前有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在迎接着我们。我明白,我们已然从十二生肖烛魂阵里面死里逃生。
接着,“扑通”的一声,我和白敦撞在了软绵绵的沙发里,我赶紧低头看去,怀中的小家伙安然无恙,鼻息平缓,应该是睡着了,方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老邪就没这么好运了,只听“哎呀”一声,我扭头一看,这孙子好巧不巧,脑壳撞在了沙发的电视遥控器上,齿牙咧嘴的捂着额头上的大青包,气急败坏的骂:“为什么受伤的总他妈是我?”
然后我跟老邪注意到,此时的棺材铺像刚打完仗一样一片狼藉,西边陈列的一口棺材盖子都被掀翻在地,桌椅更是乱作一团,再看那十二生肖烛魂阵早已凌乱不堪,完全看不出了阵形。
老邪扫了一眼四周,明白过来,“啪”一拍脑门:“大师兄!”
他倒是“啪”的一声脆响拍爽了,却忘了脑门上面顶着个大包,顿时痛的丫哇哇大叫。一边捂着包,一边朝半开着的棺材铺后门追了出去。
我看了眼沙发上酣然沉睡的小家伙,也转身跟着老邪冲了出去。发现此时已是万家灯火的时辰了。
老邪铺子的后门有条狭窄的巷子,弯弯折折像羊肠子一样。我们踉踉跄跄的穿过黑漆漆的长巷子,来到了一处密林子前。看着前面的岔路口不知道该走哪条。于是一边睁大眼睛往密林深处眺望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大师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铺子的?”老邪自言自语的说着。
突然从密林的北边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动,于是我们借着皎洁的月光,沿着左面的小路朝密林深处深一脚浅一脚的摸了过去。爬上一处小坡后,来到一棵老树脚下,匍匐在齐腰深的杂草丛里,就听见前方林子里传来了说话声。
“洪武!你一路追了我几百里,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跟我作对!”冥门老二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声音飘来。此时,他像个“人”字卡在一颗大树的树杈间,用成功人士常用的那种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姿势,搞得自己好像很吊的样子。
“钱老二,对于你们冥门的所作所为,天下玄界人人得而诛之,况且你竟对我师弟下毒手,我岂能放过你?”大师兄洪武正气凌然的回道,身材魁梧、阳刚凛冽的他踩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枝桠只有手指粗细。
“哈哈哈,说得这么大义凌然,好像你们独门的屁股有多干净似的,我可听说你那老师喜欢跟孤魂野鬼拉帮结党,成天在那独梗峰上喝得伶仃大醉,还听说那老毒物如今肉身早已化朽为阴尸,要说阴邪,除了他,天下术士还没人敢自称第一。”
“住口!休要侮辱我家恩师!他老人家光明磊落,恩泽四方,驭鬼乃我宗门之传承,不像有的人借养尸炼魂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看来,你我之间是没有缓和的余地啦!洪武,看在当年你我同窗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迷途知返,我既往不咎,咱们之间的那份同窗之谊还在,若你执迷不悟,哼!休怪钱某人我翻脸不认人!”钱老二狂妄的叫嚷。
“何必逞口舌之快?有本事大可放马过来!”洪武掷地有声的怒道,四周的树叶哗哗作响。
钱老二点了点头,鹰眼般狠毒的眼睛闪过一丝狡诈,然后故作轻松的缓缓放下手,突然,右手前伸,只见一股白色浓雾从他衣袖里翻涌而出,朝对面的洪武喷射而来。
洪武随即应招,将右手一挥,顿起一股黑擦擦的旋风正对白色浓雾而去,黑白两股气流如同水火碰撞纠缠在一处,形成一个圆圆的黑白镶嵌的大球。树上和地上的树叶被这股强大的气流卷得四处飞散,树木也跟着飒飒作响。
我睁大眼睛仔细观瞧着,只见洪武的黑色旋风似乎并不单纯只是旋风,更像是两个黑影在交叉的旋转翻滚,我突然明白,那两个黑影和我在独梗峰所见一样,是恶灵鬼魂!
黑白大球在两人的对峙中缓慢的移动着,一会儿逼近钱老二,一会儿靠近洪武,但不难看出,洪武是要占据优势的,恶灵旋风如咆哮的野兽将白色浓雾一步步的逼退。
这时,老邪突然冲我凑过脸来,距离近得可以他吗的接吻了。在水银一般的月光下,我看着他头上的大青包,心说难不成是想让我跟他吹吹?接着,我才注意到丫那张老脸得意得就像考了一百分的小学生。我秒懂了这孙子的意思,不就是想说:瞧见没?这就是咱那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大师兄。他冥门老二算个球!
我一脸鄙视的瞅了瞅他,心说话:拿别人的屁股当脸,你师兄牛掰跟你有毛关系?
眼看难分高下,自己又处于弱势,钱老二眼中划过一丝阴毒,旋即口念咒语,忽地,从气流的黑白大球中,分裂出一股细小的白雾绕过周遭的树叶沿着抛物线的轨迹朝洪武袭来。
洪武哪能这么容易被他偷袭,一脚啪的蹬在旁边的树干上,转瞬从树干上钻出一个鬼魂,张牙舞爪的迎头将那股细流白雾吞噬。
老邪在一旁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见钱老二用阴招,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臭不要脸!”
然后一手伸进裤裆,掏出之前在地下车库用过的小竹管,这次连在屁股上面蹭一蹭的流程都略过了,直接含在嘴里,“嗖”的一声,一颗细针喷射而出。
钱老二的确也不是吃素的,似乎预感到我们这片树林存在的危险,赶忙腾出一只手手指一弹,一颗弹丸迎面对击细针,接着空中就传来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
老邪大骂:“真他妈无耻!”
就在钱老二分神对付老邪的那档口,洪武的黑色魂灵见有机可乘,突然脱离了黑白纠缠的气流,一跃翻腾,直扑钱老二的胸膛而去。
钱老二见势不妙赶忙收招,旋即连着几个后空翻想要躲闪,这时洪武眼明手快,一个翻飞,欺身而上一掌击中钱老二的左胸,钱老二猝不及防像发炮弹一样“嗖”的跌落下去,巨大的冲击力使他像推土机一样噼噼啪啪的撞断无数树枝,推开厚厚的腐叶,在地上开出了一道深深的拖痕。
老邪像看世界杯中国队进球了一样,兴奋得一蹦八丈高,又估摸那钱老二只怕伤得不轻,这孙子岂能放过这样的软柿子?
于是牛逼轰轰的迈步上前,大呼:“大师兄,这种渣渣岂能让你亲自动手?师弟足矣!”转而又怒气冲天的向地上的钱老二大喊:“老子今天要宰了你这个狗曰的王八蛋,为我师弟出气!”老邪边喊边像头发情的公牛直奔钱老二而去。
这时,钱老二身边的腐叶中,顿生一股瘴气,洪武大叫一声:“黄带留步!那是尸毒!”同时,一个飞身拦腰将狂奔中的老邪撞向侧面。
洪武转过身看见瘴气已经弥漫开来,正朝我们这边湮过来,于是也顾不得伺机逃命的钱老二了,旋即拉着老邪和我一跃而起,啪啪啪的踩上树干往逆风的方向飞跃而去……
三人回到棺材铺,白敦听见动静苏醒了过来,看见洪武高兴的从沙发上蹦起来:“大师兄!”
洪武一把接过扑向自己怀中的小师弟,捏了捏他的鼻子说:“敦儿!你瘦了。”
说完从背囊中取出一粒朱红色的丹药,老邪连忙端来水,让小家伙服下。然后转身吩咐老邪说:敦儿的尸毒虽然解了,但伤了不少元气,这两颗独门红丹你收好,每隔三天跟他服用一次,就无大碍了。
又吩咐白敦,让他坚持每晚打坐,修炼师父传授的心法,调养好自己的身体。然后打发了小家伙去睡觉。
我跟老邪简单的收拾好桌椅,三人坐在了一起,一阵寒暄后。
老邪说:“大师兄!今天幸亏有你,要不我跟白敦怕是要归位了。快跟我说说,你怎么知道我跟白敦被困在香炉里的?”
刚才老邪帮我和洪武相互介绍认识以后,洪武疑惑的目光就不时停留在我脸上,所以并没回老邪的话,反而凝视着我,问:“敢问小牛贤弟怎会有我独门的红符庇佑?”
老邪恍然醒悟,遂将我们上独梗峰一事跟洪武说了个大概。
洪武听罢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没想到贤弟是鬼命人,幸会幸会!”
我赶忙也客气道:“今天多亏洪兄出手相救,否则我命休矣。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老邪耐不住了性子:“我说,师兄,你快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吧!”
洪武看了看老邪,又看了看我,道:“既然都不是外人,那我就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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